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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离冷漠的样子。 季绪临望着她一时没动。 “放我下去吧。”倪胭又轻声重复了一遍,慢慢松开缠在自己手背上的领带。 季绪临看着她的动作, 抱着她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下,不过终究还是绅士地略弯下腰,把她放了下来。他看向赵文卿,说:“带她去医院看看。” 赵文卿扶住倪胭, 他抬头深看了季绪临一眼, 又匆忙收回视线,急切地问倪胭:“哪里不舒服?” 倪胭冲她笑了一下,将手搭在他的肩头, 微微靠着他, 用力吸了口气, 说:“胸口有点闷。” 倪胭没有说谎,她在耿自厚那里吸了不少二手烟,何允妍的身体又亮红灯了。而且她被浇了红酒, 有点感冒。 赵文卿扶着倪胭小心翼翼地上了车。 背对季绪临, 倪胭狡猾地勾起嘴角。 季绪临一个人站在行人不多的长街,目送她离开。 夜色宁和。 季绪临望着倪胭离开的方向忽然轻笑了一声。他摇摇头,轻推了一下眼镜, 将眼中的杂绪赶走。 他回到寿宴,继续从容应酬,眼中含笑, 姿态优雅,一直忙到下半夜两点寿宴彻底结束。 宾客走尽。 他在舞池旁的伴奏区弹钢琴,醇厚低沉的钢琴声流淌在空空荡荡的大礼堂。 曲子忽然破了一个音,季绪临双手压在黑白琴键上,嗡嗡的钢琴声循环,又渐无。 到底是他纵容着她胡闹,还是他被她耍了? 他到底在干什么? 季绪临摘下眼镜,微微仰头靠着椅背合上眼。 半个小时过去,天亮了。季绪临睁开眼,眼中的疲惫尽散,静如湖泊。他又是毫无破绽的季绪临了。 · 倪胭去医院打过针服了药就沉沉睡着了。这个身体状况不太好,倪胭又喜欢舒舒服服睡觉。所以每次何允妍的身体乏了,她都选择立刻放纵地补觉。 她第二天睡到半上午才哈欠睁开眼。一睡醒,她立刻发现掌心中赵文卿的星图亮起了第六颗,而季绪临的星图也终于慢吞吞地亮起了第四颗。 六六四。 倪胭勾起嘴角,对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允妍,你醒了。还有没有不舒服?”坐在床边的赵文卿抬起头来。他眼底一片青色,显然是一夜没有睡。 “已经好多了,让哥哥担心了。”倪胭目光柔和地望着他。 赵文卿揉了揉她的头,起身去端一旁温着的粥。 倪胭坐起来去接粥,赵文卿手腕向后收没有把粥递给她。他握着汤匙一勺一勺喂给倪胭。 倪胭弯着眼睛笑:“哥哥,我没有那么娇气的。还是可以自己吃东西的。” 赵文卿板着脸,固执地一口一口喂给她。 倪胭抬着眼睛看他,问:“哥哥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没有。” ——脸色还是很臭。 倪胭吃了小半碗就不吃了。 “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赵文卿问。 “没有。” “不行。你得说有,快点说。我去给你买。” 倪胭翘着嘴角忽然放粗了嗓子:“你幼不幼稚。” 赵文卿微微怔了一下,莫名觉得有点耳熟。他好像曾经对倪胭说过同样的话? “好吧,我想吃冰糖葫芦。” 赵文卿食指弯曲,用关节敲了敲她的头:“何允妍你故意气我是不是,大夏天的哪来的冰糖葫芦。” 倪胭揉了揉头,假装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只能勉为其难地选冰淇淋啦。” “太凉了,医生说你不能吃这么凉的东西。” “辣条总行了吧?” “医生说你也不能吃辛辣食物,而且你就不能选个有营养的?” 倪胭服了,她弯着眼睛笑:“好,我要燕窝鲍鱼灵芝鹿茸十全大补汤。” 赵文卿瞪了她一眼,收拾好粥碗,丢下个“等着”,黑着一张脸走出病房。 “等等!”倪胭把他喊住,眯起眼睛甜甜地笑,“还想吃棒棒糖。” 赵文卿皮笑rou不笑地扯了下嘴角。 他走出病房,脚步忽然虚浮,踉跄了两步,扶着墙壁站稳。他闭上眼眉头紧皱,努力压抑心里的那种恐惧。 昨天晚上他一夜没睡,坐在床边一直望着着倪胭。睡着的倪胭喜欢蜷缩着抱着自己,嘴角的小梨涡看不见,安安静静的,乖巧得不像话。 他望着她,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赵文卿不敢眨眼间,他恨不得将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用来望着她。 昨天晚上得知她有危险的时候,赵文卿心里是慌的。不,他连自己的心在哪都不知道。可医生的话却更像一道晴天惊雷。 医生说,她现在不够爱惜身体,甚至很久没有吃抗生素,已经只剩下一年了。 她才二十岁啊!她为什么要这么任性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啊! 他知道她生命短暂,可是他一直以为她还有几年的。没想到这一天离得这么近。 赵文卿抬头,略湿的眼睛看着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的季绪临。 季绪临友善地轻轻颔首,询问:“她醒着?” 赵文卿搓了把脸,点点头。 “季绪临。”赵文卿抬手拦住他。 季绪临侧过脸望着他,等他的话。 “你去见过她的主治医师吗?”赵文卿问。 季绪临点头:“刚刚从楼上下来,知道她的情况。” 赵文卿就不再说什么,放下手臂往外走,去给倪胭准备燕窝鲍鱼灵芝鹿茸十全大补汤。 季绪临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倪胭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盘腿坐在病床上,瞧上去十分瘦弱。在她的腿上摊着一本杂志,上面打开的页面是一对恋人的婚纱照。 季绪临瞥了一眼杂志,在床边坐下,问:“为什么要偷偷停药?” 倪胭歪着头看他,不答反问:“季叔叔这么忙,跑来我这里就为了问这种无聊问题?” 季绪临盯着面前的小骗子,慢慢眯起眼睛。她一会儿勾引他,一会儿一副全身而退打算和别人结婚的架势,一会儿又故意设计陷入险境让他去救她,现在又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坦然样子。 她说的话真真假假实在难以分辨。 她不仅是个小骗子,还是个爱玩的小骗子,不按常理出牌的小骗子。 季绪临轻轻推了一下眼镜,缓缓开口:“我这辈子没有输过,现在我想再赌一次。” 倪胭嘴角翘着,白皙的小脸蛋上是雀跃的小期待,她歪着小脑瓜望着季绪临,披散着的柔软黑发垂落下来。她问:“叔叔想赌什么?” “你错了。这世上有第三个人。” 倪胭眸中笑意如星子般闪烁。她问:“那叔叔是这第三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