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君家阿妹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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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在尚书府醉眼朦胧的君辞,永远不会知道空冷寒夜里,有一个人满心满眼抱着一丝奢望,望着北朝皇城厚重的城墙,从深夜到天光乍现,最终释然一笑,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他早知道她不会来,彻底看清世家的只手遮天,她要么彻底远离,要么抗争到底。 两者之间,后者才是她的首选,她从不是个逃避的性子。 阿辞,后会有期。 银白色的骏马驮着挺拔的身影迎着晨曦,彻底消失在北朝京都的疆土之上,几乎同时,歪躺在竹榻的君辞倏地睁开了眼。 凤眸锐光一闪而逝,旋即变得朦胧。 起身下榻,她走到向南的窗前,怔怔出神遥望长空许久,才收回目光。 没有在尚书府久留,所有的不愉都已随昨晚的烈酒消散,她心中一片澄明,一刻不耽误地回了中护军的营地。 秦啸等人已在营地里翘首以盼,若非秦家传来信,让他稍安勿躁,他就要亲自冲到京都里去找君辞。 “将军!”巫铮是最先冲上前的,“将军,你……” 原本想要关切一番,却隐隐嗅到酒香,巫铮忍不住控诉:“将军,我们为你忧心如焚,你竟背着我们独饮美酒!” 秦啸一把将巫铮推到一边,忧心忡忡问:“将军、将军你可还好?” 应无臣的死讯早已经传遍,稍有家底之人都觉着应无臣没死,这不过是世家对周氏展现世家之威不容挑衅的手段罢了。 应无臣假死,挑起甘陵城百姓之怒火,各大世家震怒于周氏不将世家放在眼里至此,煽风点火令整个北朝陷入乱局。 逼得周荣要么低头求和,要么退位让贤。 秦啸以为君辞不会太难过,如今见她一身酒气,才想到九郎君虽然还活着,可名义上却是死了,那将军的婚约也就没了,甚至与九郎君的缘分也止步于此。 “我很好。”君辞可不知道他们心中的弯弯绕绕,将缰绳扔给小卒,大步朝着营帐而去,“传令下去,今日起军中训练加重五成。” “啊!”第一个嚎起来的就是巫铮。 君辞停在营帐前,转头笑看着如丧考妣的巫铮:“明日起,什主以上,一一比拼,最末位有罚,最首位有赏。 柳军统主内务,秦军统守擂,幢主可打擂,胜者可取而代之。 一月一小比,三月一大比。小比以什为分队,最末位包揽其余什队内务一月;大比以幢分队,最末位发配伙房,全军柴火膳食及至军中耕种皆由其幢包揽,为期两月。 首位……另有奖赏!” 她要好好磨砺这些人,经过这段日子的cao练,已初具雏形。至少经历了周成武的追杀,副幢以上这些人多少对她有了感激与尊崇之心,正是时候大刀阔斧凝聚他们,让他们适应她的规矩! 把这些交代下去,君辞让阿骨给她的伤重新换了药,就带着陈腯与兰岸一头扎在骑兵与弓弩队之上。 值得一提的是太仆寺卿又给君辞送了一匹病马,这些病马有不少良驹,只是有些身染重病,君辞也医治不了,一半抢救了回来。 兼之与蔺知桓的合作,不说腰缠万贯,至少不囊中羞涩,从朝廷申领战甲要重重关卡,拿到手也不过三瓜两枣,尽管武比中护军赢得漂漂亮亮,眼看翻了年就要领取四军军资,但以她与周荣的仇怨,能拿到中规中矩便是最好不过。 故而君辞大手一挥,私掏腰包,为骑兵配了极好的战甲与兵刃。 另有一批造价不菲的战甲就给秦啸等人过了过眼,再透露这就是奖励,更是令全军铆足劲儿要拔头筹。 她将霍清渠带入了军中,成为了中护军正式的军师,并请元猷授职。 有应无臣在前,秦啸等人最初对霍清渠有些排斥,不过霍清渠亦是拿捏人心的好手,很快就融入其中。 有了霍清渠,君辞有更多时间去亲自训练兰岸融入军中,成为弓弩什的什主! 骑兵营也日益精炼,君辞开始带着他们去狩猎。 寒冬来临,朝廷发放的御寒之物实在难敌北朝酷冷,幸而君辞早就通过蔺知桓从南朝采购一大批棉花,赶制了御寒之衣。 这是中护军有史以来收到最为厚实的棉衣,许多士兵看了又看都舍不得上身,有些故土远在他乡的人,更是寻了商队,将之带回家中。 “将军会一直留在中护军么?”眼瞅着君辞银钱大把大把往军中撒,秦啸忍不住问。 若有一日中护军不在君辞手里,这些钱不就为他人做嫁衣? 当初君辞说过,若是他们赢了武比,她就会请辞,后来她说祁山训练归来就会离去。 但周氏在祁山追杀他们,险象环生,他们都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一想到这半年他们从浑浑噩噩,再到如今的斗志昂扬,他们都不想再蹉跎下去,他们需要一个精神支柱。 君辞就是! 秦啸将于君辞的作赌向巫铮与赵醇等人坦白,他们一道痛斥秦啸之后,又一同来负荆请罪,只求君辞留下。 一切都在君辞的预料之中,她自然是顺势留下。 可君辞留下来,就代表着中护军会一直由她统领么? “日后如何,我无法与你作保,可今日此时我是你们的将军。尽我所能,别的军营有的,你们都该有,只能比他们更胜一筹。”君辞又恢复了往日的张扬。 相处日久,秦啸很喜欢看到君辞这样明媚倨傲的模样,像万道霞光从眸子直射入心,纵使身陷无间地狱,也能窥见天光,哪怕冰封万里,也有一缕暖意。 “将军若不弃,秦啸此生愿受驱使,一息尚存,绝不背离。”秦啸郑重许诺。 君辞只是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臂膀,没有应答。 “将军不信……” “阿辞!”秦啸还欲示忠,陈腯咬着一只鸡腿,急吼吼跑过来,将手中的信递给君辞。 君家阿妹亲启。 六个字,君辞眼皮一跳。 应无臣已经离去两月有余,君辞从未人前提及他,军中也似乎成了禁忌。 她,已经许久没有想起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