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哎哟作业
三、哎哟作业
在林秋璧风流潇洒之际,朱止沉挨到下课铃一响,脚底抹油滑到了高二(5)班后门,一边跟路过相识的同学打招呼,一边鬼鬼祟祟到处看。 时刻注意维护班级秩序避免动乱的刘映萱同学推推眼镜,主动迎上去:“你找谁?” “那个伤到鼻子的同学不在吗?”朱止沉张望整个课室,“我来看看她伤势怎样。” “你说林秋璧同学?”刘映萱回身,曼手遥遥一指,“她坐在那里,白色的书包。” 朱止沉顺着她的手看过去,课室后排,内里,靠窗的位置,椅背挂了一个雪白的书包,桌子下的柜口里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书,桌面一马平川,空无一物,不像有人上课的样子。 这个年纪的学生大多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但书包只有一个色并且毫无装饰物的就罕见,她的书包像块白板,一干二净白得晃眼。 “她是转校生,昨天就请假回家了,没回来。” 呃。 朱止沉瞬间觉得罪过升级了。昨天他还听到人家家长很忙的八卦,原来还是初来乍到的转校生。 “你知道她家住哪吗?我把书包给她送过去。” “她是转校生,”刘映萱加重语气,“才转来一周,班里同学都没认全,我们也不知道她的隐私信息。” 面对正义使者,朱止沉双手投降告饶。 下一个课间,他借交作业之名溜进老师办公室,跟5班班主任兼生物老师“寒暄”。 “张老师,今天的生物作业是啥?” “怎么,”执教三十年的张言顺闻言高贵冷艳地抬头看他一眼,“突然主动问我作业,我怀疑你目的不纯。” “为了让所有同学都清晰了解并熟练运用本周知识点,我身为学习委员对大家负有督促责任。”他义正言辞:“保证不让任何一个同志掉队。” “顾左右而言他。”张言顺点头,“确定目的不纯。” “这个铺垫有失水平啊,朱止沉同学。”对角的2班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摇头。 “可能因为他的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靠门的1班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刚给她代过课,开始护犊子。 朱止沉讪笑,“本来想赋比兴,先问问张老师中午吃了什么的,怕老师破费要请我吃,就没问。” 张言顺:“铺垫结束,开门见山。” “老师那个林秋璧同学家庭住址是哪啊我们去给她送书包作业顺便慰问一下伤情如何还能帮忙补课。” 另一边的政治老师接话:“哦,肇事责任人要去慰问受害人了。敢作敢当,有错就认,思想品德很端正啊,朱同学。” 满办公室的老师都认得他们年级名列前茅的学生,何况这位优秀的学生平时还积累了不少人品好感,纷纷出言缓解气氛。 “就这事儿?”张言顺欣赏他品行端正的德行,“就你们肇事男生去的话,不行。” 路过办公室准备上厕所的刘映萱发挥了动耳神功,鞋尖一歪拐进门,“老师,我和他们一起去,林同学受伤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在跟语文老师请教作文的徐栖芝抬起头,扶了扶看似笨重实则轻盈的黑框眼镜,“老师,我也去吧,我带上误伤了别人的关观同学。” “那感情好,”张言顺拨打座机电话,“我问问人家欢不欢迎你们。” 刘映萱急急上完厕所跑进来,朱止沉手里已经拿着一张写了电话地址的纸条,大家一起拍着胸脯承诺保证不辜负组织厚望。 今天周五,泊江市一中一般周一到周五寄宿,周日放一天假,周六自由决定是否留校自习,实际上绝大部分学生会选择留校自习。 肩负任务的四个高中生果断舍弃了周六自习的安排,周五下课便收拾东西离校回家顺便去探望伤患。 门铃吱哇鬼叫的时候,林秋璧和谢霜迟脑门上都贴满了撕成一条条的白纸,效仿贞子,迎风招展。 林秋璧甩下一张牌,“输的人不许摘,去开门。” 谢霜迟掀开面前轻飘飘的白纸条,往牌面连吹三口气,紧张地揭开一角,猛地一翻,甩飞镖一样把牌帅气甩出去后双手抱头:“风水轮流转啊。” 林秋璧郁闷地去开门。 她顶着宽海带似的一脑门长长的白纸,挡得眼睛鼻子只有一条被风吹开的缝,鼻子贴着的纱布融合在诡异的白条间反而没那么显眼了,要放在晚上活脱脱一贞子爬出电视机。 不辩死活的这么一张脸怼出来,硬生生把站前面按门铃的朱止沉唬得后退了一步。 林秋璧见到四位还穿着校服的小朋友,两只手拨开脸前挡住视线的纸帘,“喔……” 她看不见前面男生的俊脸。 只看见后面那个男生拿着她的书包,疑似鼓胀得包带下沉,即将断裂。 感情是给她送作业来了。 早知道不让来了。 现在赶人还来得及吗? 在她认真考虑把门摔上的时候,谢霜迟短短时间清干净了脸上凌乱的痕迹,把自己收拾得容光焕发,挤开她的屁股把人迎进去,“来,同学们,随便坐。想吃点什么,虽然jiejie不会煮,但外卖应有尽有。” 后面的男生呐呐地把书包递给林秋璧,她用手接过,纸帘重新降下来,遮得她面无表情。 谢霜迟一边热切斟茶,一边递她一个眼神:甩什么大脸瓜子? 林秋璧指指书包,五指齐平往颈间快速一划。 谢霜迟瞥一眼书包,食指轻轻点额头,继而向她摇摇食指。 自不待言的社畜默契。林秋璧脸色稍稍转霁。 她们快速上演完了一出默剧,几个学生都没反应过来,反倒是第一次进入陌生人的家,有一些青涩的坐立难安,到处转移视线,只有朱止沉若有所悟地多看了她们几眼,主要还是看她把纸撕下来,露出那张安静的脸。 “林秋璧——茶包放在哪里了?” 她歉意地笑笑,借口溜进厨房,谢霜迟拉着她絮絮叨叨:“两个男生不错啊,递书包那个眉清目秀还有点阴郁的艺术家气质,另一个看着气质阳光明媚,长得比那些破校园偶像片名不副实的男主帅多了还一点也不油,客观说明这就是你校校草级别人物!” “一个是‘校园暴力’我的人,一个是我的任务对象。” “啊,可惜。”她由衷感叹,“年纪太小了,不好下手。” “……” “等等,”谢霜迟看着跳开关的水壶,诧异:“你不脸盲了?” “我靠别的特征记忆,不然逻辑推理。”她很无奈,“看多了也就不盲了。” 谢霜迟鄙视她:“你每晚睡前把枕头底下的照片看八百遍还看得不够多吗?” “意外,意外。”她敷衍着把茶壶带出去。 谢霜迟紧跟着指使她:“水果呢,洗点水果出来。” “我这里有。”朱止沉说着从他的书包里掏出一大袋荔枝,“我们本来想买点水果来慰问,张言顺老师说未成年人没有经济能力不要瞎花钱,让我们带他老家寄来的特产,很甜的桂味荔枝。” 谢霜迟背过身,朝她比了个大拇指,无声地张开嘴:我喜欢他。 林秋璧看着他挖出荔枝之后什么也没有的书包,条件反射地问:“为什么你的书包里没有作业,我的书包里却这么多?” “……” 朱止沉和她大眼瞪小眼。 刘映萱充分及时施展她的化解矛盾技能:“你的书包其实是我们一起收拾的,我们一人捡了两本书。” 很好,法不责众。 徐栖芝见状也开口:“因为我们怕你要在家修养很多天,会因为没有学习资料落后进度,所以都带来了,还让关观来拿那么沉的书包。”末了她还补了一句,“这个是关观,就是昨天不小心砸到你的同学,我是1班的体委徐栖芝,是我们没有及时组织好友谊赛的场地安全距离。” 谢霜迟用牙齿顺着中缝咬开荔枝壳,一口一个剥得不亦乐乎,“这个荔枝皮薄核小rou甜,这是什么顶级荔枝王。你们再不吃我就一个人吃完了啊。” 关观心虚气短地说:“张老师说吃多了会上火,三颗荔枝一把火。” 林秋璧幽幽地从她手里抢出一串饱满的枝条,“无妨,我现在的心情跟跌下十八层地狱一样寒冷。” 不如烧作业取暖。 几个学生还想含蓄一番,眼见她俩已经吃得在抢食了,不由自主被带进沟里一起抢,看到底是有夺好吃。 四斤桂味转眼一扫而空,桌面犹如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战后废墟。 林秋璧依靠苦涩的茶水才能清一清齿缝里黏腻的甜味,“替我谢谢张老师,他的生物作业我一定会优先做完。” 吃饱喝足,刘映萱推推眼镜:“秋璧同学,你的鼻子怎么样?” “没骨折,没事。我下周就回学校上课了。” “那就好,有问题我们一定会帮忙的。” “不用内疚,这只是意外事件,没人能预料到,不是你们的错。”林秋璧淡然地安慰他们,只是这安慰显得太云淡风轻太置身事外,状若成年人对孩子的安抚口吻。 谢霜迟给她打圆场,笑吟吟地说:“我们小林同学是走在马路上都能一脚掉进井盖里的,这点意外不算什么事儿,你们该干嘛干嘛就行。” 林秋璧想了想,主动说:“谢谢你们来看我。” 一排人里关观坐在最里面,万分不好意思地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真的没关系。” 朱止沉:第一次送礼物,是送上门作业 话说泊江市的泊是po18的po,江是晋江的江来着。 现在盛夏甜甜的荔枝都下市了,悲。 这个故事大概率很健康,朱止沉同学,除了爱情能虐一虐他,没有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