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3章 人心离散
韩翼阳带着满身疲倦，走出八号别墅。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他的妻子。 夫妻二人此刻的心情都有些一致，都恨不得用逃离的心态离开八号别墅。 这本该是他们的安乐窝，如今被一大家子占据了，他们夫妻反倒更像是外人，而且还时不时要接受这群人的折磨。 就像刚刚发生的争吵，但凡明事理的人，也不至于那般强人所难。可这种事，偏偏发生在所谓的豪门大族老韩家身上。 参与其中的赫然还有中州大区经略总管，老韩家的长子，现今老韩家官阶最高的存在。 这让韩翼阳越发感到有些疲倦。 他当然知道，这次家族聚集星城，名义上是给他压惊，给他撑腰，其实是来敲打他，甚至给他试压的。 韩翼阳很庆幸，自己顶住了。 真要答应他们把女儿送到京城去，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把女儿当成一个筹码送出去了。 没走几步，韩翼阳便看到江跃和女儿二人正在不远处，那周强森也在附近。 周强森见到韩翼阳，面露喜色，快步上前，倒是一点都不含蓄，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意图。 韩翼阳倒是没有犹豫，一口答应。 无非就是多带一个人的事，这顺手为之的人情，韩翼阳自然不至于那么不通世故。 江跃和跟韩晶晶这时候也走了过来。 “主政，要是方便的话，我也想搭乘一架直升机，在星城上空观察一番。”江跃提出了他的要求。 这一次，主政更加爽快，大手一挥：“我特派一架直升机听你调遣，你说去哪里，他就送你去哪里。” 别说江跃，就是韩晶晶的母亲在一旁听了，都是微微有些吃惊。 她可知道，丈夫刚刚在屋里还拒绝了老韩家那些人的直升机要求，这会儿如此痛快特批一架飞机归江跃调遣，这几乎就相当于他的专机了。 不过韩母这种聪慧之人，自然不会当众提出自己的疑问。 周强森却不无赞叹道：“主政好大的气魄，好大的手笔啊。” 韩翼阳微笑道：“要说整个星城在诡异领域，谁是最信得过的专家，目前为止，我还是最推崇小江。特批直升机给他，不是徇私情，恰恰是出于公心。” 这话说得很有艺术性。 一方面回应了周强森，另一方面也是捧了江跃一下。 最要紧的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跃难道还能不尽心调查二次异变后的诡异情况吗？ 而江跃调查出来的结果，最终不也能让官方有更多情报，从而制定相应的措施吗？ 否则一切毫无头绪，靠各种零零碎碎的信息，工作怎么开展？ 不得不说，韩翼阳身为一城主政，思维是非常活跃但也非常缜密的，一举一动也都是很有深意的。 齐永贞那边，听到主政的安排，自然不会有疑义。 尤其是听从江跃调遣，他们更是心服口服的。 服从命令本就是军人的天职，而江跃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以及之前送食物送补给的各种人情，不管是能力还是做人，都征服了他们。 再加上修整的这段时间，他们也听到了一些跟江跃有关的传闻，对江跃的一些传奇事件有所了解，自然更加佩服。 军人一向对强者抱有极大尊崇的，而江跃这个强者还这么接地气，打起交道来更是让人没有压力。 齐永贞安排其中一架直升机跟着江跃。 “小吴，一切听江先生安排。”齐永贞再三交代这架直升机的驾驶员。 “请队长放心，一定服从安排。” 齐永贞作为直升机支队的队长，自然是要亲自为主政服务的。 江跃返回九号别墅，跟老孙交代了几句，顶住他们一定不能离开九号别墅的区域，如果他们夜晚未归，他们三人最好在别墅里不要出来。 韩晶晶肯定是要跟着江跃行动的。 螺旋桨飞速转动，直升机缓缓离开地面，升上高空。 按照江跃的指示，飞机尽量拉升得高一些，这么一来可以避开一些猝不及防的攻击。 只要保持足够的距离，即便有一些类似于怪鸟的袭击，至少还有应对的时间。 主驾副驾两名战士，后排还有两名战士。 加上江跃和韩晶晶，这架直升机一行六人，盘旋在星城上空。 江跃早就规划好了一些重要线路，沿途认真观察着。 到处浓烟滚滚，整个城市就像一锅被搅乱的粥，几乎是处于失控状态。 只是，毕竟是大白天，昨晚肆虐的那些怪物邪祟，倒是老实多了，偶尔会有一些幽暗的巷子或者建筑内的邪祟怪物，对幸存者进行各种猎杀。 但由于民间也有不少觉醒者，能力也在不断提升。 当死亡危机降临的时候，这些觉醒者们同样迸发出不可思议的潜力战力，竟也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状态，开始出现一些反抗，甚至是反杀的情况。 只是，这种现象终究还是占据少数。 对于这些情况，江跃看着虽然揪心，却也不可能一件一件去介入。 此种情况，在偌大星城，可以说满地都是，即便他想管，也根本管不够，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靠他一个脑袋两条腿，不可能管得完。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直升机基本已经将星城的七个区都绕了个遍，对于一切重点区域，也进行了多次侦查。 机组成员一直都是好奇，他们知道江跃肯定是在搜寻什么。 但江跃又没明确提出具体搜寻何物。 韩晶晶也有点不解，忍不住问：“江跃，咱们已经绕了一个大圈子，星城七个区都走遍了。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江跃叹一口气，道：“我在找一棵树。” 一棵树？ 飞机上其他人都是一怔。 满大街到处都是树，你具体找的是哪一棵树啊？ 韩晶晶忍不住问道：“你是想找变异的树？就跟道子巷别墅门口那十几棵古树一样？” 江跃摇头：“普通的变异树，也没什么好找的。” “算了，去一趟扬帆中学。” 机组人员早就得到命令，听从江跃安排。 自然是指哪打哪。 去扬帆中学，韩晶晶当然没意见。再怎么说，她对扬帆中学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更何况，童肥肥等人还没有撤。也不知道经历了昨晚的二次异变后，那里的情况如何了？ 不多会儿，扬帆中学就到了。 从半空中往下看，扬帆中学受损的整体情况，似乎还不算特别糟糕，至少比外界很多地方好多了。 到底是学校，建筑基础更加牢靠一些，面对冲击，倒是没有成片倒下的建筑。 虽然也有一些坍塌，但整体算是受灾情况比较轻的。 直升机高度下降时，江跃已经看到了扬帆中学里头的人影晃动，看上去显得异常忙乱。 基本可以判断，昨天晚上这地方只怕日子也不好过，至少不会比巨人肆虐那晚更好过。 见到直升机在头顶盘旋，扬帆中学躲在暗处的学子们，也不断涌了出来。 显然，这个时候看到直升机，就好比看到了希望。 这也意味着，官方的力量还在，而且并没有放弃他们。 很快，连扬帆中学的领导层也都纷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不多会儿，江跃就看到了童肥肥跟钟乐怡的身影，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 人总有亲疏区别。 虽然都是校友，但那些从无交集的人，显然是没法跟自己的铁杆兄弟相提并论的。 飞机盘旋，缓缓落在一处空旷处。 周围已经黑压压挤满了扬帆中学的学子，少说也得有一二百人。 “是他们？” “怎么是江跃学长？” 人群中发出惊呼声，听上去既有意外的，也有惊喜的，更有说不出的那种五味杂陈的。 显然，对于江跃搭乘武装直升机过来的事，这些扬帆中学的学子反应也是各不相同。 其中肯定不乏羡慕嫉妒恨的。 但更多的人，还是欣喜。 无形之中，他们已经把江跃当成了救星，当成了希望。 江跃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被人拥簇的感觉，也并不希望人们把他视为救星一样的心态来看待他。 这种世道，谁也不是救世主。 希望，必须从自身开始点燃，而不是寄托在他人头上。 可面对这些热情的学弟学妹，江跃也不好摆着脸。 “我就说嘛，江跃同学还是心系咱们扬帆中学的。果然，第一个赶来救援的，就是咱们江跃同学。” 说这话的，显然是校长。 在魏山炮的簇拥下，校长的精神头还算可以，不过江跃却隐隐能看到这老头言谈间，眼角深处其实还是发虚的。 显然，昨晚的状况对他的心理冲击极大，让他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自我怀疑。但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江跃跟韩晶晶都同时察觉到了这一点微妙的变化。 甚至，人群当中的许多扬帆中学学子，看到校长过来的时候，眼中流露出的神色，竟完全谈不上拥戴，反而隐隐带着抵触，甚至是愤恨的情绪。 这倒是让江跃颇有些惊讶。 而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校长跟江跃之间的蜜月期明显结束，甚至关系可以说得上是破裂了。 他的这份热情，也让江跃觉得微微有些不适。 “学校的受灾情况还好吧？” 校长一时间并没有回答，而是热情招呼道：“你们是学校的贵宾，先去校长室休息一下，等受灾情况清点出来后，再统一通报。” 休息？ 江跃摇摇头，他搭乘直升机来扬帆中学，可不是冲着休息来的。 放眼四顾，嘴里问道：“童迪呢？我这次过来，有点事需要跟他单独沟通一下。” 之前直升机没下降的时候，江跃就发现了童迪跟钟乐怡的身影，此刻他们二人反而没过来凑热闹。 有嘴快的人忙道：“童迪学长正在组织人手搞清点工作，统计损失。” 江跃闻言，却是皱眉不语。淡淡地瞥了校长一眼，却终究没说什么。 这种杂活，不应该是校方管理层去做么？ 怎么连统计这种事，都派给觉醒者干？这不是大材小用么？ “麻烦这位同学，带我过去一下。”江跃和颜悦色道。 “我去我去，我知道童迪学长在哪。” “我也去。” 人群顿时有无数人自告奋勇起来。 这个风向转变，倒是让江跃有点料不到。 要知道，之前童迪被夺权的时候，真正为他说话，站他这边的人可没有这么多啊。 怎么一夜之间，不少人态度都是大变了？ 校长一脸尴尬之色，但还是厚着脸皮道：“二位同学，我亲自来给你们带路吧。正好也了解一下损失情况。” 江跃客气道：“校长留步，这种粗活杂活就不劳驾您了。” 话说得客气，但拒绝的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 校长讪讪一笑，只得止步，看着一群学生拥簇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朝前头走去，中间还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学生加入。 而校长这边，逗留的学生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魏山炮和他那几个死党，就是校长之前安排直属小队核心班子成员。 原本定额是三十人，可直到现在，十个名额都还没报齐，这两天还陆续退出了几个。 校长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感觉到局势越发脱离他的控制。 当然，他从心底里也明白，从巨人肆虐那一晚起，他就已经失去了多数人的拥戴。 童肥肥跟钟乐怡却是忙得不亦乐乎。 江跃很快就找到童肥肥。 “跃哥，我还以为是官方的救援队伍来了，没想到竟是你跟晶晶。你们可越来越风光了，都有专机接送啦？”童肥肥语气惊讶。 江跃一把拿过童肥肥手中的统计本，扫了几眼，面色变得难看起来：“一晚上就折损了好几十人？” 童肥肥那张肥脸也阴沉下来：“这些折损，很多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这话怎么说？”韩晶晶有些吃惊。 一旁的钟乐怡气哼哼道：“还不是那些官僚，童迪明明提醒了他们，说二次异变随时到来。请学校高层发布一道命令，让大家暂时不要进入建筑内，尽量待在空旷的地方。却被他们给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