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不枉为君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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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啸容他们被杀得狼狈不堪的时候,才让云吉与云利两兄弟带人出手,他们是今日才来此地,为的就是现在。 云吉与云利都是做过匪寇的,这匪寇的杀人招式与军队出来的秦啸他们不一样,寻常人可能察觉不出,但郡守府的部曲不是寻常人,秦啸每一步都小心谨慎。 部曲渐渐落了下风,立刻开始撤退。 自此,秦啸的瞒天过海圆满达成。 士兵与部曲回城禀报,让郡守确定是他的细作露了马脚,才有昨夜的事情,全然不知眼皮子底下的人已经换了主。 与此同时,兰岸赶回了军营,将秦啸的一封书信递给了君辞。 君辞展阅之后,眉梢上扬,凤眸溢出点点笑意,将信递给了霍清渠。 信上,秦啸将他全部的作战计划以及取得的成果都简略说了一遍,给君辞信的目的不是为了提前让君辞知晓战果,而是请君辞指派一个人去接管,毕竟他们即将返程。 “秦将军,不负主公栽培。”霍清渠看完,也是叹服不已。 这些日子,他也在研究如何攻破这个地方,方法不少,但最佳的也是和秦啸一样,只是未曾实地考察,不知是否可行。 若是寻不到一个绕过村落直达马匪村的地方,就不得不改变计划。 这个法子,金墉城郡守难道没有想过? 恐怕也想过,并且实施过,奈何没有寻到突破口,可见这条路寻找起来有多艰难。 秦啸信中有提及,他一路上遇到不少白骨,有些身上还带有官府令牌,显然就是入山迷失或者遇险的探子。 “他本是宝玉,无需雕琢,只待时机罢了。”君辞不敢居功。 对于秦啸,她除了教了他些许感兴趣的武艺,其余都不是她的功劳。 至于作战行军之法,到底是家学渊源耳濡目染,还是经过应无臣大半年的悉心栽培,君辞不得而知。 秦啸的勇武,却是与生俱来。 “你通知胥晋与三娘去一趟吧。”君辞吩咐霍清渠。 现下也没有旁的人可以派去坐镇。 “主公要如何治理?”霍清渠问。 君辞:“无需计划,这不是我们应当染指之处。” 霍清渠拢眉:“将军是要上报陛下?” 君辞颔首:“此地于金墉城之外,又掌控数个村落,百姓数千人,扼金墉城之咽喉。金墉城乃京都之门户,我岂能私占?” 这和其他的匪寇不一样。 如果秦啸只是收刮了钱财,无论多少,君辞都可以吞下,行军作战,战利品就应该属于自己。 但秦啸这是攻占了领地,君辞不可能因为无人知晓,就占为己有。 “主公,秦将军只怕心有不甘。”霍清渠提醒君辞。 如果只是为了钱财,秦啸不会费这么大的劲儿,他很明显和霍清渠一个想法,想要把这个地方让君辞私有化! 或者是成为中护军的背后马场和粮仓! “我会待他归来,与他晓以利弊,再入宫告知陛下。”君辞道。 张了张嘴,霍清渠歇了劝说的心思。 他跟在君辞身边时间不短了,深知君辞打定的主意,他们是无法撼动,除非…… 除非九郎君在此。 这样想着,霍清渠转身按照君辞的吩咐去安排。 秦啸是在两日后将人安全护送回去,才回军中复命。 脸色依旧苍白,君辞请军医给他诊断,确认他的伤势处理得很好,才放下心。 “你此次作战,部署精妙,我亦挑不出不妥之处。”君辞给了高度的认可,才盯着他的伤口转而道,“不过却有些冒险。” “将军教训得是。”秦啸虚心接受。 尽管他从熊掌下活着回来,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的凶险,若非他有点运道,只怕也是一具躺在深山老林的尸骨。 人之运道玄之又玄,这样的冒险,他不会再有第二次。 “末将定当勤练武艺,精强自身。” 骄傲不可一世的秦啸,从最初到现在的转变,的确让君辞刮目相看。 “你好生养伤,过两日我再召集诸人,一起复盘你此次作战。”君辞叮嘱后起身。 走了两步后,又想起马匪村的事儿,她转过身对秦啸道:“马匪之地,我要上报陛下。” “为何?”方才还一脸平静的秦啸倏地激动起来,猛然坐起身。 “占地自居,非匪则贼。”君辞只有简短的八个字。 他们身为人臣,既不是盗匪也不是乱臣贼子,如何能够私下占有领地,还收受百姓纳税,糊弄朝廷,公然与朝廷作对? 秦啸被堵得说不出,却如霍清渠所料,极为不甘:“可你交给陛下,陛下能守得住么?” 霎时,君辞的目光锐利起来,她沉沉盯着秦啸。 秦啸一开始还不闪不避迎着君辞的目光,但慢慢的开始气短,最终败下阵先移开视线。 “陛下非昏聩之君,周氏势大,亦非陛下之过。”君辞也放软了声音,“我们身为人臣,不能为陛下分忧,不能推翻只手遮天的周氏,亦不是我们无能,皆是时不待我。 你既厌周氏,何故效之?” 秦啸垂着眼,他知道君辞说的有道理,就是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他辛辛苦苦占有的硕果,可能很快就会落入周荣手里,约等于是他给周荣冲锋陷阵了,一股闷气堵在胸腔,难以纾解! “你且放心,陛下不若你所想那般无能。”君辞知道秦啸心里的郁气源自何处,宽慰了一句。 秦啸扯了扯嘴,表示不相信,但也没有再反驳。 君辞亦不多言,秦啸对陛下没有信心,不是他的过错。 朝廷之中大半官员都是这样的心思,否则周氏如何能够只手遮天? 可她受陛下提携之恩,若没有陛下力排众议,不会有她今日立足中护军,无论陛下用意如何,她得了陛下的恩惠,是陛下的臣子,就不得不尽为臣的本分。 包括那一本清清楚楚记录缴获财物的册子,君辞也一并递给了元猷。 元猷握着君辞呈上来的奏疏,出神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阿辞,朕有生之年,还能遇到你这样的臣子,不枉为君一场。” 语声中有欣慰、有遗憾、也有难以言喻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