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爱情2(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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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光滑可鉴的地砖上多出一捧瓷碗的碎片。 一華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弯腰去捡。 宫侑“啪”地拉开厨房的玻璃门,看到一華动作的瞬间头皮发麻:“一華,别动!” 被吼到的一華站了起来,惺惺地垂手立在洗手台旁,像个被罚站的闯祸小孩。 被迫扔下进行到一半的热身训练,宫侑蹲下收拾瓷片,一边捡一边阴阳怪气地碎碎念:“你难道是什么勤快的乖宝宝吗?怎么想起收拾碗?明明是个笨蛋,碎瓷片划伤手的话怎么办……” 汗湿的运动T恤薄薄地贴在男人身体上,勾勒出虚虚实实的饱满肌rou线条。 呆站着的一華偏头,盯着男人金色的发顶,随着时间的推移,漂染后的新发部分生长出来,发根的黑色渐渐变得明显。 两人相处几天,宫侑已经习惯了一華日常放空的姿态,本来以为找到个听话的女仆,结果招来个什么都不会只能供着的祖宗。 收拾完碎瓷片,宫侑回到洗手台边,垂头看向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犯错,而呆站许久的一華,清了清喉咙,摆出家长般的姿态,抱臂嘲讽:“洗碗都能洗出事故,很厉害嘛。” 一華歪头看他:“主人?” 被这个称呼叫得气消了大半,宫侑深吸一口气,这个女人软硬都不吃,更听不懂潜台词,习惯的吃瘪般的无力感浮上心头:“你没有什么该说的吗,一華?” 被提问的少女眨眨眼睛,宫侑知道这意味着她在思考,很显然她不理解打碎了瓷碗应该道歉认错的逻辑,却必须要给出一个答案。 一華向前走了一小步,几乎贴着宫侑的胸口,她踮起脚尖,伸手够住男人的肩膀,拍了拍,学着之前宫侑的温柔语调,缓慢地吐字:“真是个笨蛋……” 宫侑僵了僵,显然是想起这句话的出处,顿时感觉头顶的金毛都要炸开,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今天明明是晴空,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啊,宫侑心想,为什么自己的内心阴云密布,五雷轰顶,好像马上就要世界末日一样呢。 他咬牙切齿地搂着少女的腰抱起,把她放坐在厨房干净的大理石台面上,手臂撑在一華的身侧,像猎物一样围困在怀里。 “换个答案。”宫侑阴沉着脸,恶狠狠地盯着木愣茫然的少女,英俊的面容故意做出一副马上要发怒的样子。 大理石质地的桌面触感冰凉,坐在上面并不好受。一華眨眼,悻悻地收回搭在宫侑宽厚肩膀上的手,点在宫侑皱起的眉头。 金发的暴躁男人一动不动,维持着姿势等待少女的回应。 一華眨了眨眼,突然倾身。 少女的脸骤然贴近,温热柔软的唇落在宫侑的脸颊上,又马上溜走了。 ……哈啊? 一切发生得太快,宫侑故作凶恶的神情呆滞住,抬起微微颤抖的手碰碰自己的脸颊,那里好像还有留有余温。 怀抱里的一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清澈,像一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小鹿,似乎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的暧昧含义。 难以言喻的负罪感和违背道德的新奇刺激从脊根升起,向上爬行到汗湿的坚实臂膀,蔓延到微颤敏感的指尖末梢,宫侑的耳根倏地红了起来。 这样新鲜的感觉,让他回想到年少时,站在宽敞明亮的球馆里,他抱着排球,手上传来无比坚实的触感,也牢牢地抓住了从人生呼啸而过的第一缕风,从尾椎蔓延开来兴奋感,令人无法抗拒,而这次,他也要得到——宫侑几乎毫不挣扎地抛下了所谓的道德负担。 “嗯,”宫侑双手扣住桌台坚硬冰凉的边沿,从肩颈到臂膀的肌rou线条都微微绷紧,装出温柔耐心的样子,压低的声音却显出几分色气,刻意引导道,“做得很好,再来一次。” 一華的视线被紧身T恤下鼓起的肌rou轮廓吸引,正想假装不经意地伸手去摸。听到宫侑的要求,她抬眸,被男人英俊眉眼里显露的侵略感吓到。小动物般本能直觉疯狂报警,一華不仅没敢动,还往后缩了缩。 “喂,别后退啊。” 看到她抵触的反应,宫侑佯装的温柔一扫而空,不爽地皱起眉头,像个没得到想要的玩具开始无理取闹的小学生,强硬地揽上一華的腰,手掌托着她的后背往自己怀里搂。 他一边动作,一边把自己那从小到大不知道被女孩子们芳心暗许不知道多少次但显然十分欠揍的俊脸凑到一華眼前,厚颜无耻却好像理直气壮地催促:“快点,这次要另一边。” 在一華眼中,暴露本性的宫侑不再是那个身材高大精壮的俊美男人,而更像一只求抚摸的金毛狐狸。 她想,这是必要的交换。 一華顺从地亲吻了臭屁金毛狐狸的侧脸,同时手指在早早觊觎的微隆胸肌上戳了戳——动作轻得仿佛只是一个意外。 落在脸上的吻触发了名为安抚的神秘机关,宫侑满足地眯起眼睛,对少女的小动作毫无察觉。 树枝上的鸣蝉叫声嘹亮,响彻整个仲夏。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同一屋檐下的两人都被迫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宫侑心想,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只是每天早上闭着眼睛,等待卧室房门被推开,那个女人带着两个被要求的早安吻来到自己床边,用这种方式把他“叫醒”。 然后他睁开眼睛,突然搂住少女的腰,让她趴倒在自己胸口,笑着看她猝不及防地惊慌挣扎,百玩不腻。 只是开玩笑罢了,宫侑想。 索吻是因为刺激,拥抱是恶作剧,而躺在一张床上…… 窗外雷声大作,倾盆暴雨泼在窗户上敲出噼啪的水声,间或的闪电被落下的厚实的窗帘遮挡,只映出模糊的碎光。 无光的卧室里,宫侑半靠在床头,身侧躺着一个紧靠的人影,他的手臂虚虚地拢在一華的头顶。 空气微凉,雨声绵密,他清楚地从中捕捉到了这个房间里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轻缓悠长,睡得非常安定。 心口像堵着一团棉花,呼吸变得有些不通畅,宫侑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因为不满,这女人毫无戒心,在一个男人的床上也能睡得这么安稳,如果不是他—— 如果不是他半夜起来倒水,注意到裹着毯子坐在客厅看窗外电闪雷鸣的一華,她大概会通宵不睡。 只是一点人道主义关怀,有人陪着不就能睡着了嘛。宫侑的手指落在一華柔软的发丝上,勾缠出一缕在指尖拨弄。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朦胧的睡颜轮廓,晦暗的眼神在黑暗中看不真切,连自己也毫无觉察。 时间流逝,短促的假期也临近尾声。 仲夏的傍晚,闷热褪去,树影摇曳,间或传来稀疏的蝉鸣。 宫侑一边提着哑铃做力量训练,一边哄骗旁观的一華:“这个很简单,要不要试试?” 目光在黑漆漆的哑铃上打量一圈,一華背过身。 不感兴趣,不要。 “可以稍微训练一下嘛,”即使没有捧哏,宫侑的嘴也说个不停,“下次就不会被男人轻松控制……”比如被搂在床上不能起身什么的。 后面的感慨在一華颇含谴责的凝视中消音。 “诶,”宫侑新奇地挑眉,意外于自己对于少女情绪的精准感知,露出假装惊讶的夸张表情,揶揄道,“木头人也会生气吗?” 门铃在这时响起。 一華抛下故意挑衅的宫侑,绕过健身器材,脚步哒哒地跑去开门。 男人懒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个时间,应该是……” 戴着黑色鸭舌帽的俊秀青年提着一个便当袋,出现在一華面前。 “……阿治那家伙。” 盯着那和宫侑一般无二,只是略显冷淡的俊脸,一華呆了呆,熟悉的称呼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主人?” 宫治的表情顿时变得颇为微妙。 世界都安静了。 “吱——” 一声嘶哑的蝉鸣打破了寂静。 “你叫谁呢!” 宫侑表情崩裂,手上的哑铃“咚”地一声落在木地板上。他踱步上前,把宕机在门外的宫治拽进门,和自己站在一起面对一華。 “不要乱叫人——”金发男人暴躁得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霸王龙,指指身边的兄弟,“他是阿治,我们是双胞胎,所以这家伙跟我长得一样!能分清吗?” 习惯了宫侑偶尔的粗暴行径,宫治摘下头戴的鸭舌帽,露出自己原生的黑发,沉静的姿态与宫侑截然不同,声音也轻缓:“我叫宫治,是这个很逊的家伙的……兄弟,你是一華吧?” 一華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逡巡,除了发色,他们的气质也不太一样。 她点点头,当是一起回答两兄弟的问题。 宫治礼貌地颔首,递过袋子:“见面礼。” 待一華双手接过手里的便当袋,宫治转头对向自己一脸不爽的双胞胎兄弟:“谈谈?” “不要乱吃陌生人的东西,不小心的话,会被卖掉哦……”宫侑宛如智商倒退十岁,回到了最不可理喻的中学时期,张牙舞爪地恐吓着一華,然后不情愿地被宫治拽走了。 新奇地看着两个人互相推搡着走上楼梯,一華捧着纸袋,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宫”字花纹,摸上去还是温热的。 她小心地打开外侧的封签,里面是一大盒摆放整齐的饭团,造型漂亮颗粒饱满,每种都是不同的口味,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 男人们的交谈声断续地从楼上传来。 一華虔诚地从盒子里取出一块看上去最普通的白饭团,大大地咬了一口。美味的口感在唇齿间肆意蔓延,她像猫一样眯起了眼睛。 第二个饭团添加了辅料,一華咬掉三角形的尖尖,是鲜香的鱼馅味。 正沉浸在美食的世界里,她没有留意到结束谈话的男人的靠近。 “我也要吃——”宫侑的金毛脑袋凑了上来。 他的手臂撑在桌上,嘴上说着想吃饭团,眼睛却盯着一華为美食而舒展的面容,从中读出显而易见的幸福感。 一華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饭团,抿起嘴唇,做出迟疑的姿态。 宫侑也不催,只好整以暇地等着,像逗弄一只小动物那样,期待她的反应。 “嗯……” 犹豫片刻,一華啊呜一口把手中剩下的饭团全部吞进嘴巴,同时把桌上剩下的大半盒饭团大方地向前推了推,那意思是——这些都给你。 “哦?可我最想吃的饭团被你吃掉了,”宫侑看也不看剩下的饭团,只假装苦恼地皱起眉头,指指一華的嘴巴,“现在在这里。” 动作像一下子被按了暂停键,一華心虚地像只偷藏了瓜子的仓鼠,嘴巴鼓鼓囊囊的,被抓了个现行。 “让我想想怎么办呢……”宫侑喃喃自语地倾身逼近,锐利的目光仿佛某种无情的捕食者,将一華笼罩在身体的阴影下。 四目相对,鼻尖相抵,恶劣的金发男突然伸手托住一華的脸,柔软的唇落下,舌尖探出,从少女敏感的唇瓣上狎昵地舐过,留下无法被察觉的潮湿痕迹,又在少女因为震惊放大的漆黑瞳孔中翩然离去。 动作迅速的凶兽自以为温柔地亲吻了一朵细弱的玫瑰。 “是金枪鱼饭团诶。”宫侑轻佻地笑着,像只jian计得逞的狐狸。 一華的表情一片空白,手指攥紧缩成一团,像是卡壳了。 “……哎,不逗你啦,”宫侑眯着眼睛,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接着语调一转,“剩下的饭团归我咯?” 回答他的是少女毫不留情地抱着盒子哒哒离开的背影。 饭团,一个也不剩了。 宫治打完电话从楼上下来,就看到自家兄弟紧紧盯着坐在沙发上背对他的一華,俨然一块充满怨念的望夫石。 奇特的气氛使他略微感到疑惑,但是对宫侑抽风这种无关紧要的常事,他早已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