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夜深人不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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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出去送牤子和四姑娘,三人刚出房门就隐约听见西院牤子家大吵大叫的声音。 牤子听了听,知道是meimei百秋精神病又犯了。 四姑娘边走边告诉牤子,下午她遇见百秋和二赖子在一起玩游戏,百秋玩得很开心的样子,也没见犯病。 牤子问明了详细情况,心想,这可是少有的事,平时即使百秋不犯病也没见她开心过。他不明白二赖子怎么就能逗她开心。 牤子的meimei百秋没上过几天学,从小性格就内向,孤僻,常爱发脾气,家里有哥哥、jiejie让着她,惯着她,屯里却少有知心姐妹和她要好。 在生产合作社里劳动,她总是看不惯别人,只顾自己把活干完。 说也奇怪,她虽然看不惯别人,却对一个小伙子情有独钟,那个小伙子就是幸福屯东山沟里和小梅的外公一起为人民公社养鹿、看管果园的小胖。 小胖二十三岁,没有结婚,别看他人长得并不出奇,但是爱说笑,人缘很好,再有脾气的人他都能应付得了。 百秋经常一个人去东山沟里采山菜,经常能遇见小胖,只要遇到小胖,小胖就会帮她采,有时还帮她背袋子,提篮子,帮她把采回来的山菜一直送到屯里。 一来二去,百秋就暗暗喜欢上了小胖,可是小胖却不知道百秋的心思,也没有要娶她的打算。 百秋的暗恋不便与小胖挑明,也没法与别人说,就一直闷在心里。 就这样一晃两年过去了,小胖风风光光娶了媳妇,媳妇却不是百秋。 百秋知道后,从此精神恍惚,郁郁寡欢,家里人也始终不知道什么缘故,慢慢的就发展成了精神病。 百秋的精神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很安静,但是神志不清。 犯病的时候,很亢奋,不是手舞足蹈,就是抓狂别人,拦不住,他就会呼喊着往山里跑。 何家为了给百秋治病,不止一次看过大夫,吃过中药,也请过阴阳先生看过风水,请半仙跳过大神,能想到的方法几乎用尽,都不见效。 百秋的病常常在天黑的时候发作,一发作就是几天,直到自己折磨得筋疲力尽才算善罢甘休。 何家人,尤其是牤子的母亲李桂香愁白了头不说,人也快撑不住了。 小梅和四姑娘随着牤子到家看明情况,果然是百秋又在抓狂。 只见百秋站在炕上又蹦又跳,一会嚎啕大哭,一会哈哈大笑,嘴里胡言乱语,说着不着边际的话,稍不留神,手里就抓起东西,张牙舞爪。 牤子的爹娘和哥哥三个人都抚弄不住,几次喂她吃饭,都被她打翻在地。 小梅和四姑娘见状,不仅帮不上忙,反而因为人多,百秋闹得更厉害了。 不能再添乱,小梅和四姑娘打个招呼,各自回了自家。 百秋闹到如此程度,大倔子和牤子娘已经累得不耐烦。 牤子回来,不容分说,赶紧换过爹娘,和哥哥大憨一起把meimei百秋按在炕上,先不让她动。 可是没料到,meimei百秋狠狠一口咬在了牤子的胳膊上,咬上就不撒口,咬得牤子抓心般疼痛。 情急之下,大憨狠狠地扇了meimei一巴掌。 没想到这一巴掌奏效了,meimei一下子安静下来,直愣愣地盯着大憨,吓得瑟瑟发抖,蜷缩在墙角。 牤子娘又端来饭食,百秋也许感觉到饿了,用手抓着就往下吞。 趁着百秋安静了,牤子才到外屋胡乱吃了点东西。 户外天已经黑了,又刮起了大风,原打算今晚要支护房子,只能等到明天了。 牤子见娘已经把百秋安顿躺下睡觉了,自己悄悄地拿着那本书,顶着风回到了社里。 到了社里,牤子习惯地四处察看了一圈才回到社礼堂。 社礼堂已经收拾得很干净,女社员把白天选好的种子和淘汰的种子分开,装进了麻袋,选种的工具也整齐地堆放在一角。 添完草料的老顽童正坐在大炕上,光着膀子,手里拿着衣服正借着马灯的光捉虱子,咬虮子。 牤子看见说:“没事把你的衣服洗一洗,别在这儿恶心人。” 老顽童嘻嘻乐着说:“洗啥呀,洗几次衣服就洗零碎了。” 牤子问:“给地瓜秧浇水了吗?” 老顽童说:“浇了,就是里面的地瓜趁我没注意让二赖子抠出去一个,他还揣了两把豆种跑了。” “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我拦是拦了,可是趁我没注意,他把我裤子拔下来了,然后他撒腿就跑了。” “这个王八蛋,等我见到他,看我怎么收拾他。” 牤子把手里的书放好,出去打了两桶水,用社里的大锅架上柴火温一温,准备洗漱。 就在这时,老顽童却重新穿好衣服,两只手背在身后站在他面前,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牤子问他:“你要干啥?” 老顽童说:“烧两个鸡蛋,咱俩一人一个。” 说着,老顽童便从背后一手拿出一个鸡蛋让牤子看。 牤子疑惑地问:“你这是从哪弄来的鸡蛋?” “捡的,还有十多个呢。” “在哪儿捡的?” “马料库草垛上。”老顽童继续解释说:“这些天我就发现有不少只鸡来咱们社里找食,有时还嘎达蛋,我就观察,终于让我发现了,原来它们不单找食,还在马料库里下蛋,这回咱俩可以解解馋了。这事我只告诉你了,你可不能说出去。” 老顽童本以为牤子会感激他,没想到牤子一听,当时火就上来了,劈头盖脸地说:“好你个老顽童,你还当美事呢,你这明明是偷。” 老顽童不服地说:“鸡是自己跑来的,蛋是我捡的,我没有偷。” “就算你没偷,也不该私自密下,要把鸡蛋还给社员家。” “我凭什么还。” “鸡是社员家养的,谁家鸡下的蛋,不管下在哪儿,都该归谁家。” “谁知道是谁家的鸡,就是知道有谁家的鸡,也不知道是谁家鸡下的蛋。” “那你就看着,鸡再来就往回撵,这回算你拣着,以后绝对不行,明天我就让社员看好自己家的鸡。” “说的轻巧,贪上不要脸的鸡,谁能看得住。” 老顽童这句话把牤子逗笑了,他也没有啥好主意,今天晚上索性就由着老顽童烧鸡蛋。 本来牤子决然不准备吃,想一想还真是不吃白不吃,吃了一个,倒勾起馋来,干脆一人又烧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