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一 争

    不夸张的说，太清圣人对人族的影响，已经涉及到了方方面面，甚至可以说是成为了传承的一部分。

    是故，太清圣人要是真的铁了心的和人族翻脸的话，那对人族造成的影响必然是翻天覆地的，文化都会缺失一大部分，比分裂还要严重。

    与之相比，只是损失一件崆峒印，就能斩断与太清圣人与人族之间的因果，那无论怎么算，人族都是赚的。

    崆峒印珍贵吗？确实珍贵，对人族来说尤为如此，与人族最是契合，为人皇信物，镇压人族气运的至宝。

    可它就是再珍贵，也只是一件法宝，且还是一件后天至宝。而后天至宝与先天至宝最大的差别，就是先天至宝具有唯一性，但后天至宝却非如此。

    这也就是说，后天至宝具有可复制性，是可以被取代的。

    姜尘就是这么想的，把崆峒印给了太清圣人之后，大不了重新炼制一件宝物，来取代崆峒印。

    如此，就能把失去崆峒印带来的影响降至最低，同时，也了结了人族与太清圣人之间的因果。

    这么算下来，人族可以说是大赚特赚。

    而人族与太清圣人之间的因果了结之后，会给人族带来什么好处，那可真是太多了。

    就比如，丹道就是太清圣人传下来的。洪荒所有的炼丹师，都可以说是太清圣人的传人。

    这也就导致了，倘若太清圣人与人族翻脸，那人族炼丹师基本上就算是废了。

    一旦人族炼丹师炼制的丹药，被用来对付太清圣人，或者是与其有关的存在，那炼制丹药的炼丹师，立即就会遭到天道反噬。轻则元气大伤，重则修为大跌，此生都无法恢复。

    同样的，那修炼玄门仙道的人族修士，因为立场的问题，在人族与太清圣人翻脸时，虽不至于反过来攻击人族，但也不会帮着对付太清圣人，最好的结果就是置身事外两不相帮。

    这都是要考虑的问题，人族与太清圣人牵扯甚深，一旦翻脸，人族实力起码下降一两成，所以人族不敢与太清圣人翻脸。

    可只要把人族与太清圣人之间的因果给了结了，那这些就全都不是问题。因果已清，人族修士可以随便学习太清圣人传下来的功法与神通，而不用担心承担任何的因果。

    这是因为，人族已经支付给了太清圣人足够的代价，即崆峒印。人族并非是免费学习太清圣人的传承，而是用宝物购买的。

    姜尘用崆峒印，买下了太清圣人的传承，所以人族学习他的传承，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

    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在天道的注视下，基于等价交换的原则，完成的一场公平公正的交易。

    而这，才是姜尘此来的目的。

    什么要崆峒印，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以姜尘的智慧，如何猜不到，任他施尽手段，也不可能从太清圣人的手中要回崆峒印。

    是以，姜尘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回崆峒印。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想着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把人族与太清圣人之间的关系了结了。

    先前姜尘的言语，也不是为了讨回崆峒印，而是逼迫太清圣人说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还回崆峒印的。

    只有太清圣人说出这句话，姜尘才好借此机会，说出了断因果的话。

    不是我人族非要和你太清圣人了结因果，而是你太过分，一直霸占着我人族至宝不还，迫于无奈之下，我人族这才将崆峒印送你，以此了结因果。

    很好，很完美的计划。

    至于之前没人使用，原因也很简单，无非是条件不允许，人族并无炼制崆峒印仿制品的能力，因此不敢说出把崆峒印送给太清圣人的话。

    但凡人族能够炼制崆峒印的仿制品，今天这番话也轮不到姜尘说了。

    天皇炼制伏羲八卦，地皇炼制神农尺、神农鼎，人皇炼制轩辕剑、天地人三鼎，大禹炼制九鼎，始皇炼制传国玉玺，其本意不正是炼制出一件能够替代崆峒印的至宝？

    可惜，皇道至宝炼制了一件又一件，却无一能够取代崆峒印，这就导致人族一直不敢与太清圣人翻脸。

    但姜尘是例外！

    别人无法炼制出取代崆峒印的宝物，不代表他没有这个能力。不就是取代崆峒印的宝物吗？姜尘还就不信了，他炼制不出来。连先天至宝他都能够炼制出来，何况一后天至宝？

    心中有底气，说话自然足，所以姜尘面对太清圣人时底气十足，说翻脸就翻脸。

    ……

    …………

    “嗯？”

    “星主这是……真的走了？”

    “厉害了，真就是说翻脸就翻脸，一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留。”

    “这下，轮到太清圣人头疼了。崆峒印确实珍贵，但肯定不如与人族之间的因果重要。”

    “是保崆峒印，还是保因果，这还真是令人难以抉择啊！”

    “星主这个反客为主确实厉害，直接把问题推给了太清圣人，一下子就把崆峒印变成了烫手山芋，是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留吧，那就要放弃与人族之间的因果。不留吧，就要把崆峒印还给人族。”

    “这……”

    那关注着这一幕的大神通者们，看到说走就走，一点转圜余地也不留的姜尘，先是愣了愣神，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纷纷露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们知道，这下子太清圣人有麻烦了，彻底陷入了两难之境。那崆峒印无论留与不留，对他而言，都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多少年了，众人再没有看过太清圣人吃瘪了，想不到，今日竟是重新看到这一幕，那可真是让人兴奋。

    现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太清圣人的热闹。

    “姜尘，你……”

    道德天尊也没有想到，姜尘竟然这么干脆，说走就走，说翻脸就翻脸，一点也没有迟疑，不由愣在了原地。

    可旋即，他就回过神来，望着姜尘那离去的背影，满目的阴沉。

    “想要了断我与人族之间的因果，哪有这么简单。姜尘，这是你逼贫道的，贫道本不想这么做的……”

    太清圣人望着姜尘离去的背影，心中渐渐做出了决定。既然人王不听话，那就换一个人王好了。

    至于姜尘，既然是星主，那就老老实实的待在无垠星空吧，就如后土娘娘一般，此生无法离开幽冥界。

    姜尘的办法虽然好，可并非没有破解的，而太清圣人恰好知道这个破解之法。

    而更巧的是，姜尘也知道这个办法，且他也知道太清圣人知道这个办法。或者更为直观的说，恰恰是他逼迫太清圣人，做出这个决定。

    姜尘今日所做的一切，不是要夺回崆峒印，也不是要了断太清圣人与人族之间的因果，这都是次要的，它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逼迫太清圣人下定决心，做出分裂人族的决定。

    分裂人族，这是人族早就制定好的计划。姜尘就是要借太清圣人之手分裂人族，而他手中的崆峒印，就是人族分裂的关键。

    尽管以玄门之能，轻易的就能扶持起一个人王。

    但如今姜尘气势正宏，不仅有女娲娘娘站台，更是获得了三皇五帝、人祖，以及人族历代先贤的支持。

    可以说，姜尘虽是人王，可实际上已经与人皇差不多了。这样的局面下，就算玄门扶持了一个人王，又能如何？他会是姜尘的对手吗？

    显然不是，真要打起来，一个无法获得人族顶层承认，没有正统身份的人王，怎么可能会是姜尘的对手，轻易的就会被其击溃。

    而这个时候，崆峒印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这件象征着人族至高权力的至宝，能够赋予那被玄门扶持起来的人王一个正统的身份，让他占据大义之名，从而拥有着与姜尘分庭抗礼的本钱。

    只不过，崆峒印是太清圣人的宝物，纵然是玄门大神通，想要从他手中借来崆峒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是极大可能的借不过来。

    然而，经此一遭，不用等其余大神通者开口，太清圣人就会主动借出崆峒印。

    因为他不想与人族了断因果，而要做到这一点，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换一个听话的人王。

    只要新的人王对玄门，对太清圣人的命令惟命是从，那此时姜尘说的话，就和放屁差不多。毕竟，谁又会在乎一个过气人王的话语呢？

    ……

    …………

    “舞台已经搭好了，就看接下来，太清圣人是否会下场了？”

    回去的路上，姜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把崆峒印送给太清圣人？呵呵，他姜尘是便宜，又岂是那么好占的？

    宝物是送给太清圣人了，可接下来他是否有能力保住这件宝物，那就不好说了。

    人族现在就是一个泥潭，无论是谁入场，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就如太清圣人把崆峒印借给新的人王，此举又何尝不是在冒险。赢了自然皆大欢喜，可要是输了，不仅他与人族的因果会一刀了断，就是那已经被人族送给他的崆峒印，他也会保不住。

    那时，崆峒印会成为战利品，被姜尘光明正大的收起来。崆峒印姜尘确实是给太清圣人了，可他没能力保住此宝，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战利品，可不会承担因果！

    当然，太清圣人输了，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可同样的，姜尘要是输了，也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他会输掉自己的一切，灰溜溜的跑回无垠星空，虽然依旧强大，实力不弱于圣人，可却永远也无法离开无垠星空了。

    还是那句话，修行的本质，就是争，与天地争，与人争。

    姜尘也好，太清圣人也罢，各自对对方的算计都心知肚明，他们没有点破，也都是因为对自己有信心，坚信自己不会输。

    ……

    …………

    “要不回崆峒印，传国玉玺又不行，可恨无垠星空被毁，否则，只需将周天星光与天界气运交融，就能演变出先天至宝天玺，作为神庭的镇压之物。”

    回到神庭，姜尘咬牙切齿的说道。比崆峒印更好的宝物。洪荒也不是没有现成的，只可惜，随着无垠星空的破灭，这件宝物也随之成空。

    天地间有一件顶级的先天至宝，论及玄妙，不输于三大开天至宝，甚至可以与造化玉碟比肩。

    此宝名为天地玺，为天地至高权柄所化。在传说中，天地玺是天帝的至宝，有着号令天道之能。

    只不过，这件宝物一直存于传说之中，谁也没有真正见过。毕竟，洪荒从未有过真正的天帝，这件法宝自然没有机会出世。

    “天地玺实际上是由三件先天至宝组成，分别是象征着天界与无垠星空的天玺，象征着万灵与大地海洋的人玺，以及象征着幽冥界与无尽之渊的地玺。”

    “这三件先天至宝合一，便是能与造化玉碟媲美的至宝天地玺。若是洪荒处于巅峰期，那以我现在所能掌握的权柄，勉强可以凝聚成半个天地玺，完全足够镇压神庭气运了。”

    “可惜，洪荒破碎至此，哪怕我同时执掌三界，如今的天地本源也不足以我凝聚出此宝。”

    姜尘的声音中充满渴望，他的目标是成为天帝，自然是对天地玺这件宝物志在必得。只可惜，这件宝物虽然存于天地之间，可以洪荒现在的情况，却是无力将其凝聚出来了。

    “重塑洪荒天地势在必行，不过在此之前，就先用紫微帝玺镇压神庭气运吧。”

    没能得到崆峒印，传国玉玺又不行，想来想去，姜尘把紫微帝玺取了出来。这是紫微星孕育的顶级先天灵宝，为帝皇之道的载体，最为尊贵的皇道重器。

    要知道，紫微星可是帝星，它孕育的帝玺效果可想而知。根据传说，紫微帝玺更是天地玺的载体。将天地人三道的权柄汇聚于紫微帝玺之上，即可使其蜕变成天地玺。

    也就是如今群星不全，无垠星空有缺，不然群星加持之下，紫微帝玺的威力甚至会超过崆峒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