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州馆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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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一大早。 梓州馆常务堂的大堂门口，陆羽康海雷驰，站在角落里面。现场除了他们，还有好些人。只不过现在的他们，彼此之间，都没说什么话。哪怕是昨天跟陆羽有过交流的祝龙，还有雷驰找来的支援曹永。 都像是不认识陆羽和雷驰一样，默默的站在大堂门口。 陆羽心知肚明，也不以为意。 而这时。 杨青领着一个中年人，来到陆羽面前：“师弟，我们来了！” 中年人主动靠近，笑呵呵的看着陆羽：“陆老弟，久仰大名啊！” 这个人，显然就是杨青给陆羽拉来的援助，十二实权监事之一的袁博袁监事。陆羽感激道：“这一次，要麻烦杨师兄，和袁监事了。” 杨青淡然一笑。 袁博满不在乎，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他将此次司马堂主推动的州馆议事当做小事，但是对于陆羽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这是一份天大的人情。陆羽不管杨青用的什么办法，帮他找来这名援助，但是这份人情，是要记在心里的。 这时，又有一行四人闹哄哄的走过来。 正是平春秋，和昨天跟他一起喝酒的三个支持他的实权监事。而现在，已经投靠平春秋的岳林，并不在其中。许是岳林这老家伙不敢面对陆羽，还或者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事情，为了避嫌。 也不说岳林，就说平春秋这四人，本来已经走到那边，可是当他们发现陆羽之后，几个人的脸色变得深沉起来。尔后，平春秋这家伙耀武扬威的走过来，寒声道：“我们梓州馆，现在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一个外人，一点眼力价都没有，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我梓州馆的核心区域吗，还不快滚啊！” 跟着平春秋的三个人，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虎视眈眈的盯着陆羽。 陆羽扫了他们一眼，淡然道：“我虽非州馆出身，但也是宫院馆阁体系出身的修士，什么时候，梓州馆有了不让宫院馆阁体系出身的修士，进驻的规定了？” 平春秋明显没有想到陆羽会反驳，事实上他只是过过嘴硬。不过现在陆羽的反驳，也让他有些坐不住了，瞪着眼睛，就准备发作。只是不等他发作，康海淡然道：“师弟，我梓州馆并没有这样的规定！无非就是某个公私不分的人，想要显摆自己的威风罢了！” 说着。 康海的目光落在平春秋的身上，“平师兄，我说的对吗？” 雷驰跟着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平春秋被这样的话，怼的哑口无言，如果他真的发作了，就坐实了康海的指控。到时候，下不来台的，还是他。一时间，这家伙的脸上，阴云密布，很是暴躁。可是最终，这口他自己挑起来的憋闷之火，只能自己咽了下去。 就听这家伙重重的哼了一声，又恶狠狠地瞪了陆羽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几个和他一起的修士，也是如此。 等到他们离开，雷驰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什么玩意，还真当他是玄武阁的阁主了啊！还想用这样的手段吓唬陆师弟，太不要脸了……师弟，你别跟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陆羽微微一笑：我不会的！” 这个小插曲过去之后，现场再次安静下来。只不过持续不多大一会儿，就被先前常务堂关闭的大门，此番开启的声音打破了。一个常务堂的弟子，从大堂之中走出来，朗声道：“堂主有令，此番参加州馆议事的人，可以进来了。” 平春秋趾高气扬的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去。 其他人，紧随其后。 康海也说了声：“咱们也进去。” 如此这般，众人齐聚常务堂内部的大堂之中。这座梓州馆常务堂的大堂，规格制式要比玄武阁的常务司，气派强大许多。不说别的，光就面积，就是玄武阁常务司的好几倍。而且跟玄武阁常务司，除非召开内部会议，或者举办晋升仪式，才会对外开放不同，这个常务堂的大堂，就是对外开放的。哪怕这里正要举办针对玄武阁阁主之位的州馆议事，那边常务堂的弟子，还是进进出出，两不耽误。 陆羽也不由得暗自点头。 眼瞅着一个个实权监事，纷纷站住身位。 陆羽也跟着站在康海身后。 因为他是康海邀请来的，正如同样进来的雷驰，站在十二实权监事之一，曹永的身后一样。 等到众人落定身位，大堂之中，忽然一声清越的钟鸣响起，就有一个气息深沉，穿着青色长袍的白发老者，在两名三境修士的陪同下，从侧门走了进来。此来一进来，那股冠绝全场的气度，顺势展开。 如此气息，比那个血袍老祖，还有上官琦穆行天等一众四境内丹层次的高手，还要凶悍许多。 这分明就是凌驾于四境内丹之上的五境元婴才有的气势，而且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元婴。 陆羽心中了然：‘这位应该就是州馆常务堂的堂主，司马纯阳堂主了。’ 果然大堂上的修士，不管是杨青这样的实权监事，还有祝龙康海，甚至是雷驰这样的修士，无不是齐声高呼：“参见司马堂主！” 陆羽也不能例外。 而这时，已经高坐堂主宝座之上的司马纯阳，似有似无的扫了陆羽一眼。 哪怕只是一眼。 陆羽也生出一种，恍若被对方完全看透了的感觉。 不由得心神凛然，小心翼翼的收敛自身气息，然后等到他再看回去的时候，司马纯阳已经收回目光，不在关注他。陆羽松了一口气，暗忖道：‘真不愧为五境元婴巅峰往上的存在，果然厉害！仅仅只是扫了我一眼，居然就让我产生如此不适的感觉，了不起！’ 当然。 这位司马堂主再是了得，跟之前赐予灵感上识经和万年灵竹的老叟，还是没有可比性的。 不说这个。 就说司马堂主扫了一眼全场之后，这才朗声道：“本馆弟子，平春秋何在？” 早就等着这声呼唤的平春秋上前，朗声道：“弟子在！” 司马堂主面无表情的询问：“本堂日前收到阁下欲要提请就任州馆之下玄武阁阁主之位的议事，可有此事？” 平春秋一改之前的嚣张跋扈，老老实实的回答：“回禀堂主，正有此事。” 这师徒两个一唱一和。 说的像是，刚刚知晓这件事情一样。 事实上。 这件事情，昨天就已经确定下来了。 当然。 也没人敢在这里质疑。 紧跟着，司马堂主沉声道：“那好，现在本堂确认，平春秋提请就任玄武阁阁主之位的州馆议事，真实有效，立刻开始！”他扫了边上一个三境修士一眼。这位三境修士跟着喊，“此次前来参与议事之实权监事九人，替代两人，弃权一人，共计十一人，只要平春秋能获得超过半数的支持，便将获取州馆提名玄武阁阁主的资格！” 等到这人说完规则。 司马堂主再道：“好了，平春秋，你可以开始了。” 平春秋点了点头，先是对现场拥有投票权的修士扫了一眼，最后才将目光落在陆羽的身上，全然就是一副胜券在握，小人得志的模样。不过这家伙也知道这个场合的严肃性，将目光收回之后，朗声道：“吾名平春秋，少年时代，入州馆修行，后得师看中，成为师尊座下弟子！” 他朝着高高在上的司马堂主稽首一拜。 司马堂主笑着点了点头。 平春秋起身又道：“这些年，平某修行做人，都是兢兢业业，一刻都不敢放松，好在努力之后也收获了不俗的回报，目前身居本馆虚授监事的第二位。平某能有今日之成就，是师尊，是州馆，还有诸位的监督之功劳。本来呢，平某对于玄武阁阁主之位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听说玄武阁阁主空缺之后，内部环境混乱，些许小人，更是穿行其中，搞串联，聚山头，奉行严重的功利主义，为了培植自身羽翼，无所不用其极！” “吾虽不才，但也知晓，若是任凭这种风气蔓延，玄武阁必将毁于一旦。” “故而，吾平春秋想要担起这份重责，就任玄武阁阁主之位，以此约束玄武阁内部之混乱风气，清除玄武阁那些奉行功利主义的害群之马！让真正的，有才能有才干的修士，出任玄武阁要职！” “真正担起，为玄武县百姓造福的重任。” 这家伙慷慨陈词，说的跟真的一样。 最后，再一次将充斥着挑衅味道的目光，落在陆羽的身上。 陆羽忍不住笑了。 对方所谓的什么搞乱玄武阁环境风气，还有什么串联山头，甚至是所谓的害群之马，说的就是他啊。 这简直胡说八道。 陆羽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拼出来的。当然他也不否认自己任人唯亲，但那也是他自己争取来的，再说了，就玄武县那个情况，不来个大清洗，怎么行？ 可是现在！ 到了平春秋的嘴里。 他却变得如此的十恶不赦起来。 不过！ 面对平春秋带刺的说词，陆羽也不着急。 六票在手。 无论这家伙怎么挣扎。 都是无用功。 平春秋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而此君犹在振臂高呼：“为了玄武阁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为了让玄武县扫尽污浊之气，还请诸位师兄，给我一个就任玄武阁阁主的机会。” 这家伙还装模作样的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再次朝着众人拱手。 跟着他一起来的三个人，纷纷叫好：“难为平师弟，有这样的抱负，我若是不支持你，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一个有这样担当抱负的人，若去不了玄武阁，那绝对是玄武阁的损失！” “玄武阁的阁主之位，只能是平师弟的！谁也别想跟他抢。” “堂主大人，可以投票了吗？” 司马堂主微笑道：“如果觉得平春秋，能够胜任玄武阁阁主之位的，请站在左边来！” 此言一出，这三位实权兵事全都走了出来。 “我支持平师弟！” “还是那句话，县阁如此重要的位置，必须掌控在咱们熟悉的人的受伤，平师弟，非你莫属！” 如此一来，平春秋得了三票。 平春秋洋洋得意，又将目光落在现场其他的实权监事的身上，当然也包括祝龙这位代替他师尊过来的人。从这样的一个小表情，可以看得出来，祝龙这一票，或许平春秋原本就以为是他的。 也没有让他久等。 被平春秋注视的两个实权兵事，纷纷上前：“郭通支持平春秋就任玄武阁阁主之位！” “赵喜双支持平春秋就任玄武阁阁主之位。” 五票了。 平春秋也是假模假样的拱手致谢：“多谢师兄们支持！诸位放心，我若就任玄武阁阁主，一定会跟我说的一样。”说着，这家伙又是满脸得意的将目光扫向陆羽。 仿佛再说。 ‘小子，不管你玩弄什么样的花样，都别想将我平春秋，从玄武阁阁主的位置上推下来！’ 而这时。 他的目光又转移到祝龙的身上：“祝师弟，该你了。” 此言一出，全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祝龙的身上。祝龙闻言，也朝着平春秋走了过去。平春秋脸上的笑容更多，已经先一步支持平春秋的那些实权监事，一个个也是如此。在他们看来，只要祝龙走到他们这边。 他们就赢了。 届时，平春秋担任玄武阁阁主，而他们则从其中，获得他们应有的好处和报酬。 雷驰见状，有些淡定不了：“祝师兄，该不……” 哪怕他知道祝龙跟陆羽表过态，但是现在看着祝龙走向平春秋，他还是担心出现不必要的意外。 可是陆羽却摇了摇头，很认真的说：“不会的，我虽然和祝师兄只打过一次交道，但是我相信，他这人绝对是言而有信，不会做出半途变卦的存在。” 果然就在这时。 祝龙停下了脚步，就差几步能走到平春秋支持者阵营的脚步，就这样顿在原地了。 雷驰说了声惭愧，也松了一口气。 代替上官琦出来投票的康海，同样也是轻松不少。 杨青和身边的袁博忍不住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神里面，看到了震惊。 当然现场触动最大的，当属平春秋，还有那五个一脸懵的实权监事。 “祝龙，你搞什么？” “快过来啊！” “不要犹豫了！” 平春秋的脸，更像是抹上了一层黑灰，黑沉沉的，十分可怕。就见这家伙死死的盯着走过来的祝龙，沉声道：“师弟，你难道有新的想法了吗？” 祝龙微笑着点头回应：“不错。” 平春秋面肌抖动，死盯着祝龙的眼睛：“你难道已经忘记了，你师尊跟你交代的事情了吗？” 祝龙的师尊，乃是州馆第一实权监事商云海，也就是平春秋之前说过的商师兄。祝龙再次点头：“我当然记得，师尊接了临时任务，突然下山而去。不过他老人家离开之前，让我代他投票。” 平春秋淡定不了，就差对着祝龙咆哮了：“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说的是！ 祝龙为什么要停下脚步，不按照之前说好的条件，来支持他的这个事情。 但是这样的话，怎么可能大庭广众之下讲出来，一旦讲出来，平春秋口口声声说的玄武阁搞串联，聚山头的‘罪名’，就要落在他的身上了。 所以。 平春秋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祝龙。 让对方不要忘记了，他们之前的约定。 而祝龙又点了点头，煞有其事的解释起来：“我说的就是这个啊！师尊让我来，我来了，让我看着投，那我当然也要看着投啊，有什么不对的吗？” 平春秋肺都要气炸了，但还是不死心，直接问：“那你现在是支持我，还是反对我？” 祝龙淡然道：“若是平师兄你，求的是玄武阁三司当中的某个职位，祝某举双手赞同，但是师兄要的是玄武阁阁主之位，说实话，以我对师兄你的能力的了解，我觉得你不能胜任这个职位。” “所以，我反对！” 说话间，祝龙猛地拉开跟平春秋的距离，退到司马堂主事先画好的反对平春秋的另一个区域之中。 平春秋再也忍不住，当场暴怒：“祝龙，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他身后的那些归入他这边阵营的实权监事们，脸上的表情，也都是非常的不好看，他们想不通，祝龙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好在他们都是要脸的，不像平春秋这样，当场失控了。 而这时！ 康海一步走出来，冷肃的目光盯着平春秋，沉声道：“师兄这是想要当着司马堂主的面，威胁祝师兄吗？” 这话表面上是说给平春秋听的，实际上是说给司马纯阳听的。 目的，就是让这位梓州馆常务堂堂主，好好的管一管他的这个弟子。 果然！ 看不出多少情绪波动的司马堂主，开口道：“平春秋，不要胡闹。” 平春秋的心中，积满了暴怒之气，但是现在面对司马堂主带着威压的话语，他最终只能忍下来，尽可能的用平和的语气跟祝龙说：“你当真要这样？” 祝龙沉声道：“祝某也是为了玄武阁的未来来着想，不能让你坐上玄武阁阁主之位，对不起，这一票我不能给你，而且必须反对你！” “哈？哈哈？”平春秋笑的比哭还难看，“就算你反对我，就能确定，可以阻止我登上玄武阁阁主之位吗？祝龙，你太天真了！”可是他的这句话才出来，康海已经走上前，朗声道，“那么加上我呢？” 与此同时！ 杨青袁博还有曹永一起走了出来，直接跟祝龙和康海站在一起：“平师弟，我首先申明啊，不是杨某对你有什么意见，而是真心觉得，你这样一个，没有经过实职洗礼的人，并不适合出掌玄武阁阁主之位。所以，抱歉了，我也要反对你！” “老杨说的，就是我说的。” “对！” 平春秋的脸，完全黑了，这家伙皮笑rou不笑的说：“呵呵，说来说去，你们也只有五票，而我这边也是五票，大家打平了而已……” 可是这话刚出，大堂之上最后的一名实权监视，陆羽认为是穆行天找到的关系的那个存在，一步走出来：“我公孙然也反对平春秋出任玄武阁阁主之位。” 如此一来！ 那就是六票对五票，陆羽这边的支持者，对平春秋形成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击。 来之前，平春秋信誓旦旦，自认为玄武阁阁主之位，是他的囊中之物，谁也抢不走，甚至还对陆羽这位进入梓州馆跑官的家伙，几番羞辱。可是现在，他以为稳如磐石的局面，就这样崩塌了。 反转的局面，以及事情变化带来的强大的失落感。 形若一记重锤，砸在平春秋的身上！ 骤然遭遇这般冲击，平春秋吃不住身形，不住地摇晃起来，要不是身边两个实权监事及时伸手，这家伙恐怕都要被突然逆转的局面，给轰的瘫在地上了。更是这时候，平春秋的脸色，阴晴变化好几轮，许是怒气攻心，或是郁结之火难以消解！ 这家伙猛地张开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此时此刻，平春秋面色阴沉好似厉鬼，扭曲的近乎可怕。这个家伙死死的盯着，自从进了常务大堂，就没有公开发表过观点，但却实实在在，就是左右这个局面的关键人物，陆羽。 那种瞬间升腾起来的仇恨，已经将他的瞳孔，全部沾满！ “都是因为你！” “陆羽，肯定是你在背后搞鬼！你小子在玄武阁藏在背后搞小动作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在州馆这样乱来！简直无法无天！不能原谅却！”平春秋的话音逐渐尖锐，像是抓住了陆羽的把柄一样，振翅朝着浩荡的虚空飞了去，“师尊，弟子提请即刻抓捕陆羽！” “将这个扰乱州馆议事的祸害，隔离关押起来！” ‘这家伙疯了！’陆羽表示很无辜。 他是在背后弄了点小动作，但是平春秋也没有闲着，大家半斤八两。而现在，这家伙居然想用这样的事情，来拿他抓他，实在可笑。若是司马堂主真的从了这家伙，那简直昏聩到了极点。 ‘这位常务堂主，有那么昏聩？’ 陆羽无视近乎失智的平春秋，目光平静的看着司马堂主。不只是他，那些选择站在陆羽这边的人，也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