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
两人一起回了公寓，刚走出电梯，姜原衣便接到了李姐的电话，她示意了一下霍予生让他先进门，自己留在了走廊接电话。 “李姐，怎么了？” 姜原衣接通电话，站在走廊的窗前听着。 李姐的语气略显上扬，很明显应该是有喜事：“原衣，公司准备派遣十个有潜力的新人去南宿市组织的演艺训练营，为期两个月，等到结束之后，可以留在南宿发展，也可以选择回来。” 南宿与北宿相邻，但是北宿的娱乐资源与机会却比不上南宿。 姜原衣听着这个意思，问道：“是有我的名额？” “对啊！”李姐接话道，“原衣，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你能去学习两个月，以后就不用愁剧本的事情了，就算不一定有什么大制作，但至少也不用天天宅在家里躺着！” 演艺训练营里面必定有更为优秀的表演前辈，从那里走出来的，至少演技是过关的，接触到的机会自然也就变多了。 姜原衣原本是高兴的，但是一想到两个月的期限，又有点犹豫，以她和霍予生现在的感情状况，分离两个月未免太久了些。 “李姐，我能考虑一下吗？”姜原衣十分犹豫地说出这句话，然后等待对面人的批判。 果然，李姐听到这句话便顿时扬起了音量：“考虑？姜原衣，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你竟然犹豫，你是不是忘记你没戏拍的苦日子了？” “不是，我只是……” “还是因为你男朋友？”李姐知道她和霍予生交往的事情，合同里既然没有提及感情问题，公司自然不会干涉她交友。 “嗯。”姜原衣点了点头。 李姐叹了口气道：“原衣，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又不是再也见不到，等训练结束，你申请回北宿不就可以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姜原衣还是没办法立刻做决定，她回答：“我会好好考虑的，李姐。” 挂了电话，姜原衣开门进去，抬眸便看到霍予生正在清洗水果。 看到她回来，霍予生淡笑了一下，然后道：“先去沙发上等一会儿，马上弄好。” 姜原衣换上拖鞋，下意识巡视了一圈，疑惑道：“霍阿姨不在家吗？” 按照平常的时间，霍阿姨基本上只有早上的时候会出去买菜，其余时间都是呆在家里的，但是今天回来竟然没看到。 霍予生将水果端过来，也有点疑惑：“可能是出去买东西了吧，我待会儿给她打个电话。” 说着，男人拿起洗好的草莓，坐下来喂到姜原衣嘴边，她张口咬下，边吃边想着怎么把刚刚的事情告诉身边的人。 正组织着措辞，霍予生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你好。” 霍予生坐在姜原衣身边，由于客厅比较安静，她也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但是听不清内容。 不过随着霍予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姜原衣也忍不住蹙眉。 电话很快被挂断，原本一脸平静的霍予生此时脸上布满了焦急和心切，连忙起身去找东西。 “阿予，怎么了？” 姜原衣跟着他的脚步走到霍梅的房间门口，看到霍予生正手忙脚乱地翻找着什么，找到之后立刻冲出房门，对她撂下一句话。 “姑姑出事了……” 两人急匆匆地来到医院，霍予生脚步飞快地跑向急救室门口，身后跟着小跑着的姜原衣。 门口站着商场的负责人，看到霍予生过来，迎上去询问：“您是霍女士的家属？” “是，我姑姑怎么了？” “你好，我是商场的负责人，根据周围人的描述以及监控的鉴定，霍女士是因为在楼梯上弯腰捡一个东西，结果起身的时候忽然往后倒下，从楼梯上摔下来了。非常抱歉先生，这样的突发事件，我们也是无法及时预知的。” 商场的负责人将话说得诚恳，但是在霍予生耳中却是无比刺耳：“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及时打了救护电话，现在正在抢救。” 姜原衣喘着气慢慢走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然后将视线转向一脸苍白的霍予生，抿唇悄悄牵住了他的手。 “阿予，霍阿姨不会有事的，你先别急。” 以往的霍予生对于姜原衣的话向来是有问必答，可是现在，他手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原衣也有些词穷，毕竟这种时候，什么安慰的话似乎都没有太大的用处。 几个人在急救室门口等了许久，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越是久，情况便不会多么乐观。 霍予生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从一开始的焦急到逐渐的平静，他手肘撑着膝盖看向地面，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终于，当急救室的门打开时，男人才恍若回神，起身走过去。 “医生，我姑姑怎么样了？” 霍予生说这话的声音都有些抖，垂在两侧的手更是握得紧紧的，像是在等待审判。 医生疲惫地调整了一下脸上的口罩，摇了摇头：“很不乐观，病人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是头部着地，颅内出血，而且脑出血量比较多，必须做手术。” 霍予生看着医生为难的神情，接着问道：“那风险有多高？” “病人的年纪和身体状况都不是很理想，还有些基础病，一旦进行开颅手术，谁也不能预料恢复情况，当然请家属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医生在走之前，忽然想到什么，然后顿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霍予生。 “这个是从病人手里滑落的，请家属先代为保管。” 霍予生下意识伸手接住，当看到手里的东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 姜原衣怕霍予生状态不好，所以先去替他交了费用，等回来的时候，便看到霍予生正低着头一动不动。 她慢慢走过去，走近的时候，才发现男人的情绪似乎很不对。 “阿予……”姜原衣蹲下来，握着他的手掌轻声道，“阿予你还好吗？” 听到她的声音，男人慢慢抬起眼眸，姜原衣看到了他眼眸里泛着的泪光，顿时心疼地想要抱紧他。 霍予生与姜原衣对视着，将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哑着声音缓缓道：“姑姑是为了捡这个才出事的，这个项链……是我第一次兼职的时候，拿着工资给她买的礼物。” 当时姑姑开心了好久，礼物虽然不贵重，却是他能孝顺她的第一份心意。 霍梅一边埋怨着他乱花钱，一边将这条项链戴了四年之久。 却没想到，如今却直接造成了她的受伤。 姜原衣盯着霍予生自责难过的眉眼，连忙直起身抱住他：“阿予，不怪你的，谁也想不到这样的意外，霍阿姨也一定不希望你自责的。” 女人的拥抱又暖又踏实，霍予生将头埋在她颈窝，感受着她的温暖，不期然有点哽咽：“原衣，我只有姑姑一个亲人了，我……” “好了好了，阿予，霍阿姨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医生，相信霍阿姨，会好的。” 姜原衣察觉到颈侧的湿意，将霍予生抱得更紧，伸手拍着他的背部安慰着。 然而事情远远不止他们想的那么简单，霍梅的手术如期进行，虽然还算顺利，但由于病情较为严重，如今转到了重症监护室，还需要有专人的监护以及治疗。 重症监护室的费用一天便是近万元，加上手术费以及各项杂费，其数额几乎没办法具体预估。 霍梅在监护室躺得越久，费用越高。 这对于尚未毕业的霍予生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他手上连监护室一天的费用都拿不了，就算加上霍梅这些年来的积蓄，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当然，霍梅是在商场受的伤，从人道主义的角度，商场也相应地赔了五万多。 然而远远不够，这对于霍梅的治疗费来说，远远不够。 七天的时间，霍梅都没能脱离监护室，依旧是昏迷的状态。 姜原衣眼睁睁地看着霍予生慢慢变得颓丧下来，眼中不见半分光彩，整个人消瘦得厉害。 她在离开搬离养父母家的时候，他们给了她一笔生活费，虽然不多，但是足够再支撑几天。 然而当她提出拿出这笔钱的时候，却被霍予生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无论她怎么说，霍予生都没同意。 姜原衣明白他的自尊心，更理解在爱的人面前接受这笔钱有多么令人难堪，但是她知道，霍梅是等不了多久的。 姜原衣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谈论医药费的事情，她是避着霍予生过来的。 “医生，您可不可以去告诉霍予生，说医院有公益募捐，有人听说了她姑姑的事情，所以愿意资助他部分治疗费？” 闻言，医生推了推眼镜，问道：“姜小姐的意思是……” “我手上有一笔钱，一部分是我自己的，一部分是我借的，虽然不多，但是至少可以解燃眉之急。霍予生不愿意接受我的钱，我只能通过这种办法把钱给他。” 霍予生是她最重要的人，对姜原衣来说，他的姑姑，也是她的家人，就算是拿出全部的积蓄，姜原衣也不会犹豫。 医生也知道这个情况，不禁感叹两人的感情，仅仅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就可以为了另一半倾尽所有，就是换了寻常夫妻，也未必有这个勇气全部压上。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试一试，希望霍先生能收下这笔钱。” 姜原衣终于笑了笑，连忙致谢：“谢谢您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