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洁白的信纸。（4）

    后来，当所有学长姊离开会场，仅剩我们三个社员和一些工作人员的时候，菈菈和赵翼回来了。

    菈菈看上去已经好很多了，纵然面色仍然有些苍白。

    「菈菈，你……」舒洛嚥下一口唾沫，语气紧张。「你、你是真的有一个哥、哥哥吗……？」

    「呃……」菈菈略略蹙眉，神色有些窘迫，「该怎么形容，总之就是有这样的印象……貌似，我是有『过』一个哥哥的。」

    舒洛明显松了一口气。

    「医生说，因为菈菈之前出过车祸的关係，」赵翼指指脑袋，同时开始说明菈菈的状况，「失去了部分的记忆，而现在极有可能回想起来，因此，这阵子如果有人发现她头痛、喃喃着些什么，请务必将那些话记下来。」

    「那是当然。」黎薇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

    「就是你这样说才让我担心……」赵翼叹息。

    「喂，说清楚！你给我说清楚那是怎么回事！」黎薇狂吼着衝向赵翼，后者嬉皮笑脸地跑走了。

    两人开始追逐起来。

    「叮咚！」我瞥了眼放置在裙子口袋内的手机，没有多加理会。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我皱眉，不悦地掏出持续发出讯息提示音的手机。

    点开通讯软体，我看着上头传来讯息的人，反射性地一抖。

    是方巧瑄。

    这就怪了，她怎么知道我的帐号？

    不，只要去搜寻应该就找得到了……可是，她传讯息做什么呢？

    我有些踌躇，但最后还是心一横，按下她的对话框。

    而上头传来的清一色都是「欸」。

    我嘴角一抽，就、就这样？

    把我紧张的心情还来，可恶！

    「有事吗？巧瑄学姊？」我无奈地发送讯息。

    「通往校舍顶楼的楼梯上，我放了一封信。」

    过没多久，她又传来一则讯息：「那是给你的，快去拿，一个人去。拿到信之后在去顶楼那个楼梯间读完。」

    我迟疑了下，独自一人前去赴约，而且是在接近深夜的校园里……

    会不会出事……？

    当时的我还不明白，就是这么点儿的犹豫，造就了未来——

    那没人乐见的、悲惨结局。

    怀着赴死的决心，我慢慢地踏着楼梯前往顶楼。

    楼梯间很暗，我几度差点失足坠下楼梯。

    没多久，我便看见躺在水泥地板上的白色信封。

    在最接近顶楼的那阶阶梯坐下，开啟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接着我便拆开信封。

    我正打算从第一行读起时，眼角馀光却瞄到下面的几行字。

    娟秀的字跡在纯白无瑕的信纸上整齐地排列，我却在阅读完其中一行后血色尽失。

    「——我决定在顶楼结束我的生命，这是我成全你们的唯一选择。」

    我随手把手中的信一丢，匆匆忙忙地打算打开顶楼的大门。

    手置于门把上时我突然想起，吹瑛高中的顶楼通常会上锁。

    不管了。

    抱持着姑且一试的想法我旋开有些老旧的大门。

    竟然没有锁吗……？

    我讶然，但旋即没再理会，现在重要的是巧瑄学姊！

    视线前方的方巧瑄踩着顶楼没有多高的围墙，身上的百褶裙随着狂风起舞。

    「方巧瑄学姊！」我用尽全身力气朝她喊，脚边不小心踢到了一把钥匙。

    明明已经是五月，应该进入初夏了，风却仍强劲地呼呼吹着。

    挟着方巧瑄空灵的声音，一阵强风呼啸而过。「你想要来顶楼的钥匙吗？就是现在我放在顶楼大门旁边那把，想要的话可以给你哦，那是我私下偷偷拿走的备份钥匙，基本上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也可以当作是我弄坏你书包的赔礼——」

    「那不重要！」我激动地打断她，朝她走去，但在离围墙有些距离的地方止步。「巧瑄学姊，你先下来好吗？那里很危险——」

    这次换她打断我，「信，看了？」

    「还没全部看完。」我拨顺被吹得凌乱的发丝，有些心虚地答道。

    「是吗，记得要认真看哦。」

    她转头，嫣然一笑。

    那抹笑容很美，已经可以称作倾国倾城的程度。

    却是，她最后一次微笑。

    方巧瑄摇摇欲坠，我赶紧衝上前，「方巧瑄学姊！」

    她没有说话，只是别过脸，留给我一个坚强的背影。

    然后，直直下坠。

    我由围墙边探出头，慌张地找寻她的倩影，却什么都没能寻获。

    又是一阵风吹过，几滴水珠落在我颊边。

    我怔了下，才明白那是泪水。

    方巧瑄跳楼前，流着泪……是吗？

    所以，追在她身后的我，才会因风而沾上她的眼泪。

    ——风，仍然没有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