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次试镜苏悦容还是很看好林风的，苏悦容相信只要他把握住了机会，那么再度翻红重回顶流指日可待。 导演金淼要拍的这部《流年玫瑰》其实是根据网络原著小说《玄衣少年和他的红白玫瑰》改编的，金淼觉得名字太繁琐，开机定为《流年玫瑰》。这部小说讲的是玄衣少年贺流年和他生命中的两个女人——红玫瑰与白玫瑰的故事。然而白玫瑰绝非什么白月光，红玫瑰也不会成为蚊子血。玄衣少年最后谁都没有得到，直至孤独终老。 真正试镜的时候林风试的是男三号白若凡，因为男一号定了韩嘉怿，男二号带资进组，只有白若凡这个角色可以试了。白若凡是白玫瑰白羽秋从虎口救下的兔子精，白若凡为了报恩就一直跟在白羽秋身边。白羽秋就把白若凡当作宠物一直养着。 金淼初次见到林风就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端详了他好久，然后感叹道：“本人比照片上帅多了。” 苏悦容欣慰一笑，但是悬着的那颗心还不敢放下来。 金淼告诉林风，他要试的这场戏是白若凡初次变成人的模样见到白羽秋的情景。剧本中并没有这一段的描写，林风需要自我发挥。但导演允许他可以使用现场的任何东西作为道具，给他十五分钟的准备时间。 林风选择了导演坐在椅子上时后背靠着的紫色抱枕作为道具。他把紫色抱枕放在试镜厅里的长沙发的中央，轻柔地放好之后，林风转身对导演道：“我准备好了。” 金淼点头道：“那就开始吧。” 苏悦容开始紧张起来，纵然她相信林风可以演好，但她那一颗心始终悬着。而此时的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在观看区观看林风的表演。 林风在原地转了一圈之后就变成了翩翩公子白若凡。 白若凡走到沙发前对着紫色抱枕轻唤道：“主人”，冰冷的抱枕一动不动，白若凡又道：“羽秋”，躺在“床榻”上的“白羽秋”仍未回应。白若凡走上前一看，笑道：“原来是睡着了。” 白若凡生怕惊醒白羽秋，他像从前还是小兔子的时候一样，趴在白羽秋的腿边，用他的脑袋在白羽秋的腿上蹭来蹭去，撒娇似的左脸蹭一会右脸再蹭一会，然后又憨憨地拱了拱白羽秋的脚心。末了，他也在白羽秋的身旁睡下，珍惜这依偎在一起的时光。 金淼对林风的表演非常满意，他站起身走到林风的面前拍着他的肩膀道：“不错啊，年轻人。这段我剧本中没有写，原著小说中也没有关于这一段的描写，但是你的想象力很丰富，是个可造之材。好好磨炼演技，假以时日，肯定会更加出色。” 林风得到导演的表扬，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他抬起头与不远处的苏悦容对视了一眼，看到苏悦容眼光中那赞许的神情，顿时又信心百倍起来，“那导演，这个角色？” “这个角色当然是你的了。而且看了你的表现，我准备增加你的戏份，让化成人形的白若凡多多出境。”金淼又转身对旁边等候的造型师说，“小雨，带林风去试妆吧，今天连定妆照也一块拍了。” “好的。”被叫做小雨的年轻女性答道，“林先生，苏女士，这边请。” 化妆间在二楼，要经过一段长长的楼梯才能到达。造型师走在最前边，苏悦容和林风并肩走在后边，走到楼梯中间的时候，从楼梯的那端下来一个男人直冲着苏悦容的方向走过来，苏悦容躲到右边给他让出左边的道路，这个男人也往右边走，苏悦容又走到左边，陌生男人也往左边走，如此来来回回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苏悦容抬起头看着这个陌生男人，他穿着深灰色卫衣，头戴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苏悦容看不清他的脸，但确信自己不认识他。 苏悦容先道：“你先过吧。”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擦着苏悦容半个身子走下来，就好像不走苏悦容站着的地方他就不会走路了似的。 苏悦容被他撞得一趔趄差点摔倒，林风扶了她一把她才站稳，站稳后苏悦容回头诧异的看着这个陌生男人，男人也停下了脚步，面带古怪的笑容：“抱歉，我没看清路。” 道歉的态度倒是很诚恳，只是苏悦容从男人那微微牵动的嘴角判断，这不是一个善意的笑容。但苏悦容依然道：“哦，没事。” 直到陌生男人走到一楼之后，林风才道：“他这明显就是故意的。” 苏悦容对林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指了指走在前边的造型师，示意林风不要多说话。 林风的皮肤白皙细腻，满脸的胶原蛋白，造型师说他不化妆都足够惊艳，因此他的脸部妆容只是做了轻度修饰。服装选择上，造型师给他搭配了月白的长衫和外袍，再配上那高高的马尾发髻，妥妥的一个翩翩公子。 金淼见到林风的扮相之后，点头道：“不错，这就是白若凡的样子。” “赶紧去拍定妆照吧。”他转头对旁边的助理道，“小陈，带他去摄影棚。” 摄影棚在楼梯拐角的第一个房间那里，苏悦容正要跟着过去，金淼叫住她道：“苏女士，请留步。” 苏悦容不由问道：“有什么事吗，导演。” 金淼一开始没有说话，只是一只手拖着下巴围着苏悦容转了一圈，又仔细的研究了苏悦容的脸好久，才道：“我这有一个角色非常适合你。” 苏悦容惊讶道：“我？！”她可没想过要演戏。 金淼接着对造型师道：“小雨，带她去试试妆。” 造型师也懵了，问道：“试谁的妆？” “是这样的，我跟你说……”金淼把造型师叫至近旁，悄悄的耳语了几句，只见造型师一直都在不住的点头。 苏悦容出于礼貌没有打断他们，等他们说完后，她才对导演道：“我只是个经纪人。” “试试吧，试试又不会有什么损失，而且你也要等林风拍完定妆照。”金淼道。 造型师也热情道：“走吧，苏女士。” 苏悦容还是有点不明不白，不过也只好跟着造型师去了二楼。苏悦容心想就当蹭个妆吧，反正她平时很少化妆。 造型师给苏悦容化妆的时候一边化一边道：“我叫颜小雨，苏女士你可以叫我小雨。” “好的，小雨。”苏悦容微笑道，“你看起来应该比我小吧，但从你的熟稔程度来看你入行时间肯定不短。” “我马上就奔三了，明年就三十了。但我在这行已经待了将近十年。” 苏悦容笑道：“那我比你大一岁，我已经奔三了，哦不，以三打头的话，应该叫奔四了，天哪。” “真的？一点都不像。那我叫你姐吧，容容姐，我就不苏女士苏女士的叫了怪麻烦的。” 苏悦容笑道：“怎么叫都行。” 互相寒暄过后，颜小雨就不说话了，开始认真专注的给苏悦容做妆发。苏悦容也不是个多话的人。 发型设计上颜小雨给苏悦容设计了一个中分花苞头，再配上精致的脸妆，简直少女感十足。苏悦容感叹道：“觉得自己瞬间回到了十八岁。” 颜小雨笑着道：“再搭配上衣服你就是一个仙气飘飘的少女。” 颜小雨给苏悦容拿来了三套衣服，分别是纯白的里衣，白色丝绸的中衣和轻如云纱的外衣，而且云纱上还绣着花朵。 颜小雨让苏悦容先到试衣间里换上，出来之后她再帮她整理。 苏悦容一看，所谓的试衣间只有一个拉帘遮挡，有些简陋，但整个化妆间里也没有别人，苏悦容就没有过多的担心，拉紧了帘子开始换起衣服来。 苏悦容刚进试衣间，颜小雨就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出去时还体贴的帮苏悦容关上了门。 不多久，门很快被再度打开了，苏悦容还以为是颜小雨回来了，只听来人没好气的道：“颜小雨呢，不是说三点半正式开工吗，这到点了人哪去了。我们的行程紧得很。” 同行的男人道：“稍安勿躁。” 另一个说话稳重一点的女人道：“我先出去找找她，你俩坐着等一等。” 但是之前说话的女人并没有坐下来等待，还是穿着她的高跟鞋在房间里不停的来回踱步，同行的男人对她道：“你出去给大家买咖啡吧，买回来分一分，就说我请客。” “好的，哥。”女人踩着高跟鞋姗姗离去。 女人刚刚离开，同行的男人便起身到衣架上找到了自己想找的衣服，朝试衣间走去。 就在男人把试衣间的帘子拉开的刹那，苏悦容“啊”的一声叫出来，在看清了来人之后她来不及表达她的惊讶之情，只是道：“出去！” 苏悦容此时只穿了一件豹纹的内衣，她只顾着听外面的人讲话，颜小雨给她的衣服她还没有来得及换上，电光火石之间，她抓起了最外层的云纱披在身上。可是无济于事，云纱又透又轻薄，反而衬得她的身材若隐若现。 韩嘉怿看到试衣间里的苏悦容之后连忙道：“抱歉。”说完就把拉帘重新严丝合缝的合上了。 苏悦容迅速的把里衣、中衣和外衣都穿好，她镇定了一下才走出试衣间。出来以后看到韩嘉怿正侧坐在化妆台前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苏悦容马上气急败坏的指着韩嘉怿道：“你！你什么都没看到！” 韩嘉怿无辜道：“看到了，豹纹的。” 苏悦容震惊：“你！”可是“你”什么却“你”不出来，只是气势汹汹的瞪着韩嘉怿。 恰巧在这时提着咖啡的梁优雅进来了，苏悦容和韩嘉怿不约而同的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梁优雅先看到了古装扮相的苏悦容，但她没有认出是谁，不由得道：“哇，这是谁啊，哪位漂亮的演员。” 苏悦容微笑着礼貌道：“你好，优雅。我是苏悦容。” 梁优雅仿佛没有见过苏悦容似的，努力回想：“苏悦容？我们之前见过吗？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最后这句话惊讶得太过刻意，苏悦容觉得她演得还不够好，但也懒得理会揭穿她，只是淡淡地道：“我是林风的经纪人。” “哦，我想起来了。”那边还在努力表演，梁优雅把四杯咖啡放在了化妆间的茶几上，并拿出一杯打开来送到了韩嘉怿手中。她抱歉的对苏悦容一笑：“抱歉啊，容容姐，我数人数的时候没有数到你，所以就没有给你点咖啡。” 苏悦容淡淡道：“没关系，我今天已经喝过咖啡了，咖啡这种饮料不宜过量。” 化妆间的门再度被打开，颜小雨终于回来了。她进门刚要和苏悦容说话，梁优雅就责怪道：“你去哪了，这么不负责任，说好三点半开工，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颜小雨看都没看梁优雅一眼，非常歉意的对韩嘉怿道：“抱歉啊嘉怿哥，外边有点事情耽搁了。不过你们还得等一下，我帮这位演员整理一下服装。” 韩嘉怿表示理解：“没关系，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我不急。” “可是我们行程很紧啊嘉怿哥。”梁优雅踩着她的高跟鞋咚咚的跺着地面道。 说完，颜小雨就走过来给苏悦容整理衣服，又听梁优雅用不大的声音道：“怎么什么人都能做演员啊，切。” 苏悦容听见了，但也顾不上理会梁优雅了，她忙着自己的正事呢。颜小雨给苏悦容整理好了衣服之后，赞道：“很棒，去让金导看看吧，这肯定是他想要的样子。” 苏悦容看着镜中的自己，整体扮相出乎她的意料：很惊艳。刚才被韩嘉怿和梁优雅一搅和，她都忘了欣赏自己的整体造型了，此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宛如仙气飘飘的妙龄少女。 苏悦容仔细看了一下云纱上绣着的精致的玫瑰花，她终于明白金淼说的这个她很适合的角色是谁了——白玫瑰白羽秋。 白玫瑰白羽秋原本是天上的玫瑰仙子，在她修炼成仙之前——在凡间还是一朵白色的玫瑰花的时候，她有幸得到了玄衣少年贺流年的庇护，玄衣少年对她浇水，施肥，精心照料，他把她当作属于他的唯一的玫瑰花。也是因为玄衣少年的精心照料，白羽秋才得以快速的修炼成仙。修炼成仙之后，白羽秋方知做神仙需得无欲无求，这无欲无求的前提便是斩断前尘往事。所以玫瑰仙子决定下凡去报玄衣少年的恩情。 然而报恩之路何其艰辛，凡间种种如同炼狱，身为凡人的白羽秋，出身悲惨，命运坎坷，虽然早早的与少年相遇，本以为可以相伴到老，却因妖族郡主照影的出现横生变故，阻断了白羽秋与玄衣少年的姻缘。而白羽秋也对贺流年由爱生恨，再加上师命和蛊毒的影响，她开始滥杀无辜报复贺流年，她早已不是从前的她。在凡间的一切，白羽秋都未能得偿所愿。 苏悦容找到导演之后，金淼赞叹道：“这就是我心中的白羽秋。” 苏悦容疑惑道：“我之前听说这个角色不是由沈钰沈大明星来出演吗？” “要不我们坐下来谈吧。”金淼把苏悦容领到了咖啡间，并嘱咐助理小陈去泡咖啡。 小陈还未离去，就有人在没关的咖啡间的门上敲了两下就进来，手里还拿着两杯咖啡。 苏悦容一看来人，原来是方圆，方圆把两杯咖啡分别送到金淼和苏悦容的手中：“嘉怿请客，一直没找到你们，原来在这里。” 金淼笑道：“嘉怿有心了。” 苏悦容的心瞬间被暖了一下，她对方圆道：“谢谢你，方圆姐。” 方圆离去时对苏悦容道：“你的扮相很好看，很适合。” 门被关上之后，金淼道：“看吧，连方圆都说你合适，她在这行工作有十五六个年头了，她看人很准的。” “她好像不知道我的扮相是谁吧。”苏悦容喝了一口咖啡，是焦糖玛奇朵，她喜欢的口味。 “对了，接着刚才我们没说完的话。其实这个角色一直没有定下来谁演，沈大明星的确拍过定妆照，但未必大明星就是最合适的，我们也请不起这么大咖位的明星，由于种种原因，沈钰也辞演了。” 金淼喝了一口黑咖啡后继续道：“我们也一直在物色合适的人选，说实话从你和林风一起进来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你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白羽秋一般的气质。” 这样的褒奖，苏悦容似乎是第一次听到。 金淼诚恳道：“直到你做好了妆发穿着戏服出来，我的这种想法就更加肯定了。” 金淼的眼神的确很诚恳，但苏悦容想了想道：“可是我从未想过要演戏，我只想当好经纪人而已。” “人生总要有不同的尝试嘛。”金淼笑道。 苏悦容真诚道：“我考虑考虑吧，会尽快给您答复的。” “当然要考虑考虑，要不然怕你以为我忽悠你呢。”金淼把咖啡一饮而尽，“等会让小陈把剧本给你，你可以先研究一下。” “好的。”苏悦容起身道，“那金导，我先去看看林风的拍摄情况怎么样了。” 那天，苏悦容回到家之后，第一时间就给莫非打电话，向他求证是不是他在推荐了林风的同时也顺便推荐了自己。 电话那头的莫非听苏悦容这么一问，一时之间有点懵：“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什么叫做我两个都推荐？” 苏悦容就把金淼让她演白羽秋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与莫非听。 莫非听后笑道：“我觉得很好啊，人生就是要有各种不同的尝试嘛。” “瞧瞧，你们连说的话都一样。” 莫非在电话那头比划着手势发誓：“我发誓，我能推荐一个林风就不错了，再推荐一个经纪人直接演戏？我哪有那么大能耐，我不成神仙了？” 苏悦容笑着恭维：“你就是娱乐圈里的神仙啊。” “得得得，就你会说漂亮话。”苏悦容给莫非打电话的时候他刚刚备好了水要泡脚。现在他一边斜躺在沙发上打着电话，一边泡脚，好不惬意舒服。接着莫非问道：“你认真想一下，你真的不想演吗？” “那倒不是。”苏悦容慢慢答道。 “就是啊，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完全可以试一下，这样的机遇不多的。而且大学时期排练话剧的时候，你不是成天标榜自己演技派吗，你在怕什么？” 苏悦容叹道：“哎，好汉不提当年勇，那时候年轻气盛啊。” “我倒觉得那时的你更有勇气，至少自己想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能够马上付诸行动。”泡脚水不太热了，莫非又起身加了一些热水继续泡脚。 苏悦容大学的时候的确排过一出话剧，是为校园艺术节准备的。怎奈当时新的体育馆和艺术馆没有在艺术节如期修建好，校园艺术节就中途取消了，他们的话剧也夭折了。当时的苏悦容就觉得时也命也，她的演技始终无处施展。 不过刚刚莫非的一番话却让苏悦容如醍醐灌顶，她马上认真地道：“谢谢你，我会认真考虑的。” 挂了莫非的电话，苏悦容当下就决定出演白羽秋了。这一决定得到林风和程菲一致支持。 林风欢快地道：“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拍戏了。” 苏悦容调侃道：“可惜我们之间的戏份并不多。” 程菲正在插花，她从花瓶里取出三枝太阳花，其余两枝分给苏悦容和林风，她率先举起太阳花：“来，让我们预祝开机大吉。” “开机大吉！”三个人举起手中的太阳花碰在了一起，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