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line

    莱戈拉斯敲了敲书房的门，得到瑟兰迪尔的允许以后推门进去，一股淡淡的木香和书籍的气味扑面而来，他的父亲坐在书桌后的靠背椅上，桌上堆满文件和书信，房间内整侧墙壁被嵌入式书柜占据，上面方方正正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

    他走到书桌前站好，面对瑟兰迪尔，“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莱戈拉斯干脆地问，他向来讨厌拐弯抹角。比起被当做情人包养，他更希望瑟兰迪尔有朝一日能真正将他视为亲人，当做自己的孩子对待。

    假如瑟兰迪尔要惩罚他，那也没什么，他随心所欲惯了，知道自己达不到男人心目中乖乖宝贝的标准，漂亮可爱又会讨人喜欢的小男孩层出不穷，毕竟永远有人年轻，他的父亲大可以找个能满足要求小小鸟豢养在笼中。

    “说说，昨晚都干什么了。”瑟兰迪尔往前倾身，双手交叉相握放在桌上，眉头紧锁，目光紧盯自己的孩子。小朋友雪白的脖颈处几块新留下的情痕刺激得他眯起眼睛，他对他是不是有点儿太过放纵了。

    “我跟埃洛希尔在一起，您应该知道。”莱戈拉斯说，没有因为父亲的威严退却，也不理解对方明知故问的行为，如果要惩罚直接来就好，难道这层窗户纸还需要捅破吗？

    “过来，到我这里。”瑟兰迪尔命令道。他理解小家伙儿的做法，正处于叛逆期的青少年，最是喜欢与长辈对着干，而且莱戈拉斯又是他的亲生孩子，俩人性格简直如出一辙，脾气十分倔强，坚持自己的立场和做事方式，极少受周围环境影响，在与他人发生矛盾时经常不愿让步。

    如果强硬地要求莱戈拉斯跟埃洛希尔分开，不再见面，小家伙儿可能一气之下再度离家出。他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第二次，必要的情况下，就算要把小男孩锁在家宅中，他也会毫不犹豫直接动手。

    莱戈拉斯垂下眼眸，绕过办公桌走到父亲身边，距离过近以后顿时感觉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瑟兰迪尔审视的目光太过严厉，年长者的威严在这一时刻流露得淋漓尽致。

    “你忘记之前向我保证过什么了？你说你跟埃洛希尔只会是朋友。出于信任，我给你出去见他的机会，你呢。”瑟兰迪尔问，他倒要看看他的孩子作何解释。

    “我喜欢埃洛希尔，不止想跟他做朋友……虽然您是我的父亲，但不能限制我的自由。”莱戈拉斯理直气壮，他不可能违背自己的心，在瑟兰迪尔面前撒谎、随便找理由遮掩糊弄过去，或者说一些讨好的话语以此来哄其开心，他必须向父亲坦白感受，否则他的父亲永远不会理解他。

    “身为你的父亲，看你夜不归宿出去跟别人鬼混到床上，我就有必要好好教育你一顿，让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听到莱戈拉斯亲口承认，瑟兰迪尔气不打一处来，他把小孩儿养在家里可不是为了时时刻刻跟他作对，他的孩子字典里仿佛生来就没有服从二字，以前还真是委曲求全了。

    “……您想怎么惩罚我？”莱戈拉斯对瑟兰迪尔说，他不觉得自己做得有错。

    “乖孩子，你好像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瑟兰迪尔慢悠悠开口，“你是我买来的小小鸟，牢笼中的金丝雀该懂得乖乖讨主人欢心。”

    莱戈拉斯怔怔看着亲生父亲，他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喉咙处的肿痛却没有缓和。他望向瑟兰迪尔的眼神中带着困惑和悲伤，如果他还是个孩子，也许会大哭一场。

    他发觉幸运女神从未降临在自己身上，瑟兰迪尔从始至终想要的都是情人，而非儿子，但那些惹人疼爱的漂亮小孩儿明明满大街都是！不一定非得是他。

    “您是这样认为的吗？爸爸。”莱戈拉斯思索片刻，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问道。

    瑟兰迪尔眉头紧皱，“你觉得我会因为你叫我爸爸心软？现在学乖太晚了。”

    “不，我只是觉得您是……”莱戈拉斯哽住了，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回不到普通父子，尽管他渴望那样，想象自己可以跟别的小孩子一样向亲人撒娇。瑟兰迪尔只有在需要惩罚他的时候搬出父亲的名号来压制他，美名其曰教育孩子。

    也许是他太过天真，总归跟不上年长者思考问题的方式，就算他觉得瑟兰迪尔首先是他的父亲，然而对于精力旺盛的成年人而言，当然更想要一个会卖乖的情人。

    而且就算他这声爸爸有点撒娇的意思，那么孩子向父亲撒娇有错吗？瑟兰迪尔为什么非得带着目的性审视他？他又不是他政治上上的对手……好像叫这一声爸爸有多么罪大恶极似的。

    “你觉得什么？今天睡在我的床上，明天又不知道睡到谁床上去了。你至少该对我保持绝对忠诚。”瑟兰迪尔眼神凌厉，他怎么能忍受莱戈拉斯为别人所有，以至于早就被气昏了头，难以顾及小家伙儿的感觉。

    “我没有必要一切都按照您的要求来，否则我跟提线木偶有什么区别？想要取悦您的大有人在，您要解决欲望不一定非得用亲生儿子！”莱戈拉斯坚决道，他为钱出卖过无数次身体，瑟兰迪尔如今居然还在跟他谈论「忠诚」，他听了都觉得玷污那二字，至少别用在娼妓身上。

    “我把你带回家不是让你再出去跟其他人上床。我也没有随便到谁都可以。”瑟兰迪尔声音低沉，莱戈拉斯竟然要他去找别人，哪有人能代替他的孩子。

    莱戈拉斯忍不住笑，“您把我带回家仅仅是为了方便cao我，最初是这样，第二次也是。”半湿半干的金色长发将他的漂亮脸蛋儿遮盖住部分，一双蓝色眼眸泛着水光，嘴唇微薄泛红，非常容易被误认成女孩子的一张娃娃脸。

    瑟兰迪尔内心怒火瞬间燃起，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在他面前讲话，莱戈拉斯已经屡次三番地触碰他的底线。他探身向前、一把拽住莱戈拉斯的胳膊，一用力就将小家伙儿拉到怀里钳制住。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几平米的出租屋。你是我的儿子，我很爱你。”

    莱戈拉斯力气比不过瑟兰迪尔，挣扎无果，垂头丧气坐在年长者腿上。他喃喃道：“这时我又是您的孩子了。”

    凭什么瑟兰迪尔身份切换得如此自如，还是说政治家都一个德行，擅长花言巧语哄骗他人，接着他又恳求，“如果您真的爱我，请试着放开我……”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瑟兰迪尔怀抱着小家伙儿温暖的身躯，心情终于有转晴的趋势，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些，“你以为埃洛希尔是真心待你好？他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最多图个新鲜，很快就会对你失去兴趣，把你扔在一边不管不顾。”

    青春期的少年哪里懂得责任二字，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将莱戈拉斯拱手让人，他的孩子就该乖乖呆在他身边。他会给予莱戈拉斯所需要的一切，埃洛希尔能拿出来什么，一位倚靠家庭、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大事小事哪件都不由他说了算。

    “我相信我感受到的，他不是您所说的那种人。”莱戈拉斯坚决道，心想就算埃洛希尔是为了他的身体骗他也很好，毕竟所有人都有所求，他早已经习惯了。然而他心甘情愿受骗，或者说他愿意去相信，每一次。

    先前他大概有些飘飘然了，埃洛希尔为什么喜欢他，他既不足够优秀、也不是大众喜爱的、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唯一值得的地方大概是身体还有点儿吸引力，存在于性之上的吸引力。

    “我知道你对埃洛希尔有好感，这很正常，他看起来确实出色。”瑟兰迪尔抿了抿嘴唇，“但我希望你考虑清楚，不要再跟他见面。你们两个不合适，年轻的时候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容易感情用事。”

    “凭什么……至少您不能阻止我见他……！而且您一点儿都不了解他，他没有玩弄我。”莱戈拉斯其实不想在父亲面前谈论埃洛希尔，他下意识挣扎起来，别的小孩交朋友也会受到家长的限制吗？

    他才不会听瑟兰迪尔的话，并非是为了所谓的爱情要死要活，而是想要得到父亲的理解，以及交友的自由，现在父亲不让他跟埃洛希尔交往，以后肯定也会继续阻止他跟其他人交朋友，年长者的控制欲强到可怕，他早晚会被逼疯。

    瑟兰迪尔早预料到会迎来孩子的反抗，淡淡开口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埃洛希尔的家人知道他选择跟你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跟别人没有关系……”莱戈拉斯勉强道。他当然明白，没有哪个家庭会接纳出卖身体的娼妓，隐瞒过往或许是件解决方法，但那样他将永远生活在愧疚之中。

    “埃洛希尔绝对做不到全部接受你。不管他嘴上说得多么好听，你跟他在一起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受到伤害——”

    “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莱戈拉斯声音立刻大了起来，难以容忍父亲对埃洛希尔做出的种种猜测。

    “小孩子过家家罢了。”瑟兰迪尔一声冷哼，打断了儿子未出口的话。“年轻人做事喜欢不计后果，埃洛希尔的家人但凡了解到你的存在，怎么会不向他施加压力。你觉得他会为了你跟家人作对吗？还是埃尔隆德家会接受你？”

    “……我承认您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不会因为别人三言两句轻易改变想法的。我又没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莱戈拉斯大概明白了，父亲是在提醒他与埃洛希尔的差距。

    通常情况下，越是地位显赫、拥有广泛社会影响力的家族越是传统，他们的社会声誉需要家族成员共同维护，所有人必须一起承担责任，保证家族荣耀的延续……

    莱戈拉斯当然明白，他作为瑟兰迪尔的儿子，实际上能得到任何他想要的，仅仅因为这点儿融入骨血的亲缘关系。而他的父亲无非是想要提点他别自找麻烦。尽管他还是个孩子，从小没读过什么书，与被那些被当做家族继承人培养的孩子不同，但也足够聪明。

    “莱戈拉斯，我希望你能明白孰轻孰重。”瑟兰迪尔搂着小孩的手收紧了些，加里安每天都向他汇报莱戈拉斯一日三餐的进食情况，看样子情况有所好转。

    “我、我认为我跟埃洛希尔之间没有您说的那么复杂……”莱戈拉斯内心有点忐忑，声音低了下去，他不想自己的存在影响到任何人，瑟兰迪尔似乎将他视作污点，他能够理解……客观存在的过去无法抹除，就像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引燃的定时炸弹。

    “乖孩子，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就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瑟兰迪尔说，低头注意到莱戈拉斯T恤领口下面多出一条颈链。他将那条项链拽了出来，接着问道，“这是什么？”

    “埃洛希尔送给我的。”莱戈拉斯懵懵地回答，T恤领口从一侧肩头滑落。他有点无精打采，因为睡眠不足，太久没有休息身体很虚弱，加上刚刚跟瑟兰迪尔争辩半天，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做反驳，他的父亲做事专横独断，他是拗不过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断定的是，他同样没有让步的打算，如果听男人随随便便说几句话便退缩回去，那他就是胆小鬼。

    “你知道这条项链价值多少吗？”瑟兰迪尔若有所思，看着莱戈拉斯脖颈间缀着的项链，凯勒布莉安夫人曾经佩戴过，实际意义要超过其本身的价值。

    “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莱戈拉斯厌倦了无休止的争执，不想再与父亲吵架。

    他眼皮变得沉重，眉头微微皱起，稚嫩的脸蛋儿透露出一丝疲惫。他摇了摇脑袋，试图抵抗睡意的侵袭，但还是无法避免昏昏沉入梦乡。

    瑟兰迪尔没有等到回答，怀里的小家伙儿靠在他胸膛前安静极了，除去呼吸声不太规律，他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颊。

    莱戈拉斯睡着时的模样甚是乖巧，一张漂亮脸蛋儿安静纯真，看了令人心生怜爱，他拂开小家伙儿额前的几缕碎发，心想如果莱戈拉斯清醒时也如此听他的话该有多好。

    莱戈拉斯需要睡在床上，那样更舒服，瑟兰迪尔想，打算把孩子抱到卧室去。他起身，轻轻松松将小家伙儿横着抱起离开书房，刚打开门就撞上了等在门外的加里安。

    加里安迎了上去，发现小孩儿双目紧闭，“莱戈拉斯怎么了？要叫家庭医生过来吗？”

    “睡着了，不用叫医生。”瑟兰迪尔说，看了眼满脸愁容的下属。

    “他整晚没睡，恐怕一直在硬撑。”加里安松了口气，万一莱戈拉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的职业生涯也到头了，小家伙儿身板薄得像张纸，还因为胃口不好饭量小，明明是正长身体的年纪，真的很让人担心。

    瑟兰迪尔眉头紧皱，也许是时候考虑换个司机兼保镖，好在理智告诉他不可迁怒……不可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