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日神精神

    祁望看着不远处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眼睛晦暗地眯着。

    江成朗叫了他几声不见应，跑过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

    “看什么呢，叫你也不应。”他转向面前贴着成绩大榜的公示牌，推着祁望往右边挪。

    “你看成绩从开头找什么。”指着右下方末尾，“喏，咱们的在这呢。”

    路淮西说自己初来乍到不熟悉，早上还差点在学校迷路，问林仰能不能带他转转。

    英和高中占地面积的确不小，甚至比一些大学校区还大，不熟悉的确实容易迷路。

    教弹中阮的文老师把课调到了周末，林仰今天的确没什么事，加上路淮西话说到这份上，她也就没有拒绝。

    刚带他参观完图书馆，林仰就被石头绊了下。

    路淮西及时扶住她的手，日暮的空气里，已经带了秋的凉意，林仰怕热，仍只穿了校服短袖，到这时，细嫩的胳膊上，被吹出了一片鸡皮疙瘩。

    路淮西忙把自己今天刚领的校服外套拆开，自责地披在她身上。

    红枫摇曳，黄昏光晕，少年少女亲密依偎，美好的画面映进祁望的眼底，瞬间粉碎。

    江成朗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两人的身影，“啧啧，原来年级第一也谈恋爱啊，唔，不过两个人还挺配的，那男生成绩好像也特好……”

    下一秒，肚子上就挨了祁望手肘重重一击，“我靠…你干嘛啊。”抬头才发现，祁望脸色阴沉得能滴水，直勾勾盯着林仰的眼神收回看他。

    “你认识那男的？”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浮现在江成朗心头。

    捂着肚子，手颤抖地指着。

    “祁…祁望，你别告诉我你看上的人是林仰？？”

    早知道这人不对劲。

    上个月天热得要死，他居然穿着长袖，从脖子到手臂，都遮得严严实实。

    有次午休回来，发现他扯着衣袖，露出来的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牙印。

    而他居然笑得闷sao，唇还印着牙印，一个个亲过去！

    前天雷子拿他手机点外卖，他菜鸟提示包裹配送，不小心点进去看见，发现是个绿色小碎花的头盔！

    万年铁树开花，多稀奇的一件事。

    不过怎么会是林仰——

    祁望现在戾气重得狠，踹了他一脚，又逼问一句。

    林仰班上和周围跟她走得近的男生他都认识，这男的，实在眼生了点，不对……

    祁望眯起眼睛，想起上次联考，似乎有个人压了林仰一头，加上刚刚江成朗说那男的成绩好像也不错。

    “路淮西。”

    江成朗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上个月我被老班逮到办公室训，正好撞见他，好像是转学生？上次联考还拿了全校第一呢。”

    他打量着自己兄弟，苦口婆心：

    “望啊，要不咱换一个？全校第一和倒数第一，就好像隔着一条银河的距离……”

    “滚蛋！”

    眼看两人就要走到校门口，祁望抓着外套跟上。

    宋雷几人嘻嘻哈哈打闹过来，“诶，祁望怎么走了？孟…都到台球馆等我们了……”

    江成朗一把拦住他们，生无可恋的语气：

    “你们知道祁望那满手的牙印是谁咬的不？那满满小清新的头盔买来送谁的不？”

    几人摇头，纷纷八卦地凑上来，“谁，谁啊？”

    林仰和路淮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祁望追上去的身影，落寞又冷清。

    他啧啧感叹：

    “……一个他永远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个人。”

    路淮西和林仰谈到尼采的酒神精神。

    “酒神精神最难能可贵的，就是在认清生命的本质悲剧后，仍有激情杀死悲剧，寻找新的真谛，再认识新真谛的悲剧，再怀揣激情杀死悲剧……如此重复，战胜生命。”

    街边热闹，崭新的校服味道，有些刺鼻，路淮西高大，他的尺码披在林仰纤瘦的身上，宽大得晃荡，夕阳落寞，他的影子几乎完全盖过她。

    “那你觉得，你最终能战胜自己吗？”

    林仰问出这个问题后，二人脚步不约而同地停住。

    路淮西低头注视着眼前这张脸。

    林仰的长相无疑是客观意义上的极致漂亮。

    无论是她些微上挑的桃花眼，还是她在夕阳下略略染色的饱满唇珠，除了她小巧精致的翘鼻上，给这张娇媚面孔添了几分娇憨清纯的微微凸起的驼峰。

    她脸上勾勒的每一道线条，都是令路淮西着迷的模样。

    青春洋溢，容貌过分出众的少年少女总是很容易引人注目。

    过往投来视线的路人，敏锐地感觉到二人似乎与喧闹隔离，自成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