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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目光迷离,只愿天天能这样听,听到地老天荒!一曲毕,从头又起。他诧异:怎么还弹?一面心又沉浸了去,抵挡不住的侵袭。一曲毕,再从头起。虽然他很想一直听,却不能任那个弹琴的人一直这么弹。于是,第三遍开始的时候,他叫“郭姑娘!”很正常的叫声,听在耳中软绵绵的,又低又哑。清哑听见了。她停住,向床上看过来。见方初睁着双目炯炯,虽然面色憔悴,已是完全醒了。她便起身走向床边。坐在小杌子上打瞌睡的细腰听见动静,忙也站起跟了过去。站在床边,清哑静静打量方初。他也静静地看着她,想说话,说不出;想挪开目光,挪不动。“你醒了?”她问。听见她这样问,又感觉到麻木的手臂尽头传来的疼痛,方初终于将梦幻和现实串联起来,想起之前发生的事,轻声道“是。”一面心里猜测她怎么来了。“为什么退亲?”她又问。“……”方初默然。这个问题在她这里最难回答。他不知如何回她。清哑也没指望他回答,她这样问是为了另外一个问题。“我不想给夏少爷做妾,照你这样的,我是不是该拿根绳子上吊自尽,才算刚烈不屈、有骨气?”她看他的目光有谴责,有疑惑,还有鄙视和不满。方初几乎瞬间领会她的想法:不管为什么。退个亲把手都斩了。至于此吗?那她答应夏家逼迫,是不是让他很瞧不起,是不是该自裁?因为女子名节更重要。他慌了。急叫道:“不!不是!!”急叫出口,却微弱得毫无气势。他颓然,眼前浮现方瀚海说出两个条件时的冷静神情,和他当时的困惑心情:若坚持退亲。被剥夺家主继承权和出族他已经预料到了,可是断手……爹怎会提出这条件?意识到谢吟月就站在一旁。他极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犹豫,也不去想了,把心一横,拔剑就斩了下去。眼下面对清哑。他便有些痛苦和迷茫。看着那清澈的黑眸,他道:“我错了!”清哑见他跟个孩子似的老老实实认错,倒不知如何说了。因道:“错了手也接不回去了。”一面眼角余光瞥向那架古琴。那么好的琴,他再也不能弹了。在爱弹琴的她想来,是多么遗憾、多么令人惋惜的一件事!作为曾经的残疾人,她以为人生在世,只要四肢健全、不聋不哑、不痴不呆,那便是上天最大的恩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该自残和轻生,所以,她无法理解方初的行为。方初再次道:“我知道错了!”他受不了她这样的目光。清哑静默一会,才又道:“你砍了手,你爹你娘肯定很难受。你自己跑出来,也不告诉人,他们多着急!你爹说那个话,肯定有他的道理,你不该这样对他。”她想起郭守业,都是当爹的,方瀚海这会子怕不好受。方初忙又道:“我叫人回去送信。”清哑见他这样,又不知说什么好了。她责他不过是人之常情,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方初却惦记她之前的话,思索怎样安她的心,叫她莫灰心丧气。因道:“姑娘,夏家……夏家那事,也不是没转机的。姑娘耐心等候,不要着急想不开。要知道,事在人为。姑娘走到今日,不容易,别放弃。当官的有权,也不是能……为所欲为的。姑娘耐心些。”清哑目光古怪地瞅着他,心想:“你不cao心自己的手,倒来劝我,以为人家像你一样吗?人家才不会那么傻。我很想得开。”方初仔细看她,确定她神色正常,不像在醉仙楼看见那次,冷冷的眼底燃烧愤怒;也没有走投无路、绝望到破罐子破摔的颓废,他放下心来,便奇怪她是怎样应付夏流星的。两人都不说话,屋里静的很。方初又有梦幻的感觉了。她主仆站在自己床前,画面实在有些反常——不可能的人怎会待在一屋?他猜想她跟谁一起来的,最有可能是严未央,因道:“谢谢你郭姑娘。表妹人呢?”清哑摇头道:“不知道。没见她。”这时,外面刘心等人听见动静,都进来了。刘心哈哈笑道:“一初你醒了?我就说,有我这个神医圣手在,你死不了!圆儿那小子不信我,整天哭丧一张脸。多亏了我妙手回春。回头你要买好酒请我。”一面上前为他诊脉。与此同时圆儿也扑到床前,对着方初喜极而泣道:“大少爷,你可醒来了。多亏了郭姑娘弹琴……”这“多亏”与刘心的“多亏”先后出口,刘心笑容一滞,张口就要骂他抹煞自己功劳,又想清哑在旁,不好意思骂,便打哈哈道:“都有功。我一半,郭姑娘一半。都要谢!”又对圆儿瞪眼道:“让开!我要把脉!”圆儿不情不愿地让开。方初有些困难地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笑,又看向清哑。清哑已往后退到一旁,站在郭大有身边。方初对郭大有道:“谢谢郭二哥。你们怎么来的?”郭大有忙上前,说是在街上碰见圆儿,才来的。圆儿忙又从头解释一遍,说郭姑娘弹了几个时辰呢,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方初才明白事情经过。这可真是巧了!目光转向清哑——好像他们之间一直有很多巧合。念头一起,心里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小心冒头。他本能地忽视,不敢扒开细看。第328章忠仆他努力挣扎着对郭大有道:“多亏了郭姑娘费神。我已经没事了。郭二哥你们……请忙去吧。我与谢家退亲闹得这样……乱的很。谢家又与郭家一直不睦,若叫人发现你们在这,恐连累你们……我便不留二位了。”郭大有见他醒来,正要告辞,也是这个顾忌,谁知他自己说了出来,倒有些意外。因道:“也好。天也不早了,我们还有好远路要赶,也该回去了。方少爷慢慢养,我们告辞了。”说着又同刘心告辞。刘心正把脉完毕,听说他们要走,惋惜道:“你们要走?我还想跟郭二哥好好喝一杯呢!郭姑娘,我还没去过你家,哪天我想去吃饭。”清哑禁不住就笑了,道:“刘大哥去,我亲自做菜你吃。我家种了许多的菜,还养了羊呢。我用羊奶做好多东西。他们都爱吃。每次都抢。”她故意馋他,说得很叫人向往。刘心也不管方初了,两眼放光地叫道:“过一天我就去!”又追问:“你家住哪?我记下来。”一面走到桌边,伸手揭了一张开处方的纸,提笔开处方。不对,是记地址,因为他眼睛望着清哑等她说,他才好落笔。圆儿气得使劲瞪他,觉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