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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专门从法国聘来的厨师。我带你去尝尝。” 何简妤没接话茬,气氛又恢复沉闷。 电梯节节攀升,封闭的玻璃罩子明晃晃地映出她们沉默拘谨的面容。 就如同这么多年来她们彼此为对方封闭的内心,在时间的甬道里一点点地走向陌生,归于无法打破的沉寂。 夜色黑沉,玻璃被灯光照的如面镜子。 她能看到jiejie,jiejie也能看到她。 她们却不能够相通。 “吃个饭再走吧。” 偌大的高级餐厅里一片沉静幽深的光,将何简晞身上那条白色的连衣裙染上一层寂寞的暗灰色。 何简妤挪动了脚,随她过去落座。 “这道小羊排是这家餐厅的招牌,尝尝吗?” 何简晞轻轻抿着红酒,见何简妤一直不动刀叉,主动打破沉默。 “我不太想吃。”她实话实说,手心隐隐作痛。 “你吃过饭了?” “没有。” “都这么晚了,不能什么都不吃吧?” 餐盘里那道精致的佳肴和着窗边流淌进来的夜色和星光,在餐厅一片温馨柔和的灯光里显得万分美味。 她提不起丝毫兴趣。 因了饥饿,胃里一阵抽缩,她蓦地抬头,对上jiejie那张佯装淡定的脸。 让她反胃。 “你不是不知道,我不爱吃法国菜。” “还是这么任性。” 何简晞眉心一跳,不自然地嗔怪,左右手的刀叉已放上那块羊排。 刀刃在rou的表面上摩擦凌迟,覆盖其上的汤汁渗透进rou的纤维里去,显出鲜红诱人的颜色。 一块本就不足半只手掌大的鲜汁小羊排,被切割成若干小指节厚度的小块,包裹着汤汁,鲜嫩欲滴。 何简晞叉了块放入何简妤的餐盘,扬着下巴,勾唇:“尝尝?” “何简晞,你累不累?你要跟我装到什么时候?” 终于忍无可忍,她将手中一直未动的刀叉重重摔在餐盘上,发出叮哐一声响,极为突兀。 有其他几桌食客听到动静,向这边不悦地窥探。 何简晞脸色一凝:“简妤,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她冷笑着反问,眸里含着凌厉的刀刃,气也粗了,心潮暗涌,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此刻决堤,“我不喜欢吃法国菜,你不是不知道。我最恨亲近的人骗我,你也不是不知道?” 何简晞的脸色终于褪了个干净,嘴唇微张着,下颚骨酸痛。 “什么意思?” “和别人一起挤走我是不是很开心?和你的乔导演双宿双飞了吧——我也没想到啊,栽在别人身上就算了,居然栽在自己jiejie手里。” 何简晞似笑非笑:“我挤走你?当初不是你自己和天辰解约的吗?你不去开记者招待会跑来这里给我脸色看吗?” “你和乔思翰——” 何简晞听到这个名字,浑身颤栗,咬牙打断:“我和他没关系!” 何简妤冷笑:“装?从小,你就比我会装。” 何简晞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极力地镇定着自己,拿起红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嘴唇发抖:“你恨我?是吗——从小,你就恨我,嫉妒我。” 她心跳陡然加快,从座位上起身,动作里蛰伏着汹涌的情绪。 乍一抬头,面前漆黑一片的玻璃上映出自己错愕的面容。 “你说什么?” “从小就是这样。” 何简晞咧开嘴,笑了,这是真切的笑,带着轻蔑与讥讽。 “五岁那年,爸爸给我买了一把小提琴——你看到就哭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说什么都不出来,吵着闹着要爸爸给你买个更好的——不是吗?你进圈是比我早,那又怎样?三年前你自己决定离开天辰,如今再也翻不了身,现在你嫉妒我混的比你好?这也怪我?” 何简妤拔高声调,毫不留情地和盘托出:“我翻不了身?!踩我一脚的人中,难道没有你吗?何简晞,你跟我说说,我嫉妒你什么?嫉妒你抢了的角色一炮而红?还是嫉妒你本事大,手段高明——” 何简晞的脸彻底煞白。 “还是嫉妒你,这么多年只能演打酱油的配角?”她一如从前,笑得从容傲慢:“要说嫉妒,也是你嫉妒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挤破头也要进入这个圈子,你难道不是想成为当初的我?演了这么多年的戏,我才发现,演别人不难,演自己是最难,何简晞,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成为你自己,还是想成为我?” 面具终于撕破,何简晞怒喝:“你在说什么?” 她冷笑:“别骗自己了,jiejie。有时候谎话作为扪心自问的答案,说得多了自己也会当真。” 她弯身下来,用手撑着身体,手心的伤疤贴在玻璃桌面上,隐隐生凉。 她目光如炬,贴近何简晞。 “看看自己的本事,别总觉得别人在嫉妒你。我演过的主角数也数不清,你那个角色我根本瞧不上——是你太高看自己了吧,jiejie。” “别叫我jiejie!你这么跟我说话……” 何简晞咬牙切齿,发白的唇瓣嗫嚅着,伪装的“好jiejie”形象终于坍塌,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出卖了她的软弱:“你还记得我是你jiejie?” 何简妤轻轻地笑了。 “忘了我们是亲生姐妹的人,明明是你啊,何简晞。” 。 顾宗让从外面回来,正是十一点刚过。临近高考,教研组发疯一样大周末把所有老师叫去开了整天的会,白白浪费了可贵的周末。 晚上老师们吵着要一起吃个饭弥补,再去唱个K,虽他极不情愿,但拗不过盛情相邀,中途编了个理由提前回来。 一推门进去,满屋静谧的黑。 转角的黑暗透出一点亮光,奶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正在播一部他从未看过的电影。 荧幕上,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田野,开满黄灿灿的油菜花,肆意张扬着天然野性。镜头再拉近,一个红口白齿的少女,一双明净的、黑曜石一般饱含着野性与天真的眼。 她脸颊两侧沾着两片脏污的泥,跪在田野里,大声喊:“我要走了!” 空旷的田野上回答她的只是冷冰冰的回声。 天地寂寥。 是何简妤。 奶奶摘下老花镜回头:“这么晚?” “和办公室的老师们吃了个饭。奶奶,你看的这是什么?”他边脱鞋边问,旋亮客厅的灯,叮嘱着,“您眼睛不好,别总是关着灯看电视。” 奶奶若有所思:“哦,叫啥呢?我看看……叫。” 他眉心一跳,被勾起兴趣:“讲什么的?” “嗨,就讲电影这个姑娘,被家人抛弃,无依无靠的……后头的我还没看呢。你赶紧洗个澡睡觉去,明天还上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