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鸳鸯我见意犹怜,锁姻缘红线悄绕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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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谚撞破了长公主和妻子的情事,最狼狈的却不是两个女人。 传说汉武帝的陈皇后失宠后曾和巫女楚服交欢。男人们想入非非,意yin弃妇如何寂寞难耐,乃至不得已行虚凤假凰之事。 王谚当年不怎么关心这些艳史,他和表妹青梅竹马,虽称不上一往情深,却也曾起誓举案齐眉、绝不相负。 夫妻几十年,王谚了解苍楚楚吗? 她容光焕发的神情在年轻时还曾经有过,而那样肆意的快乐却是在他身边从来没见过的。 苍楚楚并不是退而求其次才选择了长公主。 表妹和他一起,竟然还不如和一个女人快乐。 而长公主……她素来静水流深,纵然裙下之臣无数,谁又能求得她主动撒娇、柔情一顾? 如果那个人是王携之,那么王谚只是输在年龄。 可那个人是苍楚楚,王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两位公主静静看着王谚失魂落魄地倒退了好几步。 长公主怡然微笑,大长公主一言不发。 王谚苦涩地笑了笑,勉强撑起风度,匆匆告辞离去。 竟然,连句埋怨都没有说出口。 苍楚楚心里满是酸涩,她知道王谚性格温柔,却不知道,原来他在真正爱慕的人面前,能这样温柔。 苍楚楚曾经一心爱着丈夫。 王谚忙于朝政,苍楚楚为他整理家务,为他洗手做羹汤,只等丈夫回家时静静旁观,心上能有一份暖意融融。 ……她以为这就是夫妻恩爱。 ——大家不都这样吗? 王谚对她有六七分感情,苍楚楚以为这就是他的全部了,直到看见他对长公主的十分爱慕,才知道自己曾得到的不过沧海一粟。 长公主对苍楚楚有一分怜,却天然就能表现出十分爱。苍楚楚和情人柔情蜜意地爱过,方知五十年婚姻原来寡淡如水。 长公主的吻轻如春雨,柔柔落了下来。 苍楚楚有些报复地回吻,回吻曾经心爱的丈夫现在爱慕的女人,又或者,在落荒而逃的丈夫身后回吻年轻的情人,心中满是快意。 王谚爱不爱她又怎么样,王谚爱的人怜爱的是她。 被情人珍重地放在心上是怎样快乐,水rujiao融的恩爱是什么滋味,品尝到这一切的,不是王谚,是她。 长公主裙下之臣无数。苍楚楚矜高自持,不屑像那些男人一样明争暗斗,但听说长公主得了一个新宠入府,还是忍不住登门拜访。 荻溪长公主府清幽雅致,花木繁茂,四下悄然。 青天白日屏退众人,是想做什么? 苍楚楚在无边春色里走出一派秋风肃杀之势,霍然掀帘而入。 长公主高坐堂上,只脱了鞋袜,一双赤足踩在一只玉凳上—— 不,不对,不是玉凳。 苍楚楚定睛一看,猩红的地毯上随意摆放着一具赤裸跪趴的身体。 白绫系住了那人的手足,更衬得肤色如玉。郁紫长发披在身上,遮住了印着几道红痕的脊背。一条锦绣裙带蒙住了他的眼睛,但苍楚楚还是认出来了—— 这是她的丈夫,王谚。 王谚是沐浴更衣之后来的。 他上一世就被长公主调教成了甘愿在颈上系裙带的放荡之身,今生长公主再次忽冷忽热,他既万般无奈,也是食髓知味,学着上一世公主喜欢的玩法来讨好。 太师对长公主床榻上的喜好谙熟于心,放了缅铃,又用心选了紫绸扎礼物一样扎好,这样一路车马颠簸,到了长公主府上,已经是春潮涌动、满脸晕红。 长公主果然喜欢,却不愿让他这么早得偿所愿,故意蒙上他的眼睛,用脚尖有一下没一下戏弄他滑腻流水的xue口。 王谚现在毕竟还大权在握,行动上肯婉转讨好,言语上却不愿太直白地恳求。 他越是矜持,长公主就越要逼他放荡,故意不动如山,隔岸观火。 地毯的软毛蹭着他裸露的腹部和湿漉漉的下体,实在yuhuo难耐。他情不自禁弓着腰在地毯上磨蹭,自以为不动声色,其实欲盖弥彰。 苍楚楚见过的王谚温柔端庄,见过的长公主细致体贴,这时看见yin荡卑微的丈夫和冷酷轻佻的情人,不由愣住了。 长公主看见苍楚楚,自然而然展颜微笑,向她招了招手。 苍楚楚下意识走了过去。 长公主笑道:“楚楚来得巧了,要一起玩吗?” 苍楚楚回头看了一眼。 地上的丈夫被yuhuo煨得软烂,听到这话似乎又是犹豫又是期盼,只是不安地动了动,却没有开口。 她大半生的支柱,大半生仰慕的丈夫,一路为她遮风挡雨的王家玉树—— 原来只是别人脚下的一条狗,甚至,也可以是她的…… 如此猥贱、yin荡、无耻! 苍楚楚想拒绝,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 她怔怔站了一会儿,彷徨无措,望向长公主。 王谚其实并没有听清长公主说了什么。 他来的时候就已情欲勃发,刚刚又在长公主掌心里舔了一捧药酒,意乱情迷之下,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别的。 长公主跳下椅子,握着苍楚楚的手,用那双为作羹汤的手,庖丁解牛一样,慢慢引着她处置。 苍楚楚的手划过王谚的前胸。他不曾哺育的干瘪双乳在捻挑揉掐后肿胀,几乎要破皮的乳尖呈现出莹润的色泽,似花朵含苞待放。 长公主的左手从苍楚楚的衣襟探进来,从肋骨画着圈托起她的胸房。她曾流出丰沛乳汁的双乳如今是干涸的河床,在欲望涌动中重新感受春潮。 王谚这一世的身体其实并未经过调教,乳尖只有钝痛,只是他受药性激发,又有前世被玩弄的记忆,竟然从这痛苦中得了趣,不由呻吟起来。 苍楚楚被这从未听过的yin声震住了。 长公主从苍楚楚起了一层薄汗的双乳间轻轻抬手,扶着苍楚楚的手,引着她继续。 苍楚楚的手划过王谚的小腹,瘦削的腰腹下是勃起的yinjing。那曾经是苍楚楚熟悉的东西,如今像坏掉的茶杯一样不停透过绸缎渗出前液,和从前判若两物。 长公主收回了引着苍楚楚的手。 苍楚楚解开了绸缎的结。 长公主没有解开苍楚楚的裙带,从她遮在裙下的小腿一路摸上去,一直抚到小腹。柔软的皮rou即使因年龄增长而松弛,依然温暖如初。 长公主从小腹往下,谙熟地挑起苍楚楚软红的花蕊,带着一点薄茧的指腹悄悄探进花xue深处挑逗,直到花蜜从花瓣间流出。 苍楚楚一只手抱着长公主的脊背,一只手握着紫绸,在长公主的节奏中感到潮水翻涌。 紫绸已经被苍楚楚忘记了,不自觉在手里时紧时松,王谚的喘息也随之时轻时重。 揉成一团的绸带终于还是散开了,捆束许久的yinjing在日光下迫不及待地抖动着,吐出浊白的精水,一地狼藉。 王谚在射精以后恢复了些神智,首先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喘息,水声和呻吟声就像在耳边一样清晰。 起初王谚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谁的声音。 直到他听见长公主柔声呼唤“楚楚”。 在嫉妒和酸涩之前,王谚骤然一阵恼怒,用力挣动了一下。 白绫束得太紧,他没能挣开。 不错,他已经不爱苍楚楚了,可苍楚楚还是他的妻子!长公主偏在他面前如此行事,简直是一种羞辱。 长公主对此心知肚明,故意歪曲苍楚楚的来意,笑道:“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何必独爱王郎,来得这么急呢?” 苍楚楚蹙眉,道:“昔年不过错爱,何必再提老奴?” 王谚恍然。 是了,长公主最是怜贫惜弱。前世他几次犯错得罪,她几次冷待,都是怜惜他生病才和好……现在她可怜的人变成了苍楚楚,却是因为王谚记起前世移情别恋…… 兜兜转转,他自己种的因,只好独自吞下这苦果。 长公主听见了想象中的回答,瞥了一眼安静下来的王谚,继续追问:“楚楚后悔了?” 苍楚楚不说话,只抱紧了长公主。 长公主慵懒地斜抱着苍楚楚,轻轻用手拨弄花瓣,细致地照料这朵盛开过的花。 苍楚楚没有回头去看丈夫,像平时一样,毫不压抑快乐的声音。 妻子在情人面前的欢声笑语,是年老的王谚几乎从未听过的,而年轻时…… 王谚当年答应姑母照顾表妹,可心里对表妹只有敬重,少有爱慕,房事温柔有余,热情不足。眼下他回忆过去,霍然发现,莫说现在,就是当年洞房花烛夜,苍楚楚也没有这样恣意。 王谚依然蒙着眼睛,只能听见妻子的声音,却什么也看不见。他从未见过,也无法想象她在情人那里放浪不羁的情态。 他见过的、能想象的,只有长公主。 她一定很温柔,像对他一样温柔,甚至……比对他更温柔…… 长公主怀里抱着苍楚楚,余光看见王谚面颊guntang,不知是羞是恼,玩心大起。两足有意无意搭在王谚蜷起的小腿上,慢慢向上踩。 王谚对长公主倒是熟悉得很。 有些凉的足尖从小腿一点一点踩到腿根,他忍不住想起了曾经的快乐时光,虽然一时不能复起,却也欲拒还迎似的绷紧了身体,甚至微微前倾,凑得更近。 苍楚楚看都不看王谚一眼,只望着长公主的眼睛。 长公主嗤嗤笑着,低头跟怀里的苍楚楚耳语:“楚楚怎么不玩了?不好玩吗?” 长公主之前若不问来意,苍楚楚也许还能一时耽溺享乐。长公主一句话,让苍楚楚忆起过去,王谚固然不爱她又负了她,可风风雨雨五十年,没有恩爱也有情谊,如今满目疮痍,覆水难收…… 千头万绪间,她追忆往事,幽幽叹了口气,只轻轻吟道:“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吟到句末,斩钉截铁,锵然有金石声。 苍楚楚生下来就是最高贵的公主,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已经坏掉的瑕疵品,她不屑一顾。 若只是寻常男宠,玩也就玩了。可是王谚不同,她不肯再回头。 若说情欲,天下谁能比长公主更了解? 若说情爱,天下谁能比长公主更知心? 长公主善解人意,那双纤长的手更是体察入微,催开花瓣,露出里面深红的蕊珠。长公主动作未停,直引得春潮如雨溅落。 王谚绷紧的腰线上溅洒了几滴露水,可他已无暇顾及,yuhuo烧灼下,挺腰盲目追逐长公主微凉的足尖—— 若说是渴盼长公主的怜悯,甚至有些可怜了。 羽都权贵的爱欲和家庭是两回事。 王谚和苍楚楚缘分已尽,因家族反对,没有和离。 这一场红线绕指的天作之合,这一家人丁兴旺的天伦之乐,连理枝结成姻缘锁,尘世间多少人茫然无知跌堕其中,欲求脱困而不得。 有人泥足深陷,还要困住更多人。 王谚和谢子迁曾欲约定让王仪和谢述联姻,长公主敲打后,两家只能作罢。 苍楚楚用玉梳打理着长公主的长发,想起此事,状似无意地随口问她,是不是有意和谢家的表哥成婚。 长公主很干脆地否定了。 苍楚楚说:“谢家那几个小子对你殷勤备至,虽然一个身体不好,一个不够体贴,容姿才华倒还不错,如何半点无意呢?” 长公主不和表哥结婚的理由有很多,其中有一个,是她自从听到王家的家谱就一直铭记于心的: “表亲血缘太近,生子要么天纵之才,要么愚鲁疯癫,需用心照料,我自认没有那么多爱意,不愿亲自琢磨璞玉。” 苍楚楚和王谚就是姑表婚。亲上加亲生下的长女王彤生性愚鲁,学什么都很慢。她和丈夫费劲功夫,言传身教、启迪疏导,好不容易教养出一个琴棋书画兼修、才智双全的大家闺秀—— 优秀到名动羽都,优秀到足以成为太子妃。 也许是教得太好、太用心了。 太子遇害时,王彤本来可以被放过一马——她毕竟是王家的长女,又没有孩子,丧夫回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王彤不愿意,一定要和太子同生共死。 笨笨的女儿,学了那么多谋略,还是傻傻的,天真地相信爱、贞烈和道义。只因为是太子的妻子,是王家的女儿,宁可死也不屈膝求活,就这样失掉了性命。 苍楚楚教出来了一个好女儿,一个名留青史的贞烈贤妇。 苍楚楚捂着心口,因为几十年前的往事痛彻心扉。 她一直在想,一直在想,她的乖女儿总是呆呆的,在地下会不会被人欺负——她的女儿!说话很晚,学习很慢,一本书一背再背背到天黑也背不过,只要她夸奖就会忘记所有不开心的女儿啊! 王彤并不是因为愚笨而死,可是苍楚楚总是想,如果女儿聪明点呢,会不会就活下来了? 她骄傲于女儿的优秀,有的时候还是会想,她不要女儿被追谥被褒扬,她只要女儿活着。 可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苍楚楚泪落如雨。 长公主没有安慰,只是抱着她,轻轻抱着,像母亲抱着女儿一样温柔地抱着。 苍楚楚大病一场,几次垂危。 长公主曾建言,让无子女的太妃回家颐养天年。这之后,王莎莎就回到了苍楚楚的身边。 一家孝子贤孙围在床前,王莎莎站在儿孙外侧,默默垂泪。 苍楚楚烧得神智昏沉,她看不见远处的王莎莎,却好像知道这里只少了一个人,对着长公主叫王彤的名字。 长公主正在摸脉,闻言怔了一会儿。 长公主的长相和王彤没有半点相似,也许只有学东西很慢这点一样吧。 垂死的母亲含泪昏花的眼睛里,她是那个笨拙又倔强的小女孩—— 一开始的长公主,不就是这样的吗? 长公主恍然大悟,为什么第一世的苍楚楚那么容易交好。 长公主是另一个苍楚楚,也是另一个王彤。 苍楚楚絮絮着她和女儿的故事,那些埋在她心里那么久的故事。 长公主没有说话,一只手写着药方,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了苍楚楚的手。 像得到什么保证一样,苍楚楚安心地睡着了。 后来苍楚楚还是去世了。 她大限已至,王家没请长公主医治,寻常医生又怎么救得了她的命? 长公主在葬礼上看见了伤心欲绝的王谚。 王谚会死于自己系紧的白绫,自然,长公主可以救他。 而苍楚楚、王彤、王莎莎和王仪,这些在勒紧的红线下的女人们呢?谁能看见收紧的镣铐?谁又来救救她们? 不如说,除了长公主,谁能看见这锁链? 王谚看不见,谢子迁看不见,羽都的权贵看不见。他们生下来就有高贵的家世,这家世是荣耀也是枷锁。 生下来就带着枷锁的人自然觉得这枷锁是理所当然的,就像他们觉得压在百姓身上的枷锁是天经地义的一样。 就算长公主看见了,也不可能真正毁掉这锁链。她至多撮合夫妻恩爱,把沉重的镣铐换成漂亮的红线——可是这样就足够了吗? 羽都权贵的婚姻,有几个是恩爱的? 曾经恩爱的夫妻,最后结局又如何呢? 长公主一时想了很多,一时又什么也没想,默默凝望着苍楚楚的遗像。 为苍楚楚悼念的长公主,垂眸的神情何其悲悯。 王谚刹那间心生一念:能得长公主的爱怜,死好像也并不可怕了。 他早已习惯公主多情,前世知道长公主和儿孙有染,今生发现妻子都折在石榴裙下,心中又苦涩、又嫉妒、又庆幸,终究还是放不下。 苍楚楚死后没多久,王谚继续向长公主示好。 垂暮之年才真正遇见爱情的人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就像沙漠里垂死的旅人渴慕清泉一样,哪怕远方可能是海市蜃楼,他也顾不得了。 幸运的是,因为他的权势和容貌,长公主愿意给他机会。 长公主与王谚约定婚姻,借世家之势登基后,信守诺言,让王谚当了皇后。 众人艳羡帝后情深恩爱,谁会在意王谚看着女帝宠爱他人的嫉妒、有宠无子的苦涩? 谷原大长公主一身才情,婚后也只在家里做卞陵公的贤内助。 卞陵公一身才华,婚后也只能在宫里做女帝的贤内助。 重重礼法将王谚隔绝在宫中,他思念的家人不能天天探望,女儿孙女有自己的事业家庭,儿子孙子一出现就只会分宠…… 除了女帝系在他身上的红线,王谚与外界的联系一点点都断了。 绕在颈上的红线一点点收紧,等王谚意识到时,除了死已再无他路。 王家因罪夺爵抄家,王皇后自缢身亡。 王谚因何而死? 是像王彤一样贞烈刚正吗? 是像王莎莎一样遇人不淑吗? 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逝者已矣,女帝在王谚的葬礼上面无悲色,大家却都相信她用情至深。 王莎莎和王仪安慰丧偶的女帝,情真意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