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卓组长买了个孕种

    卓组长，今年二十七岁，买了她人生中第一个孕种。

    “创造生命的容器，陪伴生活的伴侣……一次使用权限时特价六折，永久购买限时特价八折……限时活动盲盒出售，除使用问题外不退不换……”

    她在官网下了单，年假时人们都空闲，出生在这个时间段的孩子总是格外多。于是国家在这段时间总是开展孕种的优惠。

    在生育这个问题上，有些夫妻会选择远程服务，不直接和孕种交流。他们会到达生育研究所，留下jingzi和卵子，然后对着数据库挑选心仪的孕种。

    单身人士则要在此基础上再挑选jingzi或者卵子购买，对供体进行一番考察——男性总是相信，如果供体是个漂亮女性，那孩子也能长得像个天使；而女性总是认为，如果供体是个健美帅气，那孩子三岁就能表现出天赋——然后或许再选择一个孕种，或许带回家，或许不带。

    卓组长并没有孕种恋的爱好，但是客服显然误会了，在聊天里极力推销着那些高级孕种的滋味如何曼妙，如何体贴人意能够让人在工作结束后得到心灵的抚慰。

    她把鼠标滑过那些照片，都是些漂亮又年轻的孩子，有些偏向定义里的男性，穿着白衬衫在咖啡厅里撸猫或者在摆拍打球的姿势；有些偏向定义里的女性，穿着裙子在侍弄花草或者在图书馆里翻看一本书。

    “我对这种没兴趣。”

    她说。

    “我需要一个孩子，仅此而已。”

    她试购了一个孕种，快递派送到家。一周的时间这更像是一种考察，如果这个孕种听话乖顺能做家务，她就把孕种买下来，把自己那个孩子扔给它带。卓组长忙着往上爬，处理城市的各种脏事，她没空养孩子。

    如果不是现在没有后代会变成被攻击的污点，她估计还能把这件事再往后拖几年。

    “哦……快递到了，从附近的站点直达送来的，半个小时差不多。”

    她划过短信，慢吞吞地去开门。

    很大的纸箱，快递单上表明了里面是给卓组长的孕种。低低的喘息声让卓组长不耐烦起来，她把纸箱拖进客厅，摔上门，然后从工具箱里拿出剪刀，拆掉垂直的两条胶带，打开纸板。内包装的黑箱里，最上一层是一份薄薄的身份档案。

    她随意翻了两页。有不少照片，看起来像是份情色记录——她就不该对城市有什么希望。孕种带着象征纯洁的白色面具，坐在特制的座椅上，双腿被分开，露出发育完全的性器。然后是半年一次的身体检查报告，表明它有着完好的生育能力。

    然后她把那块薄板打开。

    一个孕种，蜷缩着双腿挤在对它成年男子体型来说太过狭小的箱子里，苍白又瘦削。孕种没有公民权利，但它依然是卓组长的同族，它从基因来说是人类，在用法上却可能是个消耗品。

    而卓组长蹙着眉，她觉得可能发错了订单，让她收到了一个劣等的孕种。两倍的价钱让商家陈诺给她一个“温顺的，本分的，安静的”孕种，最后收到的却是个身上布满了使用痕迹的性偶。

    它报废后又维修了几次？

    卓组长用一种恶劣的想法揣测着。

    她录了个开箱视频，把孕种抓出来。对方受力而略有些狼狈地跪在地上，低着头。

    “编号…FO64918？”

    “是的。”

    孕种的声音很沙哑，但是并不颤抖，这或多或少让卓组长有些意外。她把那个本子又翻回封面，用它挑起那个孕种的脸庞。

    孕种垂着眼，碎发散散地贴在额头上。他的脸色带着种长久不见阳光的苍白，再往下是纤细的脖颈和卓同组比起来较为明显的喉结。

    容易抹除的生命。

    卓组看了它两眼，转而从箱子里一一取出配套的赠品——一件遮到大腿的白色长衣，黑色的项圈口枷，保持着微笑的面具，用来玩pegging很不错但她现在没兴趣的假阳……

    “在我核实之前，你先待在这里，不，换上你的衣服到那个房间里去。”

    她随意地下达了指令，而后自己走回书房。等她把门关上，仿佛被抽离了浑身的力气，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长得真像。”

    这故事要从十年前，卓组长还不是卓组长的时候开始说。

    那时她还只是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