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导演方沂的一天(一)
郝冰到影视基地的这时候,基地正忙活两件大事。一个是亚洲最大摄影棚里对时代广场的复刻,希望能达到以假乱真,让观众看不出来的效果。 对于韩三坪来说,这是他投资四十亿之后拿得出手的蒸鸡;对于方沂来说,他训练出了一批有技术的熟练影视民工,而这一批人独立于港地和韩国团队,是纯粹的本土力量。 ——如果现在时代广场可以搬到摄影棚,那么冰原上的朝战也可以搬到摄影棚,更多的场景都可以搬迁到这里,它将成为一系列恢弘电影巨制的起始点。 另一个是摆放了很久的集装箱,这个集装箱因为是露天存放,没有遮挡,连游客也能看到,因此有名气。 方沂的这场戏是在围观之下拍摄的。 郝冰花了一些时间转悠之后,就开始记随笔,行文结构用了一个以小见大的传记文经典套路。 “导演方沂的一天。” 就以这个为题目吧。 眼见着刚出院的方沂一边上妆换衣服,一边指挥全剧组按照他的想法调度,一切有条不紊。郝冰就咬住笔头,抽出空来拍照。 “1月份的时候,华夏影视的王忠磊参加了文化部牵头的中韩电影影展,这个影展吸引了一大批国内外电影人前来……事实上成为了11年初各家制片公司的行动宣言。我当时并没有看到方沂导演,而他是去年的亚洲本土市场票房记录保持者。” “这样的场合,他却没有来,我感到很错愕,后来了解到,原来比起罗列宣传片的各家制片商,他已经在开始新一部电影的拍摄。” “让我们把视线回到一月份,在这场中韩电影展上,尽管方沂并不在,但人人都忍不住提到他。从釜山赶来的韩国导演李沧东和宝岛的电影导演侯孝贤两人同时谈到了方沂,他们的原话是:很难再见到这样,形体条件富有电影镜头感,而演员的真实演技和修养,却又能承担得起电影深度的年轻演员,他能拓宽导演的选材……我问他们,对于方沂的导演水平如何评价,他们却缄默了。” “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呢,也许是导演间的骄傲吧,只有当方沂作为一个青年演员的时候,导演们才更能用正常的眼光去评价他,并且毫不吝啬溢美之词——这其实不太公平啊,他演艺事业的光辉有时遮蔽住了做导演的成就。” “在这场影展上,华夏影视的王忠磊宣布中国电影进入了工业时代,华夏影视将会成为工业电影的先驱,投资建设一大批文化小镇、私人影视基地、以及开发相关的后续文化产品——我知道王忠磊实际在说什么,他的目标其实是方沂。” “三月份的时候(发生在笔者采访前的两周),王忠磊又参加了在ao门举办的‘亚洲电影大奖’,我也再次碰到上述电影人。在开幕式上,王忠磊说‘《情书》是一个意外,今天的电影工业已经不再允许有独当一面的电影导演了,没有人是全才,好的商业片需要在特效、美学、阵容等等方面做到最好,不许有短板’——这是第二次说到方沂,因为《重返十七岁》就是一部大包大揽的电影。” “在王忠磊的话音落下不久。由韩国、日本和中国联合举办的亚洲电影大奖上,《情书》拿走了最佳电影和最佳导演两项分量最重的奖项,同时还有最佳摄影和最佳原创音乐。方沂的经纪人刘真真在大奖结束后,将四座奖杯叠到一起放到手推车上,并且拍下了一张胜利的照片——方沂仍然没有出席,好像完全不在乎,连vcr都懒得录制。” “我因此对方沂产生了很大兴趣,很少有人这么神秘啊,我能否揭开他的面纱呢?既然写到这里,还请读者把本杂志翻到第一页‘福布斯中国名人榜’,那上面显示方沂名列第二,基于我以上的描述,我认为他是可以拿到第一的……如您所见。虽然并不出席,但事实上是话题中心的情况,记者在生涯中也是第一次遇见。在下一年福布斯杂志会对相关数据进行更严格的选取。” 写到这里,郝冰觉得自己手酸软起来。他也看到方沂换好西装之后,跳进集装箱开始进行表演。可能是这里将要动用到特效,方沂的脸上贴着动捕需要的探测器,这些密密麻麻的探测器围成了一个半弧形,笼罩在他的头上,他旁若无人,盯着事实上没有数字的纳斯达克股票显示大屏,显得心潮澎湃。 群众演员还不习惯这种拍摄,报词的时候卡了壳。 重来第二遍的时候,有新的群众演员卡壳。 同行的演员靳冬表达了对群众演员的抱怨,“專業1點!” 方沂回到监视器前看自己先前拍摄的镜头,他认为没有经过cg修饰之前的无实物表演确实比较难,反而对群众演员表达了理解。 副导演郭凡宣布休息十分钟,让这些群众演员重新排练记词。而方沂抓住很短的时间,配合群众演员对词,最终消除掉了他们的不适应感。 当第三次开拍的时候,这一段镜头终于让方沂满意。 郝冰把这个小事记录在随笔中,正在埋头写,不久,他看到方沂截然不同的表现。 在检查设备的时候,工人不慎踩中矿泉水瓶,差点跌倒——剧组请来的工人是绝对的弱势群体,是比影视民工还要弱势的门外汉。 既然地位这么低,又没受伤,这工人当然不会喊什么了,他把瓶子踢走了,继续干活。 “谁把瓶子放在那里的?” 方沂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似乎压抑着他的愤怒。 道具组的小头目立马出来揽锅,“对不起,导演,我下一次注意。” 方沂没有去摸清楚是哪一个人,他给了一次机会,但他又说:“矿泉水瓶出现在镜头里,首先是让电影穿帮了,让我们大家白干,说明你职业素养不行;其次,在这种特技戏份中丢异物,不要说伤到了演员,伤到了任何人都不对,万一发生了,应当追究责任……” “最后,从《爱有来生》拍到《情书》,我们剧组一直和合作方很愉快,不给别人造成麻烦,没有留下不好的拍摄记录,所以每次租借场地都很顺利……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要求,也有赖于大家的共同努力。《重返十七岁》是业界标杆的电影,项目结束后,不论愿意留在工作室,还是接下一单活,它都会成为包括我在内的,职业履历中光辉的一部分。” 方沂点头道,“所以我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知道吗?” 众人:“知道!” 又接着拍戏。 郝冰看罢全过程,在随笔上这样写道:“方沂导演非常聪明,有超过他年纪的成熟,远远不像是他给人的感觉那样年少——也许那只是他的面具。现在有一个深邃的灵魂藏在他身体里面,当他需要的时候,就会揭开面具的一角。” ------题外话------ 矿泉水瓶的这一段化用自张一谋。有兴趣也可以看一下阿汤哥在疫情下拍摄《碟中谍》新片的时候,怎么教训剧组民工的,非常强势,先是一大堆mtf词汇,接着是“noapologize!”。观察者网把这翻译成“(我)不需要道歉”,实际上是不接受道歉(不许找借口)的意思,意即如果有第二次,就直接开除滚蛋。 /90/90635/2937312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