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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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紧的神经敏锐至极,赵青尧眼侧余光一动,既要注意前方道路,又关心着旁边女人的动静。 根据注射的药量和成分,她不该现在醒来才对。 “青尧?” 时夏费力掀起眼皮,急驶的车速让本就晕眩的大脑愈发昏沉,她看着四周,失血的唇瓣动了动: “你……你真的杀了他们?” 赵青尧微微勾唇,腾出一只手抚摸她的脸:“是不是很困?再睡一会儿,听话,把眼睛闭上。” 时夏强打起精神,在水库边她说的那一番话没起任何作用,赵青尧固执地一条道走到黑,断绝自己的后路。 陈屿呢?他现在结束任务回家了吗?有没有发现她失踪了? 紧捏安全带的手指绷出死白,时夏额角不断流汗,她浑身发软,缓缓道: “我想喝水?” 赵青尧猛踩油门,“储物格里有,你自己拿,我现在不方便。” 时夏又说:“我饿了。” 赵青尧抓起一个面包递过去,“先吃这个垫着。” 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又乱又重,时夏竭力维持清明:“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加拿大。” “我不去。”她颤声道:“我们已经离婚了,陈屿他回家找不到我——” “住口!” 赵青尧厉声打断她,在前方分叉的路口猛踩刹车,轮胎抓地,急刹和惯性力两股相反的力道彼此冲击,车身震了两震才堪堪停稳。 分开的这段时间,赵青尧明白她和陈屿生活在一起做了什么事。 一想到独属于他的女人被另一个男人肆意占有,尽情索取,难受得他心口憋窒,怒气控制不住腾腾地向上冒。 “我不是故意凶你,但是别提这个人好吗?” 赵青尧抬手按住时夏的后脑,向前推,他咬一咬她干燥的唇瓣,舌尖扫过她的唇面濡得湿湿的: “你是爱我的,老婆,你明明还在关心我。” 这是两码事,趁他离开,时夏抬起手,袖子按在嘴上用力擦了擦,她小声道: “要是你被抓进去,要被判死刑的。” “没你在身边,我活得和一具行尸走rou有什么区别?” 停在分叉口,赵青尧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公路地图,展开时,有轰鸣的强躁音荡开夜色由远而近地追来。 这躁声是催命的鬼符,赵青尧脸色乍变,手背瞬间绽起条条青色的血管,喝道: “坐好。” 时夏也听见那道追过来的噪音,先是乍喜,随后变色: “怎么办?你……..你不能被抓进去……..” 她语无伦次,脸色一片惨白:“不行……不可以…….” 轰鸣声在迫近,骤然压过了悍马破开空气的长啸声,有巨大的光束扫过了车顶,一辆通体漆黑的直升机悬停在前方。 油门一踩到底,赵青尧眼角赤红,飙驰中握住方向盘的手腕不住打颤,悍马全速冲进直升机投下的光束,疯狂杀向远方。 轰鸣声再次迫近,追上来的直升机又在不远处的半空悬停。 舱门打开,半空中陈屿站在气流汹涌的门边,没有丝毫闪避的意思,他带着护目镜,手持重机枪,一头黑发在风里凛冽吹拂。 咔—— 机枪上拴。 陈屿持枪,扣住板机,准星对准了主驾驶的赵青尧。 旁边,时夏惊恐失色的面容在眼前一闪而逝,陈屿手指发抖,反应过来自己差点犯下多么混账的蠢事。 悍马必须逼停。 “下方的……..” 车辆疾驰过快,在扩音器里发话的警察实在瞧不清悍马的车牌号,喊话: “下方的车辆,请靠右停车接受检查,请靠右停车接受检查,警方已在下个路口进行路障拦截,不要负隅顽抗,停车接受检查!” 时夏一下子瘫软在副驾驶,六神无主,陪着赵青尧与死神擦肩而过,害怕地发不出声。 身边浓烈的恐惧拉回了赵青尧的理智,他望着又追上来、出现在前方的直升机,油门又是到底。 车身飙出数百米之外,险些与迎面而来的一辆私家车相撞,赵青尧踩死刹车,冷汗淋漓,苍白的像是刚从冷水里捞出。 他解开安全带,抱住吓得不成样子的时夏,什么也没说,沉默着打开了副驾车门。 时夏手脚凉凉的,耳膜里的心跳声鼓动个没完。 “走吧。” 赵青尧错估了陈屿到达的时间,不明白整个计划错在那一步,导致满盘皆输。此时结局注定,他没必要回顾审视。 “还能走吗?” 听见上空的旋翼搅动的轰鸣声,赵青尧挺直肩膀,尽量不让自己的样子灰而苦涩,轻声道: “你该走了,让他带你回家,好好睡一觉。” 时夏回过神来,“你怎么办?” 时夏第一反应是拽住赵青尧的袖口,她望向前方,直升机悬停半空,几道持枪的身影扶着悬梯飞速降下。 时夏看见了陈屿,他第一个落地,手持枪支迅速侧面逼近过来,灯光下,脸色阴沉,狞厉气势比迸射的子弹更凶悍三分。 “快走。”赵青尧一手推她,一手打开仪表台下的储物格,摸出银色磨砂的手枪。 怎么会有枪支?他在这段时间里做了什么,时夏全不知情。可是短短一夜之间,他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前方公路两侧,除陈屿外,各有两名警察谨慎逼近。 一瞬间生出莫大的勇气,时夏握住赵青尧的手腕,颤抖着将枪口抵住自己的额头: “挟持我。” “夏夏?” “求你了。”时夏脸上湿漉漉的,“被抓进去你会没命的。” 周遭是鬼魅连绵的山影轮廓,头顶的直升机旋翼旋转,伴着炽光,扫来烘热的空荡荡的大风。 时夏浑身发抖,恐惧的不是顶住太阳xue的那柄枪,她害怕那辆直升机里藏着狙击手,也害怕包围过来的警察,她更不敢看陈屿的眼睛。 刚刚那一幕险些让陈屿气炸,在他瞄准赵青尧脑袋扣动扳机的前一秒,亲眼目睹时夏抓住赵青尧的手腕,将枪口抵上她的脑门。 主动当了人质的笨蛋此时做了人rou盾牌,夹在歹徒与警察之间,成了双方对峙的筹码。 “你别冲动。”公路上,站在时夏前方的陈屿阴霾着脸,对赵青尧道:“你可以提任何条件,不要冲动。” 赵青尧厉声道:“直升机离开,你们所有人退后一千米,保证我安全出境。” 豆大的汗珠留下额头,时夏眼前发黑,疲倦得快要站不稳,她小心看着陈屿,觉得他眼瞳里结着冰。 “陈队。”一个体格敦实的警察凑到陈屿耳边。 陈屿抬起右手,阻断了同事的私语,吩咐:“按他说得做。” 直升机来了两架,一架留在水库边救助溺水晕厥的郑冠和归仁泽,一架继续追击,陈屿拿起挂在胸前的对讲机,片刻后,直升机向后驶离。 知道夏夏被劫持之后,陈屿所在的警队兵分两路,出动直升机的同时开展地面围追堵截,也及时联系了案发地附近的派出所,在各大路口检查拦截。 赵青尧注定插翅难逃,这似乎不是时夏所愿。 她竟然主动当了人质,主动握住赵青尧的手腕将枪口顶上脑门。 寂寥的夜风呼啸刮过,片刻的对峙之后除了陈屿,其余的警察依言后退,赵青尧语气里透着股血腥: “所有人,枪支丢在地上。” 警察们没有听从,劝道:“即使你逃得了一时,前方也有我们的同事,放开人质,我们保证从宽处理。” 时夏的心脏紧紧揪起来,残留在体内的药效又在发作,要不是赵青尧扣住她的肩,人已经栽倒在地。 “我和她交换。” 陈屿平蹲下去,将手里的机枪搁在地面,双手举高站起来,慢慢向前: “她没什么价值,带着我这个一级警督当人质,你能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