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兔10
邵群这几天心神不定,总觉得有什么事儿他没办好,李程秀也对他不冷不热的,虽说搂也能搂,亲也能亲,就是还板着他那张冰块脸,叫人心里没好气儿的,不愿意多逗他。 起初邵群以为李程秀是害羞,或者自己怎么惹着他了,好言好语的哄了几天,结果一点儿起色也没有,李程秀现在一看见他靠近就直皱眉头。 邵群的少爷脾气也上来了,不就是冷暴力吗?谁不会似的,每天邵群把手头工作做完就准点儿下班,跟李程秀也没吃过一顿晚饭,有时候深夜忘记拿东西折回来,总监办公室的灯都亮着,林周流的外套还在沙发上搭着,邵群不用进去都知道里面都有谁,经常气的他自己牙根儿痒痒,可为了不输给李程秀他也只能忍着。 这日邵群下了班哪儿也没去,他从李程秀卧室搬进客房去睡,那张床他只看一眼就能想起那个销魂磨骨的夜晚,交织在床单上的色彩,还有李程秀泛红如脱兔的眼角。 这种滋味儿他从来没尝过,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从小到大无数人对他趋之若鹜又有无数人对他爱答不理,单李程秀这样毫无心机的把自己暴露在他面前,短暂的欢乐后又急匆匆的收回藏好,还是第一个。 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喝了酒?邵群想着,恨不得抓着李程秀灌醉他让他再失态一回。 邵群看了看楼梯,犹豫着该不该下去找李重玺,他想更多的了解李程秀,了解这段婚姻背后的本质到底是什么,但他又害怕,怕他承担不起知晓真相的后果。 “邵总,您回来了。”祁伯和蔼的笑着,手里捧着给李重玺房间隔日一换的向日葵,听说是李程秀嘱咐的,病人房里有些鲜亮的颜色才好。 “祁伯,”邵群看着那束花,“我来吧。” 祁伯识相的把花连同花瓶一起给了邵群,夜色拢着老宅,邵群换好清水插上花推门进去,房间布置的温馨又干净,大床上躺着的李重玺听到脚步声,费力的转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在看到邵群的那瞬间有些不可思议。 “爷爷,我来看你了。”邵群把花瓶放在床头,帮老爷子坐起来靠在靠背上。 “你…你来了。”李重玺声音比前几天听着有劲儿了些,隔着层呼吸面罩有些听不真切。 “我来是想问问您,关于程秀的事儿。”邵群坐在床边端详着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想从他身上看出一点李程秀的影子也是徒劳。 或许几十年后,他也像李重玺一样,孤身一人病痛缠身,孤独凄凉的死去。 “程秀…咳咳咳…是个好孩子,”李重玺欣慰的说,“就是太苦了,他出生那会儿威源才刚起步,我那个大儿子一心扑在公司里,程瑗一边照顾栾儿一边看顾程秀,也是两头忙,程秀从小就缺少关爱,所以才有些阴晴不定,但他一定是个好孩子…咳咳咳…就因为他正直,我才放心让他管公司。”李重玺停下咳了一阵,眼中似有泪花,或许在惋惜他早逝的儿子儿媳,或许在感叹李程秀命运多舛。 “他父母去世那年,也是公司最难的时候,连我都要出去谈生意,他一个小孩子,不知人间险恶的,就被人暗算拍了那些照片,幸而我花了大价钱买了下来,要是被有心害他的人得了去,怕是要逼的他连命也没了。” 李重玺抖着手指了指对面的保险柜,又说了几个数字,邵群听出那是李程秀的生日,便起身过去输了密码,从里头拿出一份档案袋回到床边。 “邵群,我知道这次结婚着实有些委屈你,但请你帮帮他,不管你喜不喜欢他,也别让别人伤害他好吗?” 邵群点了点头,缓缓打开档案袋,随便抓出来几张照片,李程秀苍白瘦小的身体被折叠成屈辱的姿势,重要部位被摄像头一览无余的照了个遍,眼角溢出的泪水刺痛了他的心。 他跟李程秀这么久,知道他是个有傲气的,这种照片一旦被曝光,受益最大的是谁?受伤最重的是谁?他终于明白李程秀的脆弱和小心从何而来。 “嗒——”眼泪滴在照片上,邵群吸了吸鼻子,手指抚上照片上的身体,擦去那几滴泪。 “孩子,你父亲和上面有约定,利用他职务之便抓一个内鬼,那些查封入狱什么的都是做做样子而已,事情一完人自然就会出来,公司也会恢复正常运营……”李重玺看了看邵群,欲言又止,“至于为何让你们仓促结婚,说来也是有缘,十几年前你父亲还在北京的时候得罪了一位人物,不过我与那人恰好有些亲戚关系,便主动帮他摆平了这事儿,没想到他到现在都记得,在答应演那出戏的时候,他说她有个儿子,很有手段,一定能护住程秀,我这才同意,咳咳咳………” 邵群赶忙起身给老爷子倒了杯温水,看着人喝下去才坐回去,原来他和李程秀的缘分竟开始的这么早,他还有些感谢他爸闯的这祸。 “爷爷,您放心,该是程秀的东西我一定好好帮他守着不让人抢走,我是真喜欢他,您身子不好,这些事儿有我们管着就好。” 邵群表了一通忠心,现在眼前那些迷雾都被拨开豁然开朗,他迫不及待的想去找李程秀,要问问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他才好着手解决。 正告辞了要出来的时候,祁伯慌里慌张的跑进房间,俯下身对李重玺说了几句话,邵群并未走远,他也听见了,且听的一清二楚。 “李双乾回来了。” 不知怎的,邵群自从知道李双乾是钙后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他爸说得对,他是有些手段,想挖个人还不容易吗?李双乾这种富二代在深圳他见多了,站楼顶随便扔块砖下去都能砸到一片。 邵群又把他的行李搬回李程秀房间,重新归置了一下,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嗅着枕头上李程秀头发的香气,闻着被子里他的体香。 “你穿着脏衣服在我床上干什么呢?”门口冷不丁传来李程秀的声音,他才下班,累的不行,去看了爷爷才知道邵群也在家,刚上楼就看见他穿着西装把被子裹在身上烙大饼。 “程秀你回来了!”邵群有一肚子话想和他说,招了招手就把被子掀开等李程秀进来。 “你去看爷爷了?”李程秀无视他的动作,把包放在桌上,在衣柜里翻找干净的睡衣,他有洁癖,从不把在外面穿的衣服穿到床上去。 “嗯,他跟我讲了很多你的事儿,”邵群从被子里出来,也拿出一套睡衣,“要洗澡吗?我也要去。” 李程秀摇摇头,“我最近睡得不好,你去客房睡几天吧。” 邵群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以为我睡的好吗?跟搂着块儿冰似的。” 李程秀手脚时常冰凉,亲密接触的时候总会冰的邵群一打颤,“你最近怎么回事儿,给我个好脸色都没有,我哪儿得罪你了你说话成不成?” 李程秀有心说,但想不开口,怎么说?我爱上你了发现你他妈就一混蛋?保持距离还要被说甩脸色。 “我什么事儿都没,你忙你的就行。”李程秀收拾东西打算去楼下书房对付一晚,他和邵群多待一秒就会忍不住质问他,自尊的那根弦绷的紧紧的。 “程秀,我不太明白你,我能感受到你不抗拒我,为什么我们不能再亲密一点呢?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啊!”邵群拽着李程秀胳膊把他按在椅子上。 “我说过了,你没错,是我的问题。”是啊,可不就是他的问题吗?这种联姻里谁先动心先当真就是有错,李程秀很胆小,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输了。 “你听我说,我喜欢你,会护着你,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的位子我也会帮你抢回来,我在你爷爷那儿打过保票,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李程秀讪笑,所谓照顾,就是一边睡他一边睡别人吗?喜欢,一辈子,在邵群眼里算个屁,他是对谁都可以这样轻而易举的许诺吗? “你也配说喜欢这两个字?邵群,你玩的那些你自己不嫌恶心吗?忠诚和真诚最起码要占一个吧?我同意跟你结婚真是瞎了眼!” 李程秀大吼,这些话仿佛抽走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靠着椅背大口呼吸,身体嫌恶的远离邵群。 邵群一头雾水,“你这是听谁说了什么不沾边儿的话?自打结婚我除了你怎么碰过谁!”邵群看着李程秀眼中的冷淡漠然心都凉了半截,“程秀,我,我是真心想和你过一辈子的,现在有误会没关系,我们不会一直有误会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日子还长,被媳妇儿训两句就退缩,不是我邵群的风格,等着瞧吧。”邵群放开李程秀,费力的挤出一个笑容,简单拿了几件衣服就出门去了客房。 李程秀心乱如麻,烦躁的揉着服帖的头发,房间里还有邵群身上常用的香水味儿,拖鞋他也没穿走,李程秀开始后悔他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咚咚咚——”祁伯站在门口,一脸歉意的看着李程秀,“程秀,双乾回来了,三爷让你去机场接他,只是这么晚了,要不要明天……” 李程秀还没说话,邵群的声音就冒出来,“接什么接?他是大姑娘还是没爹没妈?用的着使唤我媳妇吗?也不看看几点了,惊了老爷子谁负责?” 李程秀低头穿衣,敢情邵群刚才一直没走远,“我去吧,别麻烦别人了。” “不行,你是他们家保姆啊还是司机?凭什么你去?”邵群最烦这种亲戚之间的小动作,这可比明面儿上来的更折磨人。 “我是他表哥。”李程秀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手臂被邵群一把抓住。 “好,我和你一起去,不是接表弟吗?我好好接待接待他。” 说完邵群就抢过钥匙大步流星的下了楼,又打了两个电话,坐在车上等李程秀下来,李程秀磨磨唧唧蹭到车边儿,他没见识过邵群的手段,不知道该不该让他去。 “轰——”车子被发动,邵群扔给李程秀一个眼罩,“睡会儿,等下给你看好戏。” 李程秀上了车,看着手里的发热眼罩,心一横戴了上去,反正也不是他要和李双乾过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