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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南这片地读书也是一样,虽不乏大器晚成的存在, 可是绝大多数的才子在少年时代就会崭露头角留下一些佳话。 出名要趁早,要是过了二十岁依旧一无所得并且无人知道,那么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个不会太有前途的学子了。如果这个学子还没有一个好家世,那么陷入老婆都讨不着的可悲境地也不是不可能。 大概正是因为这一点,李秀才家才会如此急切地给大儿子找媳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要是明年科举依旧不能过关,他家哥儿的身价就得再往下降。如今都不好寻摸婚事,到时候就更加不行了。 见张太太不为所动, 毛嫂这才可惜地说起其他的选择——的确挺可惜的,为了促成这一桩婚事李秀才娘子许的好处比一般的多呢。 “这个不满意也不要紧,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后半辈子就这一回了。太太慢一些来才是有理的!您看看这一个,家住小三巷那边,如今已经是秀才了,做着蒙馆里的先生呐!” 听到这个张太太有了兴趣,忙问道:“已经中了秀才?那倒是一个少年才子。他今年多大,家里还有什么人?” “只有一个老爹要养活,其他的就是一个已经出嫁的大姐,并不用算在里面。至于年纪,二十多岁比贵家姐儿要大一些,但也还合适。” 二十多岁这个说法立刻让张太太起了疑心,本身是秀才还做着蒙馆的夫子,应该不愁婚事的。就算因为眼光太高或者别的原因才这样,加上毛嫂说的这么含糊也显得过于巧合了。 于是皱眉逼问道:“二十多岁到底是多大,二十一也叫二十多岁,二十九也是二十多岁呢!” 毛嫂见瞒不过,也晓得小三巷离这边近随便就可以打听到。于是只得实话实说道:“是二十八岁,不过男子年纪大一些本就不妨碍——” 说话就被张太太打断道:“二十八岁还没有成亲,该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其实穷苦人家三十多岁打光棍的好多呢,只不过以这位秀才的身份和蒙馆夫子的工作,实在是没有打光棍的理由,于是张太太一下就有了不好的联想。 毛嫂未免张太太往不好的方向联想立刻解释道:“并不是这么回事,是这位秀才公结发妻子在两年前没了,如今是再寻淑女。” 见张太太要发怒,她又连忙补充道:“太太别生气,这位秀才公虽有结发妻子,却没有个一儿半女。所以姐儿若是真嫁过去,那也和原配妻子没有什么两样。” 这句话和别的妇女说都能够过关,偏偏只有张太太不行。她这人实际上多符合规矩先不论,至少这些表面上的规矩她比谁都来的看重。在别人看来原配没有孩子,那续弦就和原配没两样,可对于她来说原配就是原配,续弦就是续弦,这一点名分已定! 冷哼一声:“我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做续弦!绝不可能——那不是一进门就得给人家牌位磕头?百年之后放另外还只能在人家旁边放个小的。说的不好听一些,和小星也没有什么分别了。” 这样说的话毛嫂就无话可说了,值得陆陆续续推荐别的后生。一个个地说,都算是左近过得去的,只是在张太太这里总有一些不太满意的地方。她自觉自己已经放低了很多要求了,算得上是委曲求全。疑惑就疑惑在怎么这样还是没有一个要求以上的后生?想不通。 这些人家都说完了也不见张太太点头,毛嫂只得拿出最后第一个人家道:“这最后一个了,若是这个也不成我也没有法子了。” 最后一个是甘泉街钱举人的儿子,这位钱举人正是当初向赵莺莺家提亲,想娶赵莺莺做续弦的那位。这一次是他的庶长子要说亲来着——别看是举人老爷的儿子,说起亲事来一样为难。 首先一条,光是庶出的就够头疼了,钱举人看起来也没有格外疼爱这位庶长子,那么高一些的人家就不会看得上这位了。另外就是这后生自己不争气,在这么个家庭却不思读书,整日想着往小秦淮河的花船上跑。这么一个人物,了解内情的谁敢嫁女儿给他? 为了管束这个儿子,也为了给他说一门亲事,钱举人从去年开始就让家人将这个庶长子关在家里读书,再不肯放出去。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外头人都知道他会自己悄摸摸跑出来找乐子,也只有钱举人被蒙在鼓里而已。 毛嫂给张太太描绘的时候对后者并不怎么提及,只是将瞒都瞒不过去的庶出一事说了出来。这也说明了为什么人家寻摸亲事艰难拖到了今日,也不在意张家的清贫——是庶出的啊。 张太太脸上露出了纠结之色,她当然看不上什么庶出的小子,可是钱举人的身份让他十分满意。这家既有钱又是书香门第,张姐儿嫁进去就是过好日子的,今后儿子考举的时候也算是多了一个助力,怎么想怎么好! 然而问题还是那一个,对方是庶出的。这就像是一个恶心的疙瘩正好长在了张太太的心里,每当她想到这个钱家哥儿的好的时候就会跳出来然后恶心她一下——话又说回来了,若是不是庶出的,这门婚事也就轮不到张姐儿了。 别看都是举人门庭,可举人这种存在只有活着的时候才算是举人,死了的举人算什么! “我再想想这件事。”做不出决定的张太太左右踟蹰,最终还是没办法下定决心。 毛嫂点点头,只是提醒了一句:“太太抓紧一些,这门婚事也不可能一直等着。想的太久了那边说不定就找到合适的了。” 张太太左思右想到底觉得庶出的不够格,过了几天回绝了毛嫂,只让毛嫂再给找找。这一回毛嫂就没有余地偷偷的给留意了,应该说偷偷留意就能得的人家已经没有了,接下来找人家难免会有些走漏风声。 张太太倒是不介意这一点,毕竟男女婚事中途传出各种消息什么的也不算什么新闻。无论是市井人家还是高门大户,这一点都一样。 于是周围的邻居都知道了这件事,有的好事的还打听了一番。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张太太看不上那许多人家,其中还包括钱举人家。 “钱举人家都看不上?这是打算让女儿做官夫人罢!?”磕了一颗瓜子,吴氏慢悠悠道。只是眼睛瞥到旁边赵莺莺清了清嗓子这才想起什么,忙道:“我这是就事论事而是,并没有说弟妹你哦。” 后面一句话是对赵莺莺说的,本意是想解释她并不是在指桑骂槐——赵莺莺以前在家的时候受过钱举人提亲,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少,只不过也没有什么人一直挂心。所以一个不注意吴氏就顺嘴秃噜出来了,说完后才觉得不妥,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奚落赵莺莺。 及时想要解释是好的,赵莺莺的脸色却更加无奈了。 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