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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种明知不对又无法自辩的窘迫，被难以抵挡的羞愧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是故意要骗你，jiejie。”

    试图同她解释，又无法为那句无意的语句自圆其说，怎么填补都无济于事。

    在这种极端需要全神贯注的境地里，我走神地想到冰箱里还有没吃的蛋糕，以及无论怎么细心呵护都会枯萎的花。

    不明白，为什么两人现在突然就拉开了如此生疏的隔阂——明明几分钟前还沉浸在互相无法满足的亲吻里，现在却要互相撕扯血痂展示最见不得人的伤口。

    单纯是因为那句过分随意的话吗？

    “那之前呢？也不是故意的吗？”喻舟晚声音发颤，直白得过分，衬托得我那反复纠结说不出口的道歉既廉价又无用，“明明说要等我回来见你的，为什么要突然做那种事情？你跟我承诺过的不会把这件事往外说，不会把那些照片……”

    此时我不该挣扎争辩，应该顺从地等待审问，然后认错哄好她。

    可我始终没办法坦然地低头——因为我从不觉得当年的喻可意做的选择是百分之一百错误的，我替她感受到委屈，理所当然地要讨个说法。

    “因为我就是不能接受啊。”既然要仔细聊那件血淋淋的旧事，自然是说得越坦诚越好，“我没办法接受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人是害死我mama凶手，我接受不了她侮辱我mama，所以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继续选择你。”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喻舟晚质问，“喻可意，你完全没有考虑过我吗？”

    除了利用你之外，我没有机会中伤她，只有当着她的面侮辱你才会让她感受到千分之一的痛苦。

    事实就是如此残忍，如果不是因为这层越界关系的存在，我不可能有报复石云雅的资格。

    然而亲眼目睹女儿自甘堕落的一面能让石云雅有几分伤心呢？

    虽然会在喻舟晚身上发泄不满，可她从不会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

    在见到现在的喻舟晚之前，我早就有了答案。

    养女儿对石云雅来说是一次漫长且耗费心机的投资，然而就和其他的投资一样，最坏的情况是血本无归，她可以及时撤退，不会伤及筋骨。

    所有人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不会有人在乎喻舟晚会被如何对待。

    比起石云雅的精打细算，喻舟晚的一言一行纯粹得多，不管对方犯了什么错，作为女儿，她都会选择站在她那边包庇原谅mama，用无声的态度站队。

    我没资格要求喻舟晚同流合污，为了我毫不犹豫地站到石云雅对立面。

    可是为什么想到那晚她一言不发的沉默，以及我被划伤的手和脸上的刺痛，我仍然会觉得酸楚，会对某些没得到的东西心存不甘。

    我也想要她毫无保留的偏袒。

    凭什么我不能拥有？

    即使喻舟晚现在说要在一起，我仍然没有真正拥有她的全部，为此始终如一日地感到惴惴不安。

    “你觉得要我怎么考虑你才对？”我反问。

    “你明明说要和我好好在一起的，结果就只会想着你自己。”

    我叉着手无所谓地朝她笑，在那种情况下不想着自己，难道还要替石云雅共情，觉得她对杨纯见死不救是有苦衷？还是站在喻舟晚的角度替她委屈？

    “你不能接受的话，那现在我们算什么？”喻舟晚一字一顿地质问，“喻可意，你既然始终都介意这层关系，为什么要答应我？给我一种以为我们已经和好的幻觉……”

    “你觉得算什么呢？”

    我心软了，不该拿我们之间勉强稳定的关系当玩笑，可事已至此，我仍然赌气故意不和她说明自己的想法。

    “现在你是又要……再像之前一样把我当筹码随意地扔出去，为了实施你所谓的报复吗？”

    “是啊，就是为了报复你，看你可怜才同意和你在一起的。”我气急反笑，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不顾她的感受说出最恶劣的话，“邀请她来见证我们现在的关系，然后欣赏她对你动手，气急败坏指责你和自己的meimei搞同性恋，说你是个很脏的人不配当她女儿，是像这样，对吗？”

    结局是我亲手促成的，然而喻舟晚从嘴里亲自揭发罪证和“报复她”的事实，我竟然下意识恼羞成怒，详尽描述她最害怕的事恐吓她。

    “你不会的……”喻舟晚喃喃自语着重复着，“喻可意……你不会的……”

    “但你mama会啊，是不是？”我捏紧喻舟晚的肩膀，她接连后退好几步直到背靠着墙，“她没这么对待过你吗？喻舟晚你告诉我，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之后，石云雅都怎么对待过你？是动手打了你，还是……”

    “呜……”摸到她手臂上的痕迹，喻舟晚的身体一颤，“别碰。”

    “为什么我不能碰？”我反复用指尖勾画，“你还没有告诉我这道伤痕是怎么来的？是她亲手弄出来的？她不想要你这个女儿，你还心甘情愿替她说话吗？”

    “没有，喻可意，”喻舟晚没有剧烈挣扎，或许是身体的禁锢给了她安全感，她说话的语气都软下来，“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替她说话？”

    “你没有吗？”

    “我……我没有，我当时真的只有害怕，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吵成那样，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没来得及知道，就看见那样的……”

    贴近她，那双微微张开的嘴唇有些干涸。

    “可是你没有选择为我说话，我觉得你是想不要我，你需要mama，没办法和她划清界限，所以就可以舍弃我，毕竟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那样而已。”

    “但你也没有给我机会去证明，不是吗？”喻舟晚，“你只顾着替你自己解恨了，明明是答应好不会告诉别人，才同意你拍的……你知道她会怎么对待我，可是你还是给她看了。”

    我低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怕因为喻舟晚委屈的表情感到心慌。

    捏紧她的小臂，小心翼翼地枕在她心口处。

    喻舟晚没有立刻拒绝。

    “jiejie，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才好？我实在是太痛苦，没办法接受。”

    我将所有的怀疑都交付给她一一解答。

    “不要把我和她放在一起，好不好？我只是你的jiejie，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没有其他身份，”喻舟晚和我额头相贴，明明她正处在焦虑之中，却仍然考虑到我，试图去感受我的负面情绪，“可意，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相信，但你要知道，我始终是选择你的。”

    “为什么？”

    “因为你曾经也是这样对我的，你说你只要我一个，”喻舟晚的语气虔诚而温和，如果不是她湿漉漉的眼睛，或许我会错觉地以为她早已释怀，“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比之前更果断些……至少能让你感受到。我只希望不要把我当成随时可以抛弃的东西，你说我好骗的时候我特别伤心，感觉你会再次想办法走掉，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能留在你身边，我真的没有地方可去。”

    “jiejie，你看看我。”

    我捧着喻舟晚的脸，要她直视我，实则是我在深呼吸之后努力面对她。

    “我要跟你道歉。”我不习惯郑重地组织一番表达歉意的言语，可现在势必要说给她明明白白地听清楚，“对不起。”

    “因为利用了你，对你不公平，让你委屈了，”终于可以用亲吻润湿那双干涸的嘴唇，长久以来的愧疚在被撑到最大的那一瞬间陡然破裂，“至少这次，我是在好好珍惜我们之间的关系。”

    “可意……”她没等呼吸平稳就迫不及待地喊我的名字。

    “jiejie，”我捻着她垂落在肩膀处的发丝，“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