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周王,斩,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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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明,谁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只有一个人,那就是: 大明皇帝! 生杀予夺,全凭一念之间,拥有绝对的权势与绝对的力量,足以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毁灭想要毁灭的所有。 朱橚看着朱元璋将皇帝的权威发挥到极致,任谁都只能瑟瑟发抖,等待着未知裁决的命运!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如此滔天的权势,被几次压制的朱橚如何会不心动? 野心滋生如狂草,春生秋长,却从未枯败过,直至在洪武二十四年,朱橚终于找到了机会,从钦天监预言北方多雨时,疯狂终于落地生根…… 潜入开封府的朱橚,亲自谋划了黄河夺淮,所求之目的,便是毁掉中原,制造灾民。由此,白莲教便可凭灾民造反,而自己居京师策应。 只是可惜的是,黄河夺淮成功了,可白莲教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哪怕再有人鼓动人心,也没有人愿意追随。 百姓畏惧朱元璋,不敢敌! 虽然朱元璋很少会对百姓下手,几次大案中杀戮的多是官员,可这些杀戮的阴森恐怖,并非只是笼罩在官员头顶上,老百姓也害怕。 剥皮萱草,砍头示众…… 无数的人头滚来滚去,即恐吓了官员,也让百姓胆怯。 反对朱元璋,别傻了,哪怕是自己选择死,也不能招惹这个阎王,他杀起人来,往往不是个位数…… 那一场洪水,冲走了朱橚的希望,让他清晰地认识到,在朱元璋活着的时候,是绝对没自己的希望的,加上朱标还活着,即使杀掉了朱元璋,皇位也轮不到自己。 于是,朱橚开始了蛰伏。 在朱标死后,朱元璋的身体垮了。 在这种背景下,朱橚加快了控制开封府的行动,才有了笼络开封知府、同知与地方县官之事,并暗中指示对一些地区,采取“穷困”之策。 理由也很奇葩:因为穷困的人容易造反。 这倒也没错,纵观历史,造反-派多数都是无产阶级,有产阶级吃得好玩得好,有几个愿意冒杀头的风险闯荡的? 朱橚讲述着自己的安排,带着疯狂喊道:“朱允炆不过是庶子,如何能坐在皇位之上?我朱橚不服,藩王里又有几个服气的?既然父亲没有将一切交给我,那我起兵夺过来,又有何不可?” 梅殷站了起来,俯身看着朱橚,嘴唇哆嗦着说道:“你这是以下犯上啊,太祖旨意如何能违?百年之后,你如何给太祖交代!同室cao戈,相煎何急!朱橚啊朱橚,你如何走上了这一条路!” 朱橚一脸冷峻,道:“若不是郁新,不是那个老船工,再给我一年,你梅殷也只能跪在我的面前,山呼万岁!呵呵,时不待我,时不待我啊!” “你当真是疯了!” 梅殷一拳砸在桌案上,发出了沉闷地声响,厉声道:“左右可都记下来了?两厢之人也可都听清楚了?眼下无需再审,也知周王之罪天地难容!来啊,让他画押,身加镣铐,以待皇命所决!” 武英殿,偏殿。 朱允炆审视着大明舆图,思索着海禁之事,听闻门外禀告梅殷与顾三审求见,方收回思绪,走至正殿。 “皇上,周王一案已然查清。” 梅殷面色阴郁,跪着交上了审讯文书。 朱允炆接过文书,抬手道:“地上有些凉,你们都起来吧,效率如此之高,看来审讯的很顺利。” 梅殷谢恩起身,低声道:“周王全都交代了。” 朱允炆展开文书,仔细看着,每一句对话都没有遗漏,半刻钟之后,方抬起头,对梅殷道:“周王认罪,旁听之人可有说什么?” 梅殷微微摇头,道:“众人皆没言语,只平静地离开,主要是旁听之人只是耳目,并无发言之权,相信用不了多久,一众藩王将会上书表态。” 朱允炆低头扫了一眼文书,带着怒气说道:“堂堂藩王竟作出如此之事,若天下人耳闻,皇室尊严何在?依你看,周王之罪如何处置?” 梅殷犹豫了下,跪了下来,道:“皇上,周王罪过滔天,按律当斩。然臣恳请皇上,顾及宗室之情,免周王死罪,将其贬为庶人,或囚于牢狱,或放逐边疆。” “呵,你倒是顾了亲情,可谁顾过那些死去的百姓?几任知县死了,周王府长史王翰死了,谁又去顾及他们?皇室宗亲是重,可百姓社稷更重!你且下去吧。” 朱允炆冷冷地说道。 梅殷叩头走出武英殿,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从皇上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来,周王这次是危险了。 眼下要争取的,不是周王的死活,而是周王府其他人的死活。 燕王府。 朱棣听着丘福的汇报,脸色阴沉至极,问道:“周王当真承认了?没有任何煎迫与威胁?” 丘福肯定地回道:“梅殷甚至几次开口,引导周王不要认罪。可洪武二十四年,周王确实秘密离开京师,潜入过开封府,其所图的,便是黄河夺淮,以淹中原。此事败露,他便知大势不可挽回,便承认了一切。” 朱棣无奈地说道:“周王于绝境的不是朱有爋,而是他自己啊!明明是偷入开封府,竟还管不住自己的欲望,如此之人,不可为大业。” 丘福没有说话,见朱棣疲累,便退了出去。 徐仪华见朱棣面带悲戚,不由也有些难过,坐在床头,说道:“皇上安排了这么多人旁听,周王又承认了罪行,这件事怕无法善终。” “善终?哪里来的善?他只有恶!” 朱棣坐直身子,愤怒地说道:“大明百姓才多少,中原那么多年才积累出的人气与底子,都被他一把洪水淹没了,致使中原尤其是凤阳府之地倒退十年!至今都没恢复过来,他已是必死之身!无可救药!” 徐仪华蹙眉道:“那燕王府这边如何表态?” 朱棣沉思稍许,才皱眉道:“皇上对开封府首犯任毅等人并没有牵连家眷,可周王所犯之罪太大,能不能保住周王妃及其世子一干人,很难说。” “父王,代王、珉王叔在府外求见。” 门外,朱高煦通报道。 朱棣看着徐仪华,道:“让煦儿告诉他们,我有伤在身不宜相见,让他们回去吧。对于周王之事,他们不应该来燕王府。” 徐仪华也明白,现在安全局盯着整个京师,若是燕王与代王、珉王交往过多,必会引起不必要麻烦,再说了,周王如何处置,自各自上书还好,若暗中撮在一起,商量着上书,这事情就变味了。 晚间,慈宁宫。 吕太后招待朱允炆、马恩慧,抱着朱文奎,笑道:“我们一家人许久没一起用晚膳了,今儿请你们过来,只是有几句话想说。” 马恩慧看了一眼不答话的朱允炆,便接过话茬,道:“太后嘱托,臣妾会尽心去做。” 吕太后给朱文奎夹了菜,喂给朱文奎吃,看着孩子吃得起劲,眉眼中带着几分笑意,道:“嘱托什么的就罢了,周王的事我都听闻了,按理说此事我不应该说话,只是希望皇上能谨记建文二字,少些风雨与血色。” 朱允炆喝了一杯酒,看着吕太后,微微点头,道:“母后放心,儿有分寸。” 吕太后欣慰,道:“皇上是有为君主,当以国事为重,以苍生为重,遇藩王之事,也不宜太过优柔,当断时则断。” 朱允炆笑了。 自己的母亲是一个仁慈之人,信奉佛法,但面对帝国的根本问题与皇位的威胁问题,还是有着明确的见地。 她就差直接说“谁想夺你的皇后,该杀就杀”的话了。 仁慈是辩证的。 翌日一早,朱棣、朱桂、朱耿等人的奏折便递了上来,几人的观点是一样的,周王罪不可恕,愿饶其家人。 朱允炆下了决断,亲自拟旨,写下了“王爷一人活,百姓十万死”、“以血昭日月,化灰伏鬼魂”之言。 梅殷于宗人府宣旨: 周王,斩,焚身。 消息一出,满朝皆惊。 藩王之死不比寻常官员,这说明朱允炆没有徇私,纵是王爷,该杀的时候,也毫不手软。 刑部尚书暴昭拿捏着一份奏折,唤来了主事萧顺,冷着脸说道:“你这封奏折若是递上去,恐会不得人心。皇上宽仁,没有追究周王家眷,你又何必再上书,追问他们的罪过?” 萧顺正气凛然地说道:“大人,按大明律,谋反之罪当屠三族!” 暴昭感觉牙齿有些疼,道:“三族你全家啊,难道你还想将所有藩王,包括皇上一起给……多少动动你的猪脑子!朝廷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你就不要再生事端!” 萧顺不服,道:“最少也应废掉朱有炖、朱有爋等人的郡王,而不应再让其享受国禄!皇上存私,大人不言,我自当言之!” 说完,萧顺拱了拱手,便走了出去。 暴昭气得直接将桌案上的东西扫落在地,这个混蛋,就是给自己添堵啊。 周王已经死了,还是挫骨扬灰,这就是朱允炆最大的交代! 现在燕王、代王、珉王等人,都在暗中保护周王的家眷,现在谁要让这些人去死的话,一定会被这些人视为敌人,日后但凡有点问题,都会被拿出来攻讦。 头疼的不止是暴昭,其他尚书也一样,谁底下没几个“以天下为己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