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假如青丘公子魂穿木樨园⑤
次日，璟表面已经恢复了从容，他按照自己以前的习惯，先去处理生意上的事，然后回来用午饭，等小夭来找他。 小夭一般用过午饭就会过来，如果上午练箭或者累了，就会睡一会再来。 等小夭过来，他请小夭在对面坐下——他已决定要与小夭坦白。 这两日的事情桩桩件件都让他难以为颜，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他不知道的、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他也不想再这样一直紧绷着，干脆求一个痛快。 未知，才会让人忧虑。 “小夭，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小夭早已察觉他这两日有些不对劲，但是问了又不说，现在璟愿意说了，她也严肃起来，做洗耳恭听状。 能让璟深思两三日的事情，一定不会是小事。 “其实，我失忆了。”璟轻声说着，说完还偷偷打量小夭，观察她的神色。 小夭蹙起眉，显然是没有想到他瞒着的事会是这样，当即拉过他的手号脉。 她的医术虽比不上胡珍，但是因为有神农本草经，那是医祖炎帝的一生心血，所以她对各种疑难杂症反倒更有研究。 然而她静心凝神、细细诊治半响，却未发现任何异常，又试探的往璟的经脉中探入一股灵气，也未发觉异样。 奇也怪哉，她又坐到璟身旁，掰着他的头翻他的眼睛，看他的舌头，在他身上的几处xue道上按了按，问他有什么感觉。 一番诊治，除了忧思过度竟没有任何邪症。 “奇怪，看不出啊，你是什么时候失忆的，怎么失忆的？失去多少记忆？”小夭给璟换了只手号脉。 璟说：“我的记忆停留在一百年前，出外游玩，暂住金瞰城。再醒来是前日木樨林中，你戴着花环从林中走来，总共丢失了一百年的记忆，至于怎么失忆的，我却不知。” “一百年？”小夭震惊，显然没想到他会丢失那么久的记忆：“谁干的？” 璟摇头，他也没有头绪，他与人和善，少有结怨的，按静夜所说，这一百年里，也只有大哥会害他，但是如果是大哥的话，先不说大哥的手伸不进辰荣府，便是这样做了，又有何意义呢？既能得手，为何不直接下剧毒毒死他？ 小夭蹙起眉，细细思索：“前日，我要你在木樨林中为我弹琴，然后喝酒，琴是你在琴行为我选的，已经弹了许多日了，若有问题你不会发现不了；酒是你自己酿的青梅酒，小食也是你自己做的，并未经他人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失忆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璟也早思考过这个问题，既暂无头绪，不如先放下想想别的：“若真是有人害我，定然还有后手，我见机行事便是，莫要担心了。” “你倒是想得开。”小夭嘟囔了一句，又问：“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嗯，我只记得一百年前的事情。” “只记得一百年前的事……啊！”小夭好似才反应过来，问：“那你岂不是也不记得我了？” 他们认识才十余年。 璟低下头，没吭声，但没反对就是默认了。 “那……那……”小夭懵了，那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璟都不认识她了，那她还能说点什么？ 璟给她端了杯茶，主动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忘了你。” “啊、没……你真忘了我啊？一点都不记得？不像啊，不记得你怎么还天天跟我黏在一块啊，还跟我上床……”小夭说着猛的睁大了眼，转头瞪他，璟更加不好意思了，想到昨日稀里糊涂的就被带上了床，被按着这样那样的，给羞的脸上通红，呐呐不言。 饶是小夭一贯的厚脸皮，也不知如何面对这句话的杀伤力：璟都不认识她了，结果她第二次见面就把人带上了床，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同于寻常的男女，璟…… 别被吓到了吧？ 难怪昨日的反应那么不同，原来是失忆忘了自己了。 她与璟太过熟稔，即便璟失忆相处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相比起璟失忆忘记了她这事，她对璟的反应倒更加好奇。 见璟脸上越来越红，小夭促狭心起，又挨到璟身边，离的很近：“你说啊，你都忘了我了，为什么还跟我上床啊？” 璟看她一眼，又别过头去，小夭接着追问：“对你来说我应该还是陌生人吧，你就跟陌生人上床了？换了别人……” 璟一把捂住了小夭的嘴，不让她接着说下去：“不是的。” 他拉着小夭的手放到自己胸口，问她：“感受到了吗？” 小夭的手贴着他的胸口，能感受到他胸腔里的跳动：“你的心跳……嗯，有点快，你激动了。” 璟低下头，摩挲着她的手：“他在为你而跳动。” 心跳声强劲有力，一下下震动着手掌，响彻在脑海，璟怕解释的不够，又说：“虽然我失去了记忆，但是我的心告诉我，他喜欢你。” 所以他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也不会跟陌生人上床，更不会随便让人……做那种事。 小夭虽然已经知道璟失忆了，不记得她了，但是到底没有实感，也是说着说着，说到陌生人，才觉得不对劲，既然于璟而言自己是陌生人，他装未失忆也就算了，可为何连自己拉他上床都不拒绝？自己变作男子要他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 小夭也知道自己与璟的关系不正常，是璟一直在纵容他，除了璟，寻常男子无人会如此行事，可璟忘记了一切，为什么还这样做？ 听了璟的解释，小夭笑弯了眉眼，她早知道璟喜爱她，可璟失忆了，忘记她了，心也还记得她。 “你还喜欢我啊？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她十分愉悦。 “初次见你，便喜欢了。”璟低声说道，初次告白，还有些羞涩，但心中涌动的，是无限的欢喜。 木樨花下，头戴花环的少女从花海中走出，如花如锦，艳丽夺目，每一步，都走在他的心上。 “真的啊？” 璟点头，小夭便也高兴起来，又与璟靠在一起。 虽然他说他失忆了，但是看着与往日却没有丝毫不同，小夭便也如往常一般待他。 只是仍然是好奇的：“昨日，是你的第一次吗？” 璟脸上刚刚退去的红色又升起，但还是点了点头。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与人亲吻，也是第一次与人云雨。 “哎呀，那我是不是该温柔一点？有没有吓到你？”小夭与璟早已不知闹腾了多少回，对这事不再如最初那般腼腆，四下无人时，说起来也很直接。璟还是头一次，想到昨日之事，那东西在自己身体里来回，陌生的感觉在身体里汹涌，璟又红透了脸颊。 只是想一下，就觉得那东西好像还在身体里似的。 “哎不对，我说错了，我是不该把你拐上床。你也是，这样的事情你也不和我说，你若和我说了，我怎么可能还拉你上床。”小夭戳戳璟，嘟起了嘴，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还要瞒着她。 不过再一想，璟又不记得她，乍一见肯定不敢说实话。这样想着，小夭嘟起的嘴又收了回来。 但是都从静夜那里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还要瞒着自己，几次追问都不说，啊想想还是有点生气啊。 璟不知该如何接话，他做不到如小夭一般将这种事挂在嘴边，只能僵硬的转移话题：“小夭，我还有一事想麻烦你。” “嗯？你说。” “我忘了很多的事，我想请你告诉我，我们之间的事。” 小夭以手撑着下巴，歪头看他：“你现在知道多少了？” 璟将静夜告诉他的那些事又说了一遍，小夭点头：“不错，大致是这样，是静夜告诉你的？” “嗯。”璟想了想又问：“静夜不知道你就是小六，是故意不告诉她的吗？” “我可没说不能告诉她，是你自己不告诉她的。”小夭扭头。璟直觉感觉她话中有话，却又不明白是为何，小夭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但这总归不是什么大事，璟又问：“静夜知道的只有这些，其中细节可以麻烦你告诉我吗？” “我很想知道我们的过去，我想记起来。” 小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嘟囔：“你倒是比失忆前会说话了。” 璟不解，小夭给自己倒了杯茶，拉开长谈的架势：“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穿插进来给你讲吧，嗯……你也知道你大哥害你的事了，你说你大哥十分了解你，知道怎么才能将你彻底击垮，他除了对你用刑，还将你扔到大街上……” 小夭常听人说书，此时自己讲来也像模像样，将遇到璟后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包括璟蓄意勾引、主动臣服，因为婚约之事生气，筹划了让玱玹来中原就为了能时常见到自己，一直讲到了如今木樨园拜师学琴，说的是口干舌燥，灌了好几杯茶水。 往常不觉得时间流逝，这般将一切都讲一遍，竟也是有了许多的故事，小夭感叹一声，问璟可有想起什么。 璟摇头，如实说：“像听别人的故事。” 这桩桩件件，都不像他会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