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四章以十二章纹为擂
蓦然一阵大风从城头卷过，吹得那些火把呼呼直响，似乎就要把那些火焰给吹灭了。 城头禁军像寺庙里的泥像一般，纹丝不动。 广场上那些以窍石打制而成的石灯，标明了广场的边界之所在。那是一个五六百步见方巨大方形广场。 石灯里面的光芒透石而出，仿若一轮一轮皎洁的明月，是为月灯。 月光之中，木桥之前，一道人影从御道长街的黑暗之中缓步走了出来。 这人双手还捧着一个样式极为古朴的黑色木匣子。 方形木匣子之上有风格粗犷的红漆描纹，乍看去有些像是远古的某种图腾。 浣纱河，从王城蜿蜒流过；横跨浣纱河之上的这一座木桥，宽六丈，长380步。 来者穿着一身保养良好的山文甲，样貌其实十分儒雅，蓄着短须，修剪得十分用心，眼神也是十分内敛。 只见他立于木桥之前，看着前方沐浴在月光之中的巨大广场，朗声道：「司徒棋，拜见王上！」 这人话音刚落，王宫的城门楼之上，亮起了一盏油灯。 油灯明亮的光线之中，赵伯姬曼妙的身姿显露出来。 她朗声回道：「王上身体抱恙，不见外人。」 司徒棋将手中的木匣子举了举，示意了一下，说道：「东西，我带来了。另外一人人呢？」 赵伯姬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朗声道：「那一件东西，只能挑战一次。司徒棋，你确定要发起一次挑战吗？」 司徒棋不假思索的答道：「确定！」 赵伯姬便不再多说，退回城墙的黑暗之中，油灯也随之熄灭。 嘎吱嘎吱！ 沉重的宫门这时突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缓缓的朝两边推开来。 宫墙内的火光透了出来。 一道身影从宫门之中大步走了出来。 这是一位样貌威严的老者，同样是穿了一身山文铠。 司徒棋与老者就这么隔着点燃石灯的空旷广场静静的对视着。 司徒棋的目光落在了老者双手捧着的一个方形木匣子之上。 老者手上那一个方形木匣子与他手上的这一个方形木匣子，除了描红漆的图腾不同之外，其他方面倒像是拥有同一种独特的风格。 司徒棋再次将手上的方形木匣子举了举，示意了一下，朗声道：「独孤兄，那我们就上擂吧！」 威严老者正是征西大将军独孤辰！ 独孤辰也将手上的方形木匣子举起来示意了一下，回道：「司徒老弟，请！」 两人几乎不分先后的抬脚向那一个石灯广场走去。 广场正中位置有一个巨大的衔尾龙图腾石龙地雕。 石龙的一对角，并不是尺木的样子，而是形似玉如意的形状。 看那一对角的长短、大小，理应正好可以一前一后的架住那两个木匣子。 司徒棋与独孤辰两人分别将手中的木匣子缓缓的放在了石龙的一对角上，还真的是量身定制一般恰到好处的并排放得下两个木匣子。 两人各自退后一大步，抬头看向赵伯姬，说道：「请检验！」 这时，从宫门的光亮之中走出来一个年青人。 这年青人穿的竟然也是一身山文甲，样貌看起来普普通通，一双剑眉倒是增添了几分英气。 赵伯姬这时才朗声道：「请天师检验章纹！」 包丁没有托大，对着两位将军抱拳行礼问好，然后才走到了地雕石龙那一对角的边上。 他随手打开了一个木匣子。 里面是一 件直裾深衣，袍、直裰、褙子、长衫，看上去是相当完整的一套丝绸布料的衣裳。 如果外人看到这一套衣裳，估计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但是包丁有他独一无二的「看法」。 包丁念动之下，那一套衣裳从木匣子当中升了起来，包丁面前展开来，像是晾在衣架上一般悬浮在半空之中。 天师境！ 天师上品的眼力之下，这一整套衣裳顿时就变得如此的与众不同，如此的巧夺天工！ 这一套衣裳的每一条丝线里面有着比天帝花园百草脉纹还要繁复、还要玄妙的脉纹！ 包丁暗自点了点头。 阴阳境！ 退回到阴阳境之后，天师上品眼力之下，这些丝线那刺绣一般的纹路就显得清晰了许多，大致相当于包丁之前所掌握的律令当中的一道一道笔划。 包丁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锁定在了深衣其中一块巴掌大小的区域之上。 落叶境！ 又退了一级，包丁在落叶境的眼力之下，很快便确定了这一块区域上的纹路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个他并不认得，从未曾见过的文字，如果不是包丁念力等级达到草书九级了，他还未必能确定这是一个文字。 那是一个「黼」字，是草书。 这时，包丁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取出一本书页有些泛黄的册子，在上面简单的记录的检验的时间、地点，相关人物等等的信息。ap. 而在「十二章纹」的那一栏，在第一个空白位置写下了那一个一团乱麻一般的「黼」字。 初次尝试便成功，包丁接下来的检验就顺畅了许多。 检验的方法，只是按照刚才的那个流程、步骤再走一遍而已。 先是确定「底纹」是比百草还要繁复、玄妙的脉纹，然后便是大致确定每一道章纹所在的区域，最后才是确实章纹所对应的文字，并临摹一般记录下来。 总之，如法炮制之下，包丁在那册子「十二章纹」一栏相继写上了群山、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龙、黻，前后总共九个他前所未见的文字。 「绘绣有龙纹的九章礼服称为「衮服」。」包丁一边咕哝着，一边在册子那一页的最后记录下来：「九章衮服」。 在那一页签名画押之后，包丁便将这一套深衣通过念力放回了木匣子当中。 接下来，包丁又检验了另一个木匣子里面的东西。 那也是一整套深衣，不过是一套曲裾深衣。 要说两套深夜之间的其他区别，其实就在于包丁在那一个册子上所记录的那样。 两件衣裳全都是九章纹，一个为九章衮服，一个为九章龙衮。 九道章纹全都是一样的，区别只在于顺序，九章龙衮是以左襟之上的「龙」为首章。 包丁将册子合上。 册子表面有《仙人衣之十二章纹》的字样。 包丁转头分别向王宫城头上的赵伯姬，左右两边的司徒棋、独孤辰颔首示意了一下，朗声道：「仙人衣，九章衮服，一套！」 「仙人衣，九章龙衮，一套！」 「检验完毕！确认无误！」 「擂台规则，胜者全取，负者全失。」 包丁说完，伸手向着宫内的方向招了一下。 那一件桔梗律令便从里面飘了出来，落在地雕石龙的龙角上方，悬浮在那里。 桔梗律令的底部，有一道手指粗细的光柱照射在了龙角之上。 接下来，桔梗律令便从头开始，带着那一道光柱沿着石龙的龙身绕 了一圈。 看那明显的节奏，以及运转的轨迹，就像是日晷一般走了一圈便过了十二个时辰。 包丁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进了石龙地雕的中心位置站定。 而此时，以石龙地雕为中心，在广场之上，一道接一道巨大的章纹接连亮起！ 这十二章纹分别为分别为日、月、星辰、群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 十二章纹正好对应于十二时辰的排位，而这其中的日和月，则分别位于子时和酉时。 其他的章纹则是依次排列，环绕一整圈，形成一个方圆近百丈的巨大圆形区域。 包丁站在石龙中间之后，便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动了。 司徒棋与独孤辰两个相对而立，抱拳行礼。 而当十二章纹再次回归到相当于子时的「日」，这两人的头顶上方便不分先后的浮现出一尊武意神像！ 这两尊武意神像都是八臂。 司徒棋的武意神像，一双手为八卦掌，一手投枪，一手之上森冷的寒气，一双手持长柄锤，一手虎爪，一手铁拳。 独孤辰的武意神像，一双手为铁砂掌，一手短柄斧，一手之上流淌状态的熔岩，一双手持开山大斧，一手龙爪，一手凤眼拳。 两人的武意神像乍看上去有些大同小异的意思，或许因为两人都是军伍出身的关系。 不过，这两尊武意神像浮现出来的时候其实都是全身状态。 并且，武意神像的体型几乎已经原本十分空旷的广场给塞得满满当当。 十二章纹再次回归到相当于子时的「日」，显然就是开始的信号。 司徒棋脚下踏着的是一种近似八卦游龙掌的步法。 北、南、东、西、西北、西南、东北、东南，共八个方位。 武意神像在进退时，以摆扣步走圆形，将八个方位全都走到。看起来规规矩矩，十分迅疾。 而独孤辰的脚下的步法就显得复杂一些，大致是以一种梅花桩的步法在碎步游走，倒是正好适合在这个圆形的区域内进行快速多变的移动。 这时，自然也可以看出来了。 地雕石龙所激活的十二时辰一般的十二章纹巨大区域，便是两位武宗过招切磋的擂台！ 这两位眼下都是八臂武意神像，脚下的移动看似一目了然，但一旦与上半身那八臂相互配合起来，当中新增的变化何止万千! 两位武意来来往往，有攻有守，各自中了一招半式的话，武意神像表面便是产生一阵阵涟漪一阵的景象。 那激荡起来的涟漪，过了好一会儿才能缓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