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埋一点厉害的东西
皇都。 小巷尾一间清清冷冷的小茶肆，一天下来也不见有一两个客人。小茶肆内，靠着角落，姜元灵坐在一只竹椅上，合着眼，看上去像是在小憩休息。 不久之前，姜元灵在城外一座坤道道观的山后密室见到了青郡主。 青郡主李守心，长河公主李慕兰的大女儿，辈分与现在的皇帝是同辈的。青郡主李守心只有一独女，就是南有默，从小便女扮男装的南大将军。青郡主的“丈夫”很早就去世，至于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就不知道了。女儿的南这个姓，随的是这个“丈夫”的姓，而这个男则随的是他的母亲的姓。南老夫人还健在，姜元灵暂未见过，听说是一名颇为富有的商人，但为人很低调，听过其姓名的人其实不多。 青郡主告诉了她很多事，甚至对于数十年前的往事也有提及一些。更多的，当然还是关于现下，她们要去做的那些事。 姜元灵略有些神游，一边正连通着四周的小动物们观察着。很快，她通过树上的一只雌鸟看到了她正在等的人轻步跃入了茶肆后院，穿过那几棵银杏树，往这里走来。 她这便睁开了眼，站起来，转身，望过去的视线正好与推门而入的女人对上。 “你来了。”女人微笑着轻声说。 “嗯。”姜元灵说道。 “走吧。”女人说，转身带着她，走过茶肆的后院，来到了小门边的柴房。 柴房之下是地窖，入口门板就压在不高的柴堆之下。搬开柴堆，拉动着铁环就能门板拉起来。 门板拉起来之后，她们沿着绳梯下去，来到一间不大的地窖。门板已自动回位，即使没有柴堆，柴房阴暗，制造这暗门的工艺又相当好，一般很难发觉。 地窖三面立着木头架子，地上躺着两只扁担，都是破损积灰的样子，架子上面则零零散散地摆着一些褐灰色的腌菜陶罐。这些陶罐里装的，可不是普通的腌菜，有些只是腌菜里掺了点XXX的灰，有些则是出自于与桃花帮有渊源的姐妹的手笔，掺在其中的就是些不太干净的碎末状腌菜。 这些腌菜罐子，姜元灵有问过，说是攒满一定数量，就会被清理出去。现在的这一批，还是今年刚攒的，很新鲜。 女人打开藏在一面架子后的暗门，这暗门是需要特殊的法子才能不触发警报地被打开的。门打开之后，女人带着姜元灵走进了内里的密室。 密室内散落着一些柜子或是箱子，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似乎已被人打劫一空了的样子，看这些柜子箱子的材质成色，看起来之前藏的也就是些普通的宝贝。 姜元灵知道，这是有意布置成这样的，以应对万一被发现的风险。密室有玄机，就藏在这些柜子箱子的摆放位置和方向上。对此，她们有一套对应的暗语沟通方式，比如说，若是角落那只三层的珠宝檀木盒是翻倒的，要传达的就是有危险，到这里的姐妹出去以后，应当立即通知所有人暂停行动，等待下一步指示。 女人走到一只大箱子后面，从那后面的一只铜香炉的灰里抽出了一张纸条，递给姜元灵。 姜元灵低头认真读纸条，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三行小字，有些字符不是中原地方的文字，而是一些看起来莫名其妙的符号，替代的都是一些关键信息。 姜元灵来这里的时间还很短，只学了最紧要的那部分暗语字符。这纸条是青郡主写给她的，考虑到了她能读懂到哪个程度，可谓非常细心。 她记下了纸条上的内容，将纸条还给了女人。 女人接过纸条，折了几折，捏在手指间，用内力将纸条捏得粉碎。纸条碎屑落入香炉之中，略搅了搅，便一丝痕迹也看不出来了。 “小灵，这次做得很好。”女人说道，笑了笑。 是说庙会那晚她们成功带走栋王世子的事。 “谢谢潇姐，是大家配合得好，我只帮了一点。”姜元灵说道。面前的这个女人名为潇，不知是否是真名，在青郡主手下统领暗部。暗部并非一个正式组织，而是对她们这些听命于青郡主的游散侠者义士的一个笼统称呼。一般青郡主不会直接出面，而是由潇来负责具体的调度。 青郡主手下自然也不止有她们，但姜元灵就没怎么接触其她的人了。姜元灵在暗部的身份，和很多其她姐妹一样，是行走于阴影之间的情报观察员和暗 杀者，又因她的异能，处于相对核心的关键位置。 姜元灵说是大家配合得好，并非是客气。即使没有她，她相信她们也是能完成得很好的。她的参与，则是提高了行动沟通的效率，也增加了隐秘性，自然也是降低了出现伤亡的可能性。又或者，即使没有她，她们也会寻到或是培养一个有类似能力的人。这不是她自我贬低、妄自菲薄，而是她知道她们作为设局谋大事者，是必然要以目的为先，手段都是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以达成目的。 而接下来的任务，姜元灵就要独自一人去做了。当然，去完成任务的是她一人，但过程中是会有一些姐妹接应配合。而她得到的指示，也是根据之前的姐妹们所收集的情报而下的。 “小灵，这次的任务，有疑问吗？”潇姐问。 “图，还是去老地方看吗？”姜元灵问。 老地方，是说皇城一处偏僻角落的一间老破书屋。有些书册话本里藏着些莫名其妙的线条，多翻几本，在脑子里将这些线条结合在一起，就是一张特别绘制的地图了。 青郡主给她的纸条写了她到时候潜入目的地之后会看到的一些提示，但应该也有绘制地形地图，有了的话助益定然是极大的。但也不排除因为那地方不定时会有换防整修，所以时效性不大，也就没能及时得到情报再画出来。 若是没有图，她就不去那老破书屋了，行踪尽量保持得干净些，所以才有此一问。 “是。”潇姐道。 “好，那我没有问题了。”姜元灵说道。 姜元灵先离开地窖，离开这间小破茶肆，去为接下来的事做准备。 她在城内的临时居所，是一间客栈。客栈不大，在内工作的全部都是女性，都是她们的人。其中两个是女扮男装，装装样子骗外边的人的，一个扮做是掌柜的，整日坐在大堂里昏昏欲睡的样子，另一个则是扮做个会一点拳脚功夫的护院小厮，整日在客栈门口或是后院抱着一把佩刀望天。 她去了老地方，那间老破书屋，看到了地图和换防图，将信息牢记在脑中，便回了客栈。 略收拾了一下，带上先前就在准备了的几只蛊虫小盒子，从后门出了客栈，避开各路守城士兵，来到了城中某处，一个菜商住的并不起眼的小院子后边。 这菜商，是一位看起来十分和蔼亲切、但被惹毛之后一秒化身母老虎的大娘。大娘其实是她们的人，已经以这个菜商的身份蛰伏了很久了。 有擅长化装易容术的姐妹替姜元灵化装了一下，将她扮做了一个在菜商手下打杂做工的女孩。姜元灵和女孩的身量相近，面容轮廓也并无太大不同，加之她们这类路人角色，戴个斗笠，要骗过那些见过她们的巡守士兵也不难。 快到黎明的时候，她们就已来到了此次任务的目的地，御林军的营地外，紧挨着宿舍区的道路口。 她们选择今日过来动手，也是根据以往的经验而下的决断。昨晚那些新兵从城外训练结束回来，宿舍区一下子多了不少嘴巴要吃饭，后厨一下子忙碌起来。她们这时候送菜过来，很大概率会被后厨的人留下来帮忙，这样姜元灵能溜进去行动的时间就比较长。 果然，她们被留下来帮忙做些备菜的杂活。后厨到处都是忙碌身影，姜元灵趁着空隙溜了出来，往营地更深处去。 要溜进去也没有什么难的。 就很像玩assassin游戏。在书外世界的时候，姜元灵为了写故事找素材参考，在网上看过一些游戏视频，就跟那些游戏感觉挺像的，就是趁巡守的士兵不备，一步步地潜入，布置完成后，再一步步悄悄地溜出来。 御林军的营地，倒也是贴着一些寻常的防护符咒。毕竟这是一个有灵力使用者存在的世界，会对这方面有所防备。 但这些寻常的防护符咒却是对姜元灵这样的异能者无效的。 不过是普通士兵所居住的地方，这些寻常的防护布置，更是对蛊术无效了。花雨教的势力还未曾明着嚣张到这个地步，也就压根没想到还要防备这个。当然了，理论上来说，也很难将那么大量的蛊虫带到军营来，首先那就需要有相应数量的养蛊人。先不说有没有这么多养蛊人，若是在京城一下子出现许多外乡人，就很难不被注意到。 但她们现在要做的，也不是要以蛊术来一决胜负，只是做少许布置，为了之后的行动更方便罢了。 简单来说，姜元灵带着几只蛊虫小盒子进来，就是要在御林军埋雷。 藏在小盒子里的蛊虫，待到初秋时便会隐隐躁动，等到时候一“炸”就连带着“炸”一片。 用蛊虫埋雷，这是动静最小的一个方案，可杀人于无形。备选方案的话，包括调虎离山、暗设陷阱和定点热火力覆盖等等，动静就都小不了的。 不过顺利埋下蛊虫小盒子的雷之后，等到那个时候，也还是要见机行事的。 阴谋和阳谋，阴谋是避免正面冲突，必须花费心思掩藏周旋。阳谋则是力量可以直接压制，既然能直接压制，便无须阴谋，直接打便是。 对她们来说，阴谋，是韬光养晦，蓄势待发，伺机抢占先机。一旦力量上可以实现压制对方，便会直接出击——彼时还何须阴谋，直接火器铺上，将对方炸得灰飞烟灭。 也就是说，现在埋雷，是为了之后的直接铺上，先打好基础，争取到时候能精准快速地实现覆盖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