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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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跨到姬稚身上,有些遗憾原型机动力甲遮住了姬稚背部的大半。 人马娘冲天而起,再配合左吴的“吸收”,阻力和重力的影响被消除;地面越来越远,几乎在左吴几乎还没反应过来时,那喧嚣的星球站瞬间便缩成了一个黄豆的大小。 马蹄跃动,像踏在星间。虽然冲出星球的步骤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但姬稚总是觉得高速可以冲掉身上的一些“尘土”。 左吴的心思已经飞向静谧行星那里,姬稚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指缝中流淌过一束又一束由为造物所扭曲的光线。 她大声说:“左吴,我被停职后,不是执法者时,我想要新的天职!” “咦?啊,好啊?” “我想要两个!” 左吴笑了起来:“哪两个?” “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其中一个是……帮助我移动的飞友?” 人马娘的动力甲捕捉到了逃亡者号的位置,不计代价的再次加速: “少来这么文绉绉的,” 装甲的羽流喷射,姬稚多想乘着它化为一颗陨石,就这样在星星的注视下开始一场没有尽头的旅途: “我就是想当你的坐骑!” …… 静谧行星富人区的生活节奏慢的令人发指。 悬浮摆渡车在市区时还风驰电掣,可一进入优美的广场区后速度便慢得像老太太的轮椅。 头上裹满各色纱布的钝子现在看似平静,其实已经动了无数次劫车的念头。 但不行。 来到腹地的当下,钝子心知自己唯一的武器就是政府工作人员的身份。而因为交出记忆,让之前某些经历变得语焉不详的代价,就是让敏感审查的期限被一再延长。 纱布之下包裹的是她光头上的无数空洞,钝子是请假才能出门,假期结束后还要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检查仪器再顺着空洞连到脑子里面,继续接受慢无休止地审查。 也不知道脑子里面被留下了多少后门。 因此,钝子没有接受金棉的视野共享,只是抿着嘴,昔日属于科技猎人首席的身体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心脏,但周身能量的运转却像正酝酿得暴风。 摆渡车仍然慢慢悠悠。 …… 就像语文的阅读题,往往会让考生通过文章的遣词造句来分析作者的思想和情绪;cao纵造物也是一个道理,从某些不易被发现的细节能察觉它即将带来的气氛和驾驶者的思绪。 黛拉揉揉眼睛,恍然爸爸教自己的“阅读理解”所言非虚。 她看着自天上缓缓降下的小型舰船,它刚才还在急切发出着蹂躏空气的噪音;在接近地面时又忽然反应过来,匆忙拾回了所谓的气度与礼节。 像给摇晃了无数次的汽水勉强开上盖子,即将井喷,蕴含着压抑渴望的内容物在“滋滋”往瓶盖缝隙中冒出。 死尸们却恍然未觉,还是在收拾周围的瓦砾,有时还会互相攀谈,调笑几句。 金棉发觉他们不男不女的首领已经不见踪影,而那舰船好巧不巧落在了她们回家的路上。 舱门打开,兽人小姐瞳孔微缩;其上先行出现,于周围展开警戒态势的人员,每个所散发的气息都要比昔日在莺歌索最精锐的走私团武装要强烈无数倍。 他们礼貌地围成一个圆,将所有人围在里面。 接下来出现的是伦恩,他脸上的滴落的汗水已如瀑布般濡湿了地面;每走一步,鞋底都会有“噗滋噗滋”声,像液体争先恐后地挤进来自千年前的漏气拖鞋底。 伦恩在寻找。 玛瑞卡教授是个传说。 其精通rou体改造,整容乃是举手之劳,比普通女性每天清晨的梳妆还要轻松数倍。 据说,教授还会神乎其技地变更自己的种族,有次将自己拆成了有硬壳的无骨动物;其还未自我流放时,有段时间失踪了好久。 等执法者几乎要将星球找了个底朝天,才最终发现教授把自己当成了公司入口的地毯,每天被人踩踏千次万次。 好不容易恢复原状后也是一直抱着头,不接受任何人的询问或关切。只是表情无比扭曲,可眼神却冷静的吓人。 教授的手艺甚至能轻易欺骗当下最尖端的探测仪,其千变万化下,唯有“不男不女”这个特征会一直保留。 所以,伦恩无法辨别哪具活尸是教授。只能采取笨办法,将周围封锁,然后依次辨别。 疑似教授隐居点的地方都有飞船降落,这里的可能性最大,所以伦恩亲自前来;想来这样的封锁会让公司吃上无数官司,但没关系,背锅的倒霉员工已经准备好,赔偿金也提前到位。 这点损失和接回教授,接回其掌握的“逝者军势”所能带来的利益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既然是封锁,免不了以枪口带来的恐吓。活尸们不在意,金棉不可能不。她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包围圈像个渔网一样越缩越小。 伦恩在左顾右盼,其身后虽留下了一串长长的湿润脚印,但走路的姿势哪怕最严格的礼仪官在这也挑不出毛病。 而拿着武器的执行组却没这么有礼貌,原本公司高层相互掣肘时,互相都需要拉拢公司中的武装力量时,他们可以无限期的放全薪长假,现在却被迫要被拉出来加班,想来好日子已经到了头。 他们需要发泄,为了薪水又不敢明目张胆,只能让动作在伦恩看不到的地方变得有些粗鲁。 执行组走到了金棉面前,万幸,兽人小姐虽然浑身覆盖毛发,属于女性的那种矫健的窈窕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她很快便被排除在了嫌疑者之外。金棉的目光似乎能看穿执行组某个组员的黑色护目镜,里面淌出的眼神比伦恩的脚印还要黏腻。 执行组还要审查黛拉,小家伙完全没有紧张感,依然对所有事物还保持着旺盛好奇心,四只手中有三只拽着金棉的毛发,另外一只向这组员挥着手。 组员却躲开,打量黛拉,护目镜之下的嘴脸忽然发出一声嗤笑。 这是什么?虫子? 黛拉愣住,眼睛里的繁星一时间全部定格,齐齐望着这组员的那抹恶毒。 组员摇摇头,直起身子,背对太阳光芒,像漆黑如噩梦的影子: “妈的,什么小怪……” 怪物? 黛拉无比聪明,已经联想到组员会吐出什么词,可她终究没有听见接下来的发音。 金棉已经反应过来,飞速捂住黛拉的耳朵。唉,猫mama真笨,捂错地方啦! 这是因为,我终究与猫mama,与任何一个mama,甚至与爸爸都不同? 我究竟是什么?是怪…… 让黛拉没有听见组员接下来发音的缘由,连金棉都无比惊讶。是那些温顺如绵羊,只会悄悄说小话的死尸们忽然有了动作。 他们还是如绵羊,只是温顺中忽然出现了一抹暴怒,冲着那组员一拥而上,配合得既不整齐也无威慑,却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死尸们七嘴八舌: “妈的,兄弟,你过分了。”“你结婚了吗?”“你有孩子吗?”“你想对一个孩子说那个词?你有没有心?” 七嘴八舌渐渐汇聚,拧成了一股绳子,不惧组员手里的枪,不害怕黑色护目镜下的不解与莫名其妙: “保护孩子!” “保护孩子!”“保护孩子!”“保护孩子!” 声势霎时膨胀数倍,他们和上次在金棉面前高呼“菌命贵”时包含着相同的炽热之情。 被情绪感染,金棉能确信这些死尸肯定不是什么受cao作的傀儡,每人都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组员手足无措,他心知这种气势只是膨胀的气球,用手上的枪轻轻一戳便能让安静祥和再度归来。 但他们不敢。 伦恩的头顶已经像泉眼一样肆意流淌汗水,眼睛都被体温蒸腾而起的雾气弄得模模糊糊。 他颤着嘴唇,朝抱着宠物狗,从阴影中走出的不男不女之人深深鞠躬: “恭迎玛瑞卡教授出山!” 玛瑞卡叹气:“我不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但你听见我兄弟们说的话了吧?如果你肯朝这个孩子道歉,我会很高兴的。” 邓恩听着,马上转身,膝盖下意识朝黛拉软下,但只软到一半,又忽然反应过来: “如果我道歉,您愿意跟我……愿意回到公司,再度带领我们迈向新的未来吗?” “不愿意。” 邓恩忽然站直。 其浑身的汗滴如同热锅里的水珠一样激烈蹦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