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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表现在脸上的人,但她是个单纯的姑娘,只要有一点情绪波动,他不可能察觉不到。可是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不惊讶,不愤怒,不难过,亦不觉得好奇,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只要是人,在听到这样震撼的消息时不可能一点反应没有,就算不相信,至少也会跳起来反驳,可是她连跳起来反驳的愤怒都没有。 梁敖心跳微顿,他望着她,眼里掠过一抹深邃。 “喂。”他在她的肩膀上轻推了一下,低声说。 苏婵没有理睬他。 梁敖蹲下来,视线和她平齐,伸出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与他对视。 “你知道吧?你早就知道?”他凝视着她清澈如水的眼,低声问。 苏婵不说话,她拂开他的手,并不是很激烈的那种,她很平静地将他的手拂开,扔下画册,站起来,转身,表情冷漠地向里间走去。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梁敖在她身后问。 苏婵不回答,掀了珠帘走进里间,蹬掉鞋子,扑通倒在床上,拉了被子将自己盖住,闭上眼睛,不搭理他。 梁敖站在珠帘外面,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低声问: “你是不想认她?” 苏婵不说话,在听见他开口时,她直接把被子拉高,蒙住脑袋。 梁敖看着她抵触的样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没有反应,但是她做出来的抗拒竟然让他替她觉得窒闷。他的心软了一点,沉默了一会儿,他轻声开口,对她说: “不管你认不认,明天还是去听一听吧,不知道真相一味的在心里自己猜测会产生许多无法挽救的误会,我虽然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当年,并不是她遗弃了你,而是你丢失了。你也不是非婚的私生女,你的父亲是南平伯丁信,虽然现在丁家没落了,可当年你可是上了族谱的丁家姑娘,丁家二房的嫡女,是正经的世家小姐。” 苏婵闷在被子底下,不说话。 梁敖在珠帘外面站了一会儿,见她还是不说话,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掀开珠帘的一边,从袖子里取出一个不大的纸包,冲着躺在床上的她掷过去,隔着锦被,那纸包稳稳当当地砸在她的脑门上。 苏婵还是不出来,也不说话。 “我回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他淡声说完,转身,先将外间的蜡烛全熄了,这才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这一回他从正门走了。 苏婵蒙在被窝里,竖着耳朵听他走了,等了半天,见他没有再回来,这才从被子底下伸出手,拿起砸在她脑门上的纸包,然后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她将他扔给她的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只有宫里头才会做的海棠花酥。 这海棠花酥的造型是众多点心里最精致的,和真的海棠花一样,色彩艳丽,栩栩如生。不会太甜,又酥脆可口,是宫中的点心里她最爱吃的。 苏婵盯着海棠花酥看了半天,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她将一只手臂枕在脑后,躺在床上,在被子底下翘着二郎腿,嘴里嚼着海棠酥。她一块接着一块,面无表情地吃了起来。 第二天,苏婵还是关在屋子里没有出门,她在床上趴着,一直趴过了午后,她斜着眼睛望着窗外的太阳,也不知望了多久,她突然从床上爬起来,缓慢地爬起来,拢了拢乱七八糟的头发,拿起桌上的马鞭,走到门外,对值守的丫鬟说: “告诉我二姐我出去一趟。” 不等丫鬟回话,她走了,来到马厩,牵出她的小黑马,上马,很快飞驰出雪乙庄,向虽然建在梁都城外但却赫赫有名的和泉茶楼奔去。 到达和泉茶楼时,天已经黑了,她刚在挂满了灯笼的和泉茶楼前下马,候在门口的伙计就迎上来,满脸堆笑地招呼: “苏三姑娘吧?王爷已经等了姑娘一下午了,姑娘快跟小的来吧!” 苏婵没想到朱培安竟然还在,她来是来了,可她以为朱培安不会等那么久,那样她就什么都不用听了,没想到朱培安还在。 她绷着一张脸,跟随伙计走进茶楼。 今天的和泉茶楼被包了场,虽灯火通明,却一个茶客都没有,一楼站满了静安王府的侍卫,二楼,偌大的空间只有朱培安一个人,他坐在中间最大的桌子前,也没喝茶,歪头盯着开了一个缝儿的窗户,窗户外面,今晚的月色正明亮。 听见脚步声,朱培安回过头,虽然不满意苏婵这么迟才来,他却只是皱了皱眉,没对她迟到的事情抓住不放,他淡淡地说: “你来了,坐……” “坐下吧”三个字还没说完,苏婵已经走过来,把手里的马鞭子啪地扔在旁边的桌子上,像男人一样习惯性地岔开长腿,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背靠着椅背,用一双剔透如冷泉的眼珠子看着他,这粗鲁的举止让朱培安皱眉,他浑身不自在。 虽然他早就知道苏婵的个性更像男子,可是她的粗鲁行为还是让他忍无可忍。先不说她是一个女子,就是梁都里稍微有点家教的男子都不会像她这么没有修养不懂礼教。她身上的那种不是男子气,是痞子气,这吊儿郎当的痞子气让朱培安十分反感,她那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痞子气竟然跟她的生父一模一样。 “梁敖说你有话要跟我说,说吧,你想说什么?”苏婵双手抱胸,冷漠地看着他,淡声开口。 先不说他是个王爷,他再怎么说也是她的长辈,还有她居然直呼武王殿下的名讳,这已经不是放肆,而是胆大包天。 朱培安的眼珠子瞪了起来,同时他又不得不承认,血缘这种东西真是可怕,即使眼前的这个丫头在民间长大,强横的血脉还是不顾环境地让她长成了一个无所畏惧的人。她比她的生父还要任性妄为,肆无忌惮,这叫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想冷笑。 “我之所以叫你来,是想对说关于你生父的事,待你知道了这些事之后,你就会明白,你母亲也是被糟蹋了的受害人,一切全部是你父亲的责任,你若想怨怪,就去怨怪你的父亲,你母亲没有错,错的全是你父亲那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朱培安看着她,冷冷地说。 苏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漫不经心地看着,也不说话。 她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朱培安觉得浑身不舒服,他不喜欢这个孩子,甚至因为她父亲的关系他对她是发自内心的厌恶,可是为了梁琦,他不得不忍耐。他皱着眉,端起桌上的茶碗,咽了一口茶,想要将胸口处堆积着的憎恶和愤怒一并咽下去。 他至始至终没有看苏婵的脸,越看越像她父亲的脸让他郁卒。 他沉默了良久,才启口,沉声对苏婵讲起了她的父亲。 在先皇时期,景阳公主梁琦是先皇最宠爱的女儿,也是宫中地位最尊贵的公主。那个时候皇后没有女儿,次一等的夏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