哺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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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药苦口利于病真是至理名言。 至少眼下就有个从不知道照顾自己的人为了少喝一点苦药在跟我讨价还价。 “今天也要全部喝完吗?”青白瓷碗在一旁飘荡着热气,陆沉失神地看着涟漪不断的棕色汤药,片刻后竟是偏过头去,无意识地抿了抿唇转回来看着我说,“已经两天没再发烧了,还喝会不会过犹不及?” “或者,可不可以少喝一点?” 他在我的注视中伸出手,那些流血的创口全部变作瘀血的伤痕,他用大拇指在食指指腹抵出一个很短的距离,语气心虚却不死心地问道,“就一点点?” 我用力拉住了上翘的嘴角。 这可真稀有,一剂小小的中药,逼得从不挑食的陆沉都产生了抗拒,甚至在明知不可能躲掉的情况下主动对我开口试图让我改变想法。 大概是真受了中药的教训,想必以后也能对自己的身体多几分爱惜。 一向镇定自若的总裁先生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笑容,细看下去唇角的弧度却有些僵硬。 真是可爱死了。 我强行冷着一张脸在他几乎藏满了期待的眼神中摇了摇头,“不可以,这又不是退烧的药,当然不可以断。” 他看了看我手中的药,又看了看我,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终究还是乖乖低下头,将变得温热的汤药全部喝下。 人性恶劣,月亮皎洁无暇,便碾进淤泥;宝石华美珍贵,便粉碎一地;玫瑰娇艳动人,便摧残折断。越是美好的,越是骄傲的,越是意气风发的,破碎、绝望、低入谷底,便越是惊心动魄,让人兴奋。 人的劣根性本就如此。 喜欢看游刃有余的人在我面前慌乱,不复从容与冷静,甚至故意制造麻烦演变成坏心地欺负,我也比他们好不到哪去。 我放下瓷碗,将温水又递到陆沉的唇边,他吞咽着,低垂着眼尾,喉结滚动的弧度均匀又稳定。 好乖。 从前看宠物视频时,有位博主总喜欢在自家小猫喝水时悄咪咪凑过去,将啪嗒啪嗒舔着水的小猫往浅浅的水里一按,猫大概也习以为常,甩着尾巴喵嗷喵嗷冲她软软地控诉两声,就放心大胆地又继续舔食。 我那时虽然觉得小猫的反应可爱,却也没太理解博主乐此不疲的趣味,如今倒是明白了几分。 倾斜的角度陡然增加,陆沉愣了一瞬,清亮的水液不可避免地从他唇间滑落,他用手指擦过,喉结的滚动终于带了点急促。 欺负小猫,可确实是很有乐趣啊。 我们比平日更快地结束了喂水这一过程。 陆沉背靠着抱枕,眼神微妙地散在半空中,我没理会他有些凝滞的神情,只觉得他今天的表现值得奖励,于是翻箱倒柜搜出来一包五颜六色的糖果。 我看了看保质期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甜的,可以吃。 陆沉偏了偏头,若有若无的问号挂在额头,低耗能状态时,他的反应要诚实多了。 我掐着他的脸直直撞过去。 苦,在探进他口腔的瞬间我有些僵硬,舌头苦到发麻,依旧厚重的苦味无孔不入,让以欺负陆沉为乐的坏女人心生愧疚。 好吧,下次的药就恢复以前的方子,不加那么多黄连苦药刺激他了。 糖块在唇齿间化开,黏黏糊糊的甜味勉强缓解了苦,我松开他的唇将他按回被子里,这才有心思反思自己的恶劣。 药中安神的成分并不多,但他的身体亏损得厉害,喝药后便总是会困倦,清醒不了多久就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在睡梦中将药物吸收也是身体的有效对策。 他闭上眼,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势便消减下去,单看他漂亮的脸,在这时候甚至有几分乖顺。 我看着他翘起的几缕发丝出了神。 今天熬药的时候,爬虫联系了我,话里话外无非是回忆往昔渴望叙旧,直到最后才说明来意。 “ling,你那个金屋藏娇的对象不简单,当心别把自己搭进去。” 语调有几分玩笑的促狭,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关心。 他在复盘时查出了疏漏,而我们居然依旧称得上轻松地完成了行动,有看不见的第三只手cao纵着棋盘,填补了漏洞。 蛛丝马迹没指向任何人,但获利者确实是陆沉。 我谢过他,将熬好的药滤到碗中。 爬虫或许不明白,在我选定陆沉的那一刻,就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将被利用的命运,所有的道路与选择都通往既定的答案。 我要作他手中最独一无二的刀。 执棋者的谋划越捉摸不透,作为棋子越是应当庆幸。 我救下的,是运筹帷幄的王,不是天真无邪的公主。处心积虑、机关算尽对一位大刀阔斧的野心家来说都不是贬义词。 金屋藏娇?我捻着他的发丝反复品味这四个字。 我私心里当然很希望让他成为高塔上的公主,独属于我。 陆沉的发质很软,翘起的几缕却顽固得很,任你揉啊压啊就是坚挺地立着,颇有点他本人看似温柔随和实则固不可彻的意味。 掌心传来轻微的柔软触感,我向下看去,发现自己在走神时把手贴在了他的脸侧,他下意识抵着蹭了蹭,偏高的温度传递到心脏,宛如羽毛轻挠。 倘若他彻底清醒后能有现在哪怕一半乖巧,让喝药喝药,让吃饭吃饭,不以一种近乎自毁的姿态推翻什么封建腐朽我都得谢天谢地了。 想到这就不免有些心绪不平,很想对现在任我摆弄的柔软小熊各种揉搓,狠狠出一出被他蒙骗的恶气,但最终也只是抽出手,隔着被子抱住了他。 “会感冒的…”气流在头顶拂过,到底退烧不久,他说话时还带了点未愈的鼻音,像初春轻柔的暖风,缠绵缱绻。 “不会,”我拍拍他的肩膀,将松开的被角又掖进去,“睡吧。” 他无奈地叹口气,像以往无数次,在不影响棋局外的退让一样,理所当然地对我妥协开口,“实在要抱着睡的话,不如还是到被子里来?” 我承认自己受不住诱惑,他这么说,我就脱了外套结结实实地贴进他怀里,苦艾与木香氤氲出朦胧的睡意,我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闭上了眼。 睡吧,这样平静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了。 陆沉一向很好照顾,除了最开始的一碗药表现得有些抗拒,被我照例撬开牙关嘴对嘴灌了进去后就不再反抗,无论是汤药还是粥水都乖乖张口咽下,实在是位很让人省心的病号。 他醒过来的第一天也是如此,微笑着咽下了我舀起的每一勺甜粥。 但就在当天傍晚,夜色完全降临,他被允许下床活动的几分钟后,他拿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毫不留情地划向了自己的手腕。 我只觉得太阳xue突突跳得生疼。 他平静地看着我,脸上是单纯的不解,就像在疑惑我为什么愤怒。 一句话,仅仅一句话,他说,“乖,还给我,这次的幻境已经足够好了。” 我真的抢下那把刀了吗? 冰冷的刀片攥在手里,我却突然疑心他确确实实已经划了下去,不然我的心脏为何开了个大口,空落落地疼。 他身体还是很虚弱,偏头轻咳两声又转过来笑着对我说,“虽然你不该再靠近我,也不会再对我温柔……” “完全不符合现实的幻境,果然,我也是贪心……” 一字一句,齐齐化作尖锐的刀刃,将那处破口剜得血rou模糊。 原来是这样啊。 我笑,愉悦与恨意是伴生的藤条,将心脏捆绑收缩,形成致命的快感。 精神控制。 我想到了陆霆的那些刑罚,多会算计啊这个人,花了那么多功夫去折磨他针锋相对的竞争者,还想将他变成自己的一把刀? 他没有成功,可陆沉的幻境已经失控了。 我一直在想他对我的出现为何不感到惊奇,又为何这般坦诚,原来他根本就不算认出了我。 早在他笑着喊我名字的时候,我就应该猜出来的。 他像是笃定幻境中的我会如他所愿献上刀刃,即便眼下又烧起几分薄红,还是挺立在原地向我摊开手。 半晌,或者几秒,我将他扑倒在地毯上,恶狠狠地,恨不得就此咬下他一块rou来,犬牙刺破肩颈的皮肤,舌尖蔓延开铁锈般的腥甜。 我抬头看到他因为错愕微微睁大的双眼。 “我们一起报复回去好不好?” 绯红的瞳孔在轻颤后恢复往日的沉静,于是我听到他很轻的,近乎叹息的回答。 “…好。” 我在当天晚上收回了他让人省心的评语,他因受寒高烧反复,而我在他彻底稳定后气得将药里的黄连加到了最大剂量,从此再也没有嘴对嘴喂过他。 “唔…轻些……” 老实讲,如果不是亲耳所闻,我很难相信如此勾人的,如同蜜糖流淌的甜腻声音是从我端庄优雅的老板口中发出的。 但和我趴在他胸口吮吸他乳汁的行为一比,似乎一切都没有惊叹的必要,就连湿热口腔挤压柔软的动作都在不时重复中变得熟练且平常。 我含着他生育后更加丰满的胸,将堵塞乳孔的香甜液体尽数吸出,他仰着头,喉间不可避免地溢出些难耐的呻吟,偶尔没收住力道弄疼了他,他昏沉的思绪便清醒了些,终于在好几次忍耐就被咬得更狠的教训后勉强学会了表达自己的不适。 他像是知道怎么做最能使我心软,气喘着,颤抖的声线里藏着夺魂的钩针,含糊着鼻音叫人慢一点,轻一些,没什么说服力地笑着劝道。 “咬坏了…就不好、不好给小兔子喂奶了…” 而这无疑会让我产生些让他无法分心想其他的恶劣心思,我会松开环抱着他的手去轻捻他还没来得及伺候,但也颤颤巍巍挺立起来的右胸,发胀的胸乳敏感异常,只是按压便激得他腰腹紧绷,呼吸声越发粗重。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他苏醒后的某一天,我那没什么自知之明的老板试图去哺育饥饿的小兔子。 直到现在,我对这个孩子的存在都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他太过乖巧,躺在那张小床里和他父亲一样安安静静地睡着,有需求时便发出一点声音,然后睁着眼睛不吵不闹地等着。 他有双和陆沉如出一辙的漂亮眼睛,睫毛纤长卷翘,红瞳干净清澈,只是尚还年幼,形状没有陆沉那般分明,眼型圆钝柔和,看人时总像是蒙着一层透亮的水光,叫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比陆沉还好照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生后的那段经历,小家伙的作息非常规律,而那天在他该进食的时间点,我推开门看到陆沉仅披着外套抱着他。 阻隔寒风的温暖房间内,幼小的婴儿鼓着腮帮子一吮一吸,幼子、哺育,联系两者的词语神圣又纯洁,我望着微皱着眉的陆沉愣在了原地。 这一幕无疑是美的,令人不敢打扰的,直到啼哭声打破了平静,时隔一周,我再次听到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喊,他张着嘴扯着嗓子不管不顾地哭,白净的小脸皱做一团,哭得凄厉又委屈,陆沉摇晃着他,表情里有一种或许能称为自觉做错事的茫然。 我在看到他胸口渗着血珠的牙印时终于明白那点难以忽视的异样感从何而来。 要死,他身体虚成那个样子哪里来的奶?! 小家伙像是饿极了,咕噜咕噜大口吞咽时还紧紧抱住比他手大很多的奶瓶,哭声已经停了,眼泪却还是不断地从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溢出来。 他看上去太委屈了。 而他的父亲被我带着他把奶嘴塞进他口中,难得发懵的神色里是不亚于他的无措,他哭累了,吃饱了,打完嗝被我抱到一边呜呜咽咽地睡去了。 陆沉低头观察了片刻,伸出手按了按自己已经软化的胸乳,恍然大悟一般对我说,“啊,原来我这里没有奶。” 我没说话,只是咬破了手指塞进他嘴里。神的血液或许对血族有不一样的吸引力,他的眼眸失神恍惚,渴求在这个人身上极为罕见,不过一瞬,湿滑的软舌便推攘着我的手指要推出口腔。 我似乎想错了一件事,血液比苦药的效用应当要快很多,毕竟血族存在的本身就不讲科学。 于是在血、药、食补齐上阵的又一周后,陆沉以一种很寻常的口吻问我。 “家里有吸奶器吗?”他并不感到为难地弯着绯红的眼眸,那点愉悦牢牢抓住了我的视线。 “涨的有些难受了。” 我听到他开口说。 他的声音比往日要轻,红酒般醉人的嗓音酝酿出几分无害的意味,老板放缓语调轻声说话的模样,总像是…… 撒娇。 心脏没出息地胡乱跳动,我想了好一会儿,蹬掉鞋子爬到他身前坐好,“没有,” “只有我。” 说谎。 那些用具在救出他们的当晚便装置备齐,在后来的时间里清洗晾干,等待被人使用,或一直闲置。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凸起的rutou被磨得红肿,他看着我伸手覆上他的双乳,新奇于软绵绵的触感,红眸中光晕浮动,他的语调近乎诱惑,“…不胜感激。” 我没听完他的话,埋下头将红豆含进嘴里,试探性地吮吸起来。 “嗯…有点、奇怪…”即便内敛至极的老板,也在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中不安地紧了紧揉着我头发的手指,“或许你可以,再重一些,不用担心…” “唔、现在又有些疼了。” 很多时候,老板无奈的控诉都被我定义成撒娇,是欺负到这个程度就勉强可以收手的界限。 我在摸索中感觉到了乐趣,微甜的液体从口腔滑进胃袋。 他在喂养我。 用他的乳汁、血液与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