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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庆二年,那是五年前了。 既然犯的是抄没家产的罪,估计苏方回的父亲要么在牢房里,要么已经被判了斩刑。 “哦,那就也不准另谋高就,不管对方开出什么条件。”林钰道,语气仍然平淡如常。没有听到他身世后鄙夷或怜悯的情绪流露。 “好。”苏方回答道,干脆利落,没有迟疑。 “然而我还需要个保证。你还有家人吗?”林钰问道,一双眸子清亮无比,似乎能看透人的心神。 苏方回抬起头,“只有一个眼盲的jiejie。” “你们住在哪里?” “在城北。” 林钰点点头,“从今日起,你的jiejie要入住林府,由林府照顾,也是看管。若你违约,你jiejie就不只是眼盲,也可能腿断,可能重病染身。这个交易,你同意吗?” 这是威胁了。 原来这就是所谓利用。 不讲情面,没有情分,只有利益交换。 苏方回面露难色。 林钰手持杯盏润了润口,示意芳桐给陈管事和苏方回也倒上。似乎并不着急,神情平和。 陈管事却觉得时间难捱,似乎等了许久,看到苏方回开口。 “我同意,只是……还请东家垫付本月赁房的租金。” 这可真是又傻又无赖! 还没有干活呢,就开口要钱了。 陈掌柜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却看到林钰眼睛都不眨一下道:“好说,就请陈管事走一趟。趁今天还不算晚,晚饭就在这里吃了。” 还不算晚呢? 外面已经看不清景致了。 林钰话刚落地,芳桐就去门口打起了门帘。 这丫头,是催他们别误事呢。 苏陈二人忙站起来,施礼告别。林钰亦站起来,却没有送出去,只是颔首微笑。 小姐怕冷。 芳桐是知道的。 苏陈二人出去后,她忙掩起帘子,看着他们出去的方向,笑道:“小姐让他jiejie来,怎么是看管,是照顾才是。今年冬天这么冷,他一个小杂工,买不起炭火,他jiejie跟着他,还不一定会不会冻死呢。” 林钰一笑,抿了抿嘴,“还真是看管,我怕这苏方回跑掉了。” 芳桐眨眨眼,“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能耐完成嘱托,小姐可是把自己画的画都送给他了。这是小姐第一幅画呢,当留个纪念。” 第一幅吗? 对芳桐来说是第一幅吧。 她小时候喜欢跟着父亲出去跑生意,偶有空闲,也只是看书,并不曾画画。 她的画,是魏青崖教的。 也不算教,只是魏青崖画画的时候,她喜欢拿了他的笔随意涂画。两个人被困内宅,写写画画倒是也能解解闷。 不过这一节木头算什么画。 林钰笑了笑,吩咐道:“快布菜吧,我都饿了。吃了饭你去收拾个小院子,安置了苏家的jiejie。她眼盲,你从咱们院子里抽个丫头给她吧。” “还有丫头啊。”芳桐笑着,“我这就去。” “还有,”林钰追了一句,“给她留晚饭。” “小姐是活菩萨了。”芳桐打趣着,掀开帘子出去了。 门外的丫头赶紧进来,以免掀两次门帘,多进冷风。 活菩萨啊,林钰揉了揉有些冰凉的手。 真是小孩子,都说了是利用的,彻彻底底的利用。 还是你们去做菩萨吧。这一世,我是要做阎王的。 收走那些恶人的命。 她想着,两手往空中一抓,做了个张牙舞爪的形态。 惊得刚进门的丫头一脸惊恐,忙低下头掩掉情绪。 第二十章 走背运 叶城北,贫民窑,两顿红薯一顿汤。 叶城北,打砸抢,黑灯瞎火点不着。 林府的马车叮叮咣咣行进在城北的街道上,因为住这里的百姓贫苦,夜里舍不得点灯,才刚黄昏,街道上就黑的吓人。 左右护卫点起火把,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群孩子,跟着马车上蹿下跳。 陈管事忽然想起这句小儿歌谣来。 也想起林府的胡管家为什么听到他们要来城北的时候,神情闪烁确认了一遍,又招呼来四个护卫,才放他们出府。 陈管事记忆里,自己生在叶城长在叶城,竟然还是第一次来城北这片贫民区。 他回神看了一眼苏方回,这小子端坐在马车中,倒是没有半点神情不适。 是呀,想来他曾经也是做惯了马车的,这林府的马车规制虽高,却不敢攀比官府。 不过他现在家世败落,倒也能砥砺前行,费心研究技艺。 真是不容易。 他的心中对这孩子多了些赞赏,不由得开口道:“小苏,住在这里习惯吗?” “不习惯,不过织锦染色坊那边的工钱,只够住这里。”苏方回抬头道。 陈管事脸一黑,这是说他发的工钱少了?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是怎么就不会婉转一点呢。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聊天了。 不过两个大男人同乘一辆马车,不说点什么怪尴尬的。 过了一会儿,陈管事又问:“小苏,京城那边出了事以后,你们姐弟俩怎么想起来叶城了?这里离京城可不近啊。” 京城长安,距离地处河南道的叶城千里之遥。 苏方回淡淡回答:“有个亲戚在这边做生意,原本是来投奔的。结果他们不收留,我们又没有盘缠,只好暂时在这里落脚了。” 原来是这样。 陈管事顿时神情愤愤:“那可真是太气人,拒扶孤苦,这人心也太黑了。” 苏方回迎上陈管事的目光,神情里没有愤怒且有一些不解:“这很正常啊,人心本来就是黑的。” 人心本来就是黑的。 也包括你我吗? 陈管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算了算了,还是尴尬着吧。 马车叮叮咚咚,车后跟随的孩童们已经跑了太远,依依不舍地回家了。 真清净啊。 …… …… 林氏绸缎庄织锦染色坊的刘波,觉得自己这几天有些背运。 先是被杂工弄坏机器,耽误了工时,挨了一顿吵。 接着责打那杂工,被东家撞见,惹的不太愉快。 现在可倒好,这杂工被拉去治伤,连租住他家的租金都不给了。 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