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暗
光与暗
这个故事梁徽看过原著,知道它把创作者比作艰辛劳苦的工匠,收集生活琐屑中一粒粒金尘,呕心沥血创作出最精美的艺术品。 而电影加入了“肺痨”,这一文学惯用的隐喻,正表现着艺术家克服虚无、向死而生的命运——用海德格尔的话来说,作品正是在生与死、存在与虚无的边界诞生的。 但她所为之触动、所为之揪心的,是因为这个主题吗? 这电影院设备老旧,等电影结束,竟也未开灯。荧幕一线光消失,他们就彻底陷入了黑暗,只能依靠门口投射的一点微光前行。 梁徽默默走在拥挤的过道间,心脏仍为电影或悲伤、或温情的碎片撞击,仿佛无处凭依的柳絮,被不同方向的风吹乱摇晃,落到不可获知的地方。 光线太暗,人群开始sao乱。 她和另外两个男生走散了,在吵吵嚷嚷的黑暗中被挤到一边,尝试前行时忽然被一个男人粗蛮地一撞,半边身子都麻痹生痛,她不免呼吸急促起来。 正迷惘之际,一只有力的手忽然搭在她的手臂上,是一道坚硬的盾牌,将她和摩肩擦踵的人群隔开。 四周散乱空虚的黑暗瞬间凝固成形,像七八岁冬天她和弟弟埋头在里面熟睡的厚被窝,沾染了两个人的气味,尽管乌漆墨黑,但不会让她惧怕。 她的手慢慢摸索到那人的腰侧,扯了扯他的衣服:“阿遇,是你么?” “嗯。”他轻轻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们出去吧。” 就这样,她紧紧拽着他的衣侧,而他的手隔在她和别人之间,审慎而克制,从头到尾没让一个人碰到她。 两个人随着人群的缓慢流动而挪移脚步,逐步走向光线越来越明亮的出口。 明明非常短的一段路,却让人感觉十分迟慢,犹如童年那些长长的日子。眼前的影像逐渐从模糊走向清晰,二人走出影厅,彼此都知道应该放手,但是没有。她仍在恍惚,而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她肩头流泻下来的乌发,不落痕迹。 梁遇忽然心有戚戚。 这多像那部电影。 他们只能共享黑暗中的旅程,如同一对盲人相互依靠扶持,一到阳光下,重获光明的她将走向另外一个人的怀抱。 * 谢渝和梁徽走散,在影厅遍寻无果,终于放弃寻找她,跟着人流走向门外,看她是不是已经出去了。 一出门,他就撞见两个人在门边,梁遇正拥着她,两个人相互倚靠着,仿佛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侣。 谢渝紧咬牙关,眼神带着灼热而黏稠的情绪,死死缠住他们相触的手臂。 他心中妒火乱焚,一股怒气淹没理智。 梁遇怎么敢这么胆大妄为 每天用他那肮脏的感情缠着梁徽不放,简直是阴魂不散! 他握紧拳头,终于忍不住,绷着脸走过去,用力推开梁遇,抱着梁徽对他怒目相向:“离她远点!” 一瞬间,四周的空气仿佛寂静下来。 周围经过的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向他们,俊男美女,争风吃醋,无一不是吸引人的戏码,其中几个人甚至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梁遇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不想让梁徽置身于难堪的境地,他瞥过谢渝一眼,再望向惊诧失神的梁徽:“姐,我先走了。作业还没写完。” “jiejie”和“作业”两个词立即标识出他的身份,旁观路人了悟,原来是男朋友跟小舅子在闹矛盾。 梁遇离开得快,梁徽回过神,甩开谢渝抓着她胳膊的手,神色冰冷转过身,朝前走去。 “徽徽。”谢渝追上她,神情从愤恨转为惊慌失措:“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她亲眼目睹,后知后觉这几天的异样——为什么总感觉他在针对梁遇,为什么他越来越焦灼,每时每刻都要守在她身边...... “你不知道他有多恶心!”谢渝把矛头对准梁遇:“我是为了保护你!” “恶心?”梁徽难以置信重复一遍,她从未想过这个词可以安在梁遇头上,立刻反驳他:“不,是你的占有欲在作祟。” 谢渝受不了她的指责,辩解道:“你不清楚事情的原委,梁遇有多畸形你知道吗?我.......” “谢渝。”梁徽不想听他污蔑梁遇,冷声打断:“我可以容忍你一定限度之内的占有欲,但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伤害到我的家人......“她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眼圈泛红着看向别处:“那就分手吧。” 分手? 这个词像一道闷雷在他头顶炸开,把他整个人钉在原地。 谢渝眼睁睁看她转身离开,往另一条路走——那正是梁遇离开的方向。 他嘴唇颤抖,这颤抖蔓延到全身,直到他终于被绝望和痛苦击溃,无力弓下腰,把手撑在墙上。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 错在她不够爱你(bushi) 暂时不会分手但快了,求个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