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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在那么多年前,她明明知道他喜欢她,可她就是装不知道。 装得纯情,装得无辜,却又在一方面若近若离地挑逗他,让他甘愿为她卖命。 想到这里,又看着此刻,她显得如此天真的面容,他几乎重新领略到当初他发誓再也不会尝到的那种锥心蚀骨的疼痛。 而这种还会因她痛的认知让他比这痛还万箭穿心。 他冷漠的面孔终于被撕碎,里面是千疮百孔的仇恨。 力气加重,连声音都带了不容任何反抗的威慑,王贺俯下脑袋,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把这些话都印在她的瞳孔里去。 “我要你记住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因为只要你敢骗我一个字,我都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说得恶狠狠的,一字一句让她听得清清楚楚,那样沉重,仿佛被什么东西极力控制住了,才没让他在此时此刻,直接顺手掐死她。 周生生瞪大眼睛。 他的手劲很大,捏得她的下巴几乎不能动。 而他的眼睛,终于也是这么久后冷漠和无动于衷后,她第一次看见那么强烈的恨意。 迸出的火花般的,恨意。 是的,对她的完完整整的恨意。 “滚出去!” 周生生起身定了会儿,关门出去。 王贺要狠狠捏紧拳头才能抑制住内心的暴怒。 恨如同一盆火,在他心里日日夜夜,焚烧不休。 他的恨早已在最初爱的时候便已成形。 他的小姐聪明得可怕。 其实连他也知道,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他喜欢她,却佯装不知。 她喜欢用各种亲密的行为动作来挑逗他,把他当做一个随意可以玩弄的倾慕者,而后又远远地抛弃,享受着这个她觉得木讷的男人的挣扎和困顿。 而他明明知道,却还这样为她随意的一字一句,出生入死,只为看她的笑颜。 那样卑微,那样卑微。 那时候他都从没想过自己能得到她,只是想,只要一辈子陪在她身边就好。 三年前,当她在他的帮助下从家里逃跑后,即便知道她的玩心甚重,但因为她承诺过他,所以他满心满意地以为她会再回来。 他一直等,一直等。 因为这件事,他被老爷重罚,打断了双腿扔出周家。大冷的冬天,大雪铺城,寒风凛冽,没有任何敢帮他,他只能拖着断裂的双腿在地上攀爬,血迹爬满了长街,疼痛和寒冷几乎让他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没气。 但是他坚持下去了。 因为他在想,他的小姐,他还要见他的小姐呢。 小姐说过会来接他的。 所以他不能死,不能死,他要活着,像狗一样在垃圾堆里寻找残羹冷炙活命,甚至因为抢夺食物和那些跟他一样流浪的动物打起来…… 他一直在周家旁边活动,忍受着别人恶毒和怜悯的眼神,接受着她们倒出来的秽物。 因为一直坚信,她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的。 哪怕不是为了他,至少周家是她的家,她不会真的就这样离开的。 但是一个月,两个月。 她再也没有回来。 ☆、第 14 章 第十四章恨意 后来,在某一次的华城的学生举办的赈灾活动上,他居然又看见她了。 她穿洋装,和旁边的同学说说笑笑,还是显得那么活泼美丽。 那是在城中央最宽阔的场地里,她和她的同学在给华城所有流离失所的灾民和乞丐派粥。 她给他发了馒头,却没有认出他。 没有,没有认出他。 她那么和善,对每个人都笑。 那里的馒头不够了,这里的粥不够了,她都自己去搬。 可她唯独,唯独没有认出他。 旁边的女同学说这次赈灾的粮食不够了,还需要银元支持。 于是她说:“我来想办法。” 他记得那么清楚,她眼神那么坚定,神情那么明晰。 她的小姐读了书,有学识,有理想,有志气。 可唯独,她没有认出他。 她居然忘了他啊…… 就这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忘了他…… 他看着她远去。 雪白的洋装,他曾经眷恋无限的背影。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觉得他的世界因为那过分美丽的背影变得漆黑空洞,仿佛一个恶魔朝他铺天盖地而来,把他吞噬殆尽。盯着她的背,他的手不自觉捏紧了她派给他的馒头,那么柔软那么新鲜暖和的馒头。 从前,他对她给他的任何一丁点东西都会珍之若宝。 但那时他才知道,不够的,远远不够的。 他要的不止这些。 他对她的恨早已如汹涌的洪水把他淹没窒息。 他恨她的一切。 终于,他明白,他在她眼里,从来都只是一个卑微的追随者,根本不值一提。 她根本不记得他,他不过是她有趣的一个玩物而已。 那团火在那时就已经在焚烧他! 一点一点,焚烧殆尽。 于是,在他爬回周家的回程路上,脑袋空冷冷穿过街口的那一刻,他突然伸手拦住了那时策马奔腾跑过街市的张都督。 就那样,直接用手抓住了奔跑的马蹄。 他的腿废了,但他的手劲还在。 张都督的护卫下来,在他身上拳打脚踢。 他说:“我要从军。” 眼神深浓坚定得可怕。 张都督是在那一刻开始赏识他,他觉得这个男人的意志实在坚强。 于是他下马,亲自把他带回军营。 张都督是整个华城的最大势力者。 刀锋添血,杀人如麻。 连他的亲兄弟都可以斩杀。 他当然知道跟随他的后果。 但他不怕。 他要的只是权势。 跟随他,用命换来的权势。 因为他要凌驾于她之上,报复她,狠狠地报复她。 让她终于,再也不能,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的腿伤很严重,两个月,他的腿断处早已长成畸形,需要再次全部打断,重新用夹板固定长合。 但他不怕。 他早已死过一回。 从看着周生生远去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他的世界里,以前的王贺早已经是个死人。 在某一个午后,军医用了简单的麻醉就用最原始的方法重新弄断他碎骨的结合处时,他强硬地支起躯体,看着床旁的油灯。 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指放了上去。 油火焚烧着他的手指,毁了她的名字。 他静静看着,始终不发出一声痛。 他想,终有一天,会的,她施加给他的痛苦,他会全部还回去。 然而毕竟王贺还是给了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