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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连府尹大人,都亲自前来慰劳。 “哎!付老爷的马车来了!快搭把手把沙袋抬下去!”一个短衣汉子擦着汗大声招呼同伴。 “让让,让让,我们是李老爷家的。工部小爷,给咱们记上吧。三百袋一袋不少,还送二十个人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钻到汴州工部的帐下,脸笑成了个桔子。 原先冷清的茶棚已经沸反盈天,看这里有生意,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几家卖茶户。 “你的那位朋友,是怎么做到这些的?”张灿看向那一片热闹处,心里寻思是否要去跟府尹大人打声招呼,嘴上却笑眯眯问道。 “我没有亲见,”苏方回嘴角弯弯的,看着河堤下的人群,笑了笑道,“左右不过是威逼利诱吧。” 威逼利诱…… 张灿觉得自己似乎被塞了一下,又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大概是因为,威逼利诱这四个字,怎么也不像是形容自己朋友的好词吧。 “无论如何,”张灿脸上舒展几分,“这事咱们要上报朝廷,若修河稳住了人心,就不用尚书大人亲自来督查了。” 应付上峰,总不是什么美差。 苏方回点了点头,脸上几分忧虑。 若尚书大人不用来督查,那么太子是不是也不用来了。 如果太子不来,林钰担心的事情便不能成真,这一趟就没有什么凶险。眼下虽然河水水位见涨,但修一修,总会好一些的。 “啊呀!”突的一声凄厉的嘶叫截断了苏方回的思绪,他低头去看,张灿已经上前一步,扒住围栏,叫了一声。 “河口子!”他手往下方某处一指,“那里出了河口子了!” 苏方回已经看到了那一处河口子。 距离他们停泊的地方不远,民众稀薄之处,有一段薄弱的河堤终于被河水腐蚀开,正汩汩流出水来。 那缺口初始只有擀面杖那么长,流水迅速把缺口处的堤岸冲毁,眨了眨眼睛竟然有丈宽了。水流顺着地势,迅速往堤岸下冲去,那方向,正是汴州城。 苏方回的手攥紧衣襟,一直冷静自持的脸上惊慌失措。 怎么办。 他们在汴州城! 眼前的黑暗里,他听到张灿大叫一声:“快扔沙袋!快堵住缺口!!” 张灿的命令消逝在水波拍打船身的声音里。 然而不用等他号令,河堤上的雇工已经反应过来,从乱成一团哭爹喊娘,到意识过来这不过是个小口子,尚有修补的余地。等到他们抱住沙袋往缺口处填时,那缺口已俨然三四丈宽。 汴州府尹刘大人已经不在凉棚处休息,他整个人像疯了一般穿过人群,向缺口处冲去。嘴里大声喊着什么,远远可见神情惊慌而又果决。好在他的下属尚有清醒的,三两个人死死拉住他,不准他再往前一步。 父母官若身死,汴州城更无可守。 往回跑更是没有意义。 河堤之下,再没有高地。 有些下意识往汴州方向跑的,没跑几步便知道没什么用处。有人擅长攀爬,三两下爬上高高的杨树。有人寻到马车站上去,心里的惊慌总是少了一些。更多的人抱着沙袋往缺口处冲去,扑通一声扔掉一个,便立刻回去抱另一个。 他们,不怕死吗? 苏方回怔怔。 很快,官府的人便开始有序指挥起来。好在今日河堤上又有雇工又有沙包,起先扔下去的沙袋都被冲走,但是后来却慢慢止住了水势。等河堤口封好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 张灿探头往缺口处张望,那里横七竖八乱糟糟的,填了不知道有几百袋沙。 起先流出去的河水,已经冲毁了远处的田野,在几里地外渐渐渗入地底,消失无踪。可是只有现场的人知道,若那口子封不住,恐怕除了船上的他们,人人都将化为水鬼。 原来黄河决口,是这般可怕。 张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扭头看向苏方回道,“这可真是惊险,莫名其妙的,怎么就决了口子了!” 苏方回一直盯着那决口,盯着众人慌乱忙碌,神情冷肃,不发一言。 还好,封住了。 只是如今汴州尚未落雨,黄河便已决口。 这件事传扬开来,恐怕汴州城内百姓会更加惊慌。 到时候朝廷为稳定人心,派出尚书大人和东宫太子前来安抚,便是顺势而为了。 说起来,当今皇帝陛下,到底是爱民如子,还是智力低下。 安抚百姓这种事,寻常帝王也就做做样子罢了,真的把嫡生儿子派出来的,古今少有吧。 …… …… “快跑啊……” 原本半开的城门被轰然撞开,守城的兵将跳着脚咒骂,很快被淹没在疯狂的人群中。 大街上挤满了人。马车和行人缠在一起,不时有人咒骂和哭喊。 “娘” “三儿” “哎!你抢我东西!” 呼名唤姓的,扶老携幼的,扛着家什飞奔的,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在这一片慌乱中,有个浑身金灿灿的少年,正骑在马上呆愣在汴州最繁华的街市上。 “都是你!”他朝同样骑着一匹马的女子喝道:“好好的吃什么糖葫芦,这下好了,遇到逃灾的了!” “这位小兄弟!”有人跌倒在马旁,站起来后拉住崔泽的马鞍叫到:“黄河决口子了,你快也带着媳妇跑吧!” “什么媳妇!”崔泽怒气冲冲的,把手上的糖葫芦递给林钰,“你快回客栈避避,我去河滩看看怎么了。” 林钰刚伸手接过,崔泽便大声催马,逆着人群朝河滩方向而去。 黄河决口啊? 林钰这才回过神来,好像,还不到时候吧。 第五十章 惊马 封住缺口后的黄河滩,人潮汹涌却静默无言。 带着一种大难不死的心悸,很多人软倒在泥沙旁,喊上半天,都不回一声。 汴州府尹刘大人这会儿已经走在河堤上,虽然脚步还有些发虚,但是面色尚好。 起码比起瘫倒在地上的民众,他要精神得多。 “诸位辛苦。”他不时问候着下属和雇工,身后的随从上前分发食物和茶水。过了许久,沉闷的河堤上才有了些生气。 “真是吓死我了。”忽的有个年纪尚幼的雇工哀叫一声哭了出来。 这哭声似投入火中的鞭炮,噼噼啪啪引来一群响动。有年纪大的上前安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