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魔莉莉丝2

    魅魔引诱人的堕落方式与其他恶魔不同，她们并不通过武力的胁迫，或者权财贪欲的诱导，这些有着迷人外貌的邪魔女子或男子，更懂得如何撩拨引发凡人内心最深、最纯粹、最原始的欲望，也就是对“性”和“爱欲对象”的迷恋和付出。

    但穷极天域神界，深至九狱深渊，其间所有的智慧生命，都明白魅魔绝不是一个优秀恰当的配侣，魅魔本身对于爱的认知是极其蒙昧无知的，你想要在她们身上找到回应与安慰，她们只会使你更加渴求和空虚，就如饮鸩止渴。

    明明最开始凡人想要从她们身上得到的是情欲的甜美和爱欲的满足，她们最终却总是使凡人愈发饥渴痛不欲生，魅魔可以说是整个九界中最糟糕的爱人，一旦沦陷，就将陷于被她们无尽的索求和压榨中。

    莉莉丝，可以说是魅魔中更糟糕的一位，与其他天生混沌邪恶的姐妹不同，她曾是人类，或者说，在她的许多次轮回里的某次是人类，在当时，她是明知爱却不愿彻底给予，在这方面，她有着慎重而警惕的天性。

    而今，比起其他的魅魔姐妹，她的手段相对温和，与凡界里的大多数认知不同，在这个世界里，魅魔并不是以所谓的男子精气为食的，她们同样是底层界邪魔的一种，唯一想要的是人类的灵魂，情爱只是她们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还有很多其他的方式，只是魅魔擅长这个。

    阿蒙农曾对莉莉丝说过，她是天生的魅魔，她懂得如何获得男子的爱意，明白自己的魅力所在，不好好利用这一点真是太可惜了，人类的道德和规范只会限制她的能力，她应该尽早脱离才是。

    对此，莉莉丝不予置评，她作人类的时候也很快乐，生命的形式各异，即使她现在身为魅魔，也从未觉得自己以前的日子不堪回首，每种不同的生命有自己的苦恼。

    莉莉丝在亚瑟的梦中与他共度了一番欢愉，在这位敏锐强悍的圣骑士真正醒来之前，便连忙逃开了，在旅店的硬床上醒来，她迷迷蒙蒙地回味着年轻的亚瑟的滋味，他的双唇的亲吻，他触碰到她的大腿根的呼吸，以及他的坚硬和炙热，因为情欲深沉几乎感到疼痛而生的迫切。

    她真正体会到了和这个年纪的亚瑟共愉的感觉，他依然还是那么俊，有着深色的金发和冰蓝双眼，但在那张面庞上，有股热烈和强持的自制，因为她的撩弄而尚且还没法做到的稳重，他比她熟知的那个亚瑟要可爱一些，没有那么多臭脾气和冷漠。

    莉莉丝回味着下体的充沛欢愉，餍足地翻过身来，将床下的衣服捡起穿回身上，她有裸睡的习惯，尤其是在想要入年轻男子的梦境的时候。

    成功会见了亚瑟，莉莉丝感到自己的愿望达到了满足，但她还有数个其他的心愿。

    她还有旅程要继续，必须抓紧每一秒的时间。

    北地终年严寒，登上人类的城池，就能望到那属于兽族与游牧劫掠者的蛮荒的荒野，至高森林伫立于两者之间，如一道树木构成的天然城墙，黑暗鬼祟，几乎无人敢入。

    传闻，那些如月光与清泉流水的月精灵与水泽仙子出没于深邃森林深处，但也无碍于毒蛇，蜘蛛，野兽的繁衍，这些生物对精灵与仙子无害，但视人类就为美味猎物。

    一条巨蟒盘踞于高处枝杈，花斑身腹足有最强壮的男子大腿般壮硕。它悄然无声地潜探下脑袋，黑黢黢眼珠盯着底下那白衫纤娇的女子，蛇信快速吞吐。

    一根利箭脱弦而来，凌厉地破开空气，正中蟒蛇脑袋，它顿时脱力滑落，重砸在地，溅起枯叶，只抽搐了几下，从脑袋上的伤口流出涓涓的血。

    莉莉丝看了眼地上的蛇，思忖着是不是应该做一下柔弱惊吓状，可巨蛇刚砸落地的重响也没引起她的半点反应，再姗姗来迟做怯态未免显得做作。

    如此思虑一过，她便不打算再在这上面花心思，笑盈盈地看向了树丛，那走出一个修长身影，他的着装与神态与她记忆中初次相见大不相同。

    银白的额环戴在他的脑袋上，金发如流水般从肩头落下，一身精灵风格的巡逻劲装，翠眼与绿枝相衬。

    他们果然是大有缘分，她都未曾费心寻他，他就出现在她面前，还是独自一人，这世上再巧合的事情也没有了。

    她的情人多么贴心，省她潜入月精灵驻地的功夫。

    虽然如今，他并不识得她，作为成长于森林中的半精灵，隶属月精灵的一员，尚还未那般叛逆，他还是疏懒地牢记着精灵的规矩与职责。

    半精灵拉紧手中银弓，瞄准着她。

    锐利箭头在幽深月色下熠熠生辉，莉莉丝心中半点害怕也无，她只欢喜而欣赏地看着那在树丛黑暗中出现的，往日爱人的年轻面容，看他因精灵血统而自然流露的白皙明润的光芒，俊挺清瘦的五官，泛着一丝略有稚气的青涩神态，心中雀跃不已，喜滋滋地胡想。

    她如今这番，他也会喜欢她吗？

    半精灵从枝杈丛叶中飞身闪出，那比真正的精灵更为钝短的尖耳，就那么翘在鬓角之后，毫无遮掩，袒露着他的不同和残缺。他又全然是精灵的优雅打扮，一根金色的细辫绕到耳后，随着他的轻盈动作而飞扬。

    “把武器都放下，抬起你的双手来，我只警告一遍，入侵者。”他以清朗的嗓音高声道，用的是精灵的语言和娴熟的腔调。

    莉莉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却没有像他所要求的那样举起手，而是无辜地慢慢伸出手，像是想要给他一个拥抱似的。

    半精灵谨慎地垂了下眸，十分快速，就像想要检查她手里有没有什么危险的武器，莉莉丝停在那里不动，他又再次抬起眼。

    月色穿过厚厚的森林顶层，淌过枝杈和叶片，带着绰绰的暗影，落在这对峙的两人的身上，但光暗对半精灵而言完全不是问题，精灵的目光敏锐得如同夜行动物，他能清晰地看清她的面庞和身姿。

    “你是人类。”晨风·月影的嘴角抽动了下，微微眯了眯眼睛，手中的弓弦紧了紧。

    他的声音是那样干涩，带着一丝茫然。

    莉莉丝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就如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她听不懂他说话，也无法说出一句他能理解的话语。

    月精灵的语言太难了。

    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半精灵的长老们严厉禁止月影之子和人类接触，就连月精灵和北堡每年的货品交易也严令禁止他前往，为避免他更深的被污染，沾染上人类的污秽和不良习性，月精灵尽其所能地想要压抑他身上一切鲜活的，焦燥的，属于人类的特性，想要将他教导成一个精灵。

    这也导致，晨风至今对人类的通用语一窍不通，唯独只有他没法和人类交流，与巡逻队一同行动时，他偶尔见过人类的偷猎者，粗鲁，肮脏，丑陋，他们的确和精灵口中的形象和糟糕评价相差无几。

    他茫然地站在队伍中，将自己藏在精灵里，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人类，听精灵队长用他听不懂的通用语将他们严厉呵斥驱赶。他一面感到害怕，可另一面他的心更是在跳动，听着那些警告偷猎者的，不屑的，嫌恶的精灵冷声，看着精灵和人类之间的戒备距离，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要奔出精灵的包围，冲入那些有着圆耳朵和胡须，粗糙面容的农家猎人，去和他们一起被这些高傲的精灵赶出森林，去加入他们的生活！

    剥鹿皮，吃鹿rou，把动物的毛皮披在身上，喝酒吐口水，大声欢笑和粗鲁的生活，这种燃烧般的澎湃的冲动，让他自己都感到畏惧和错愕不已。

    真如精灵的长老们所说，他体内有着污秽的，无法根除的毒根般的血液吗？

    在无法形容的满心焦躁之下，晨风冷着脸，上前两步来，抓住这女孩的白皙双手，粗暴地翻看两下，从腰后抽出绳索，将其从手腕处捆绑。

    比起精灵的修长有力，她的手非常软。

    半精灵晨风站在前面走，她温顺地，平静地跟在后面，就像一个心甘情愿的囚徒，比起精灵如猫般的宁静脚步，当他带着她时，碎叶林地被踩的沙沙作响。

    不知是不是这响声，让他如此烦躁。

    “你是从哪里来的？”晨风回头问了一声，还是精灵语，干脆又冷淡，这女孩没有回应，她用那双像是清泉似的眼眸，没有畏惧的，带着一丝丝发亮的看着他，如溪水在月光下的流淌涟漪。

    不知怎么的，晨风有一丝无措，这并非他第一次见到人类，他的另一半血脉的族人，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年龄相近的人类异性，有种焦虑，兴奋的情绪在他血液中酝酿，每分每秒都变得更加浓烈，源于某种本能，让他想要尽快做些什么，表现自己。

    “我是第一次见到人类的女孩。”他自言自语的倾诉起来，明知她听不懂，他还是说，“我想我们的岁数差不多！”

    莉莉丝柔和地，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晨风从未有过这种感受。

    大概也是明知她听不懂，给了他许多勇气。

    “你很漂亮呢！”他说，仿佛像是想要竭力表达友好。晨风用精灵语里的mavros形容，这是一种极高级别的表达，甚至精灵都很少使用，意为如月一般，如女神的宁美。

    他短暂而飞快地说完，接着就似乎极为不适地转过眸去，有些呼吸急促，陷入不安的焦虑和一丝丝他从未体会过的羞涩。他不知如何形容，不知如何处理。

    莉莉丝突然在这时停步了，晨风不解地望向她，湍急的溪水在石块间飞溅，犬牙般的峰石高低参差，莉莉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仿佛有一丝怯意。

    就像山羊无法理解为什么其他动物没法攀上悬崖，像它一样在陡峭的崖壁上如履平地的跳跃，半精灵也想了许久莉莉丝为什么无法渡过险要湍急的激流。

    但他还是很快明白过来，“你……”他犹豫着，走到她跟前，试探地伸出双臂，女孩就像正等着这一刻一般，她贴上他的身体，伏上他的肩膀，将被捆双手组成的臂弯套过他的脑袋，好像反过来将他锁住一般，依赖地在他脖颈后面交握。

    就像一株菟丝草终于缠绕上她赖以生存的年轻青树。

    晨风有些不习惯，生平从未有过这种经验，他无措地将莉莉丝的腿弯抱起，又用另一手臂拢了拢她，检查这样横抱的安全性，害怕她落地受伤。

    他终于越过那急促的险河，灵巧而轻盈的跳跃，到达了对岸，在他被飞溅的水珠打湿的额发下，他看到莉莉丝正温柔地，用一种他从未想象过，也难以描述的眼神看着他。

    他还抱着她，站在河岸的草地上，“你现在可以……”他迟疑地吐言。下来了。

    怀里的女孩却突然靠着圈在他脖子上的，被捆住的双手，撑起身子来，也迫使晨风不得不低头，她吻上他的嘴唇，那冰凉温润的黑发流淌在他的臂上，比月光更温柔，比流水更潺凉。

    晨风僵硬了几个呼吸，翠绿的双眸里满是惊讶和失措，他吞咽了几下喉咙，尝到了女孩嘴唇间的甜美和温软。

    在凌乱的呼吸中，他含糊地说了些不知所以的胡言乱语，大概就是精灵语里的询问，你在干嘛，为什么要这样，还强撑着某些被强行灌输的严格精灵礼仪，没一句重要的，很快消弭在彼此的双唇中。

    在无言的冲动和默认中，一切都不需要解释，遵守着人类的情爱默契，流动于血液中的记忆。

    很快，他们就忘记了其余的一切，晨风将她放在草地上，用颤抖的手，喘息着去解她的衣襟。

    迫不及待又无措笨拙，流水在旁边响着，她和他以草地作床，星空作被，在自然的见证下。

    她是那么简单的就引诱了他。

    哪怕没有被教导过，就像自小被关在笼子里的雄狼，无法拒绝另一只母狼一般。

    接下去的几日，晨风整日陪在她身边，偷来精灵柔丝般的白纱，铺在草地上就像一张美丽的床，或是用餐的毯子，他早已将应把她交给月精灵巡逻队以送出森林忘了个干净，他们就这样在森林的一处密地里幽会，度过了甜蜜的日子。

    晨风·月影给她带来他新摘的水果，水灵灵的，带来精灵的蜜酒，甚至为她猎了只麋鹿，在林中生火，烤起rou来讨她欢心。

    百般献殷勤又自认对她负责的像个雄兽。

    即使这些行为在月精灵看来根本是十恶不赦，罪恶滔天。

    可半精灵享受被她夸奖，也爱她的亲吻，即便他们语言不通，晨风也有时会嚅嗫地抱怨在精灵住处里的日子，那些隐晦的轻蔑，白眼和不公。望着莉莉丝的柔和双眼，他会觉得，她毫无疑问地比任何精灵都要更理解他。

    他甚至在她那里学了几句人类的话，最初，他们用手语沟通，就像两个哑巴一样，如果实在不能理解了，那就消融于彼此的笑容和亲吻之中。

    这种毫无芥蒂的快乐，晨风从未从任何精灵身上得到过，他甚至让她给他起了个人类的名字。

    对，就叫卢卡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