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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文书呆住了,抬起头,瞪圆了眼睛看着她,那双眼睛里满是惊诧和不可思议,嘴巴张着,这大概是苏妙自认识他以来从他脸上看到的最为丰富的表情。 苏妙盯着他吃惊的脸看了一会儿,似笑非笑地勾着唇角,轻声对他说: “今后,别再靠近纯娘了。” 文书的身心在这一刻共同震了一下,这种震颤感在他的意识里很明显,他表情呆滞地望着她。 “你可以出去了,小雅集还没完吧,在这儿耽搁太久可不好。”苏妙笑容可掬地说。 文书直不愣登地盯着她看了半天,而后顺从地起身,只是起身的姿势相当僵硬,他僵硬地转身,晕陶陶地走了。 门口站着宁乐,候着纯娘,宁乐见他出来便推门进去了,纯娘见文书的脸色怪怪的,有些担心,虽然因为刚刚跟冯笛打架面对文书时她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因为很担心,她咬了咬唇,鼓足勇气小声开口,问: “文书,妙jiejie跟你说什么了?” 文书此时的心情如梦似幻,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是纯娘漂亮的脸蛋。 纯娘是个漂亮的姑娘,本以为唱曲的姑娘都不是好人,可是意外的她是一个心地纯真且善良的姑娘,有时候还笨笨的,让人担心又觉得好笑,这是个不错的姑娘 “文书?你没事吧?”纯娘见他呆住了,越发担心,小心翼翼地询问。 文书回过神来,从她脸上移开视线,歉意地轻声说: “今天是我考虑不周,这样的地方不该让你来的,白白的让你受人欺负,真是对不住。” “没关系没关系!”纯娘慌忙摆手,笑道,“是我自己非要来的!我也没想那么多!这事不怪你,我早就该想到自己的身份,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配来这种地方的,我一定是被前几日妙jiejie和婵姐儿她们进宫给冲昏了头,以为她们能我就能,我又不是妙jiejie,大姐和婵姐儿的能耐我也没有,我应该老老实实的才对,倒是让你们cao心了,还连累妙jiejie要替我出头,我真是个笨蛋!”她用拳头敲了一下头,掩饰狼狈地吐了吐舌头。 文书觉得她自贬过头了,本想安慰几句,话到嘴边上却没说出来。 “纯娘,”他的语气有点支支吾吾的,他轻声对她说,“你常来如文学院帮我缝缝补补我很感激,可学院里全是男子,你一个姑娘家,时常出入对你的名声不好,再说学院里人多眼杂,在里面读书的还有许多梁都里的显贵,你一个年轻的姑娘家,说不定会遇到危险。” 纯娘呆了一呆,望着他的脸,见他是很认真地在说,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来。 文书说的很清楚,纯娘也不傻,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咬住嘴唇,低下头去,顿了顿,扯开一个笑: “我知道了,我也是野惯了的,没想明白这些,我不会再去了。”随后她又补充一句,“你短了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做好了就托人给你送去,你手头也不宽裕,不用花销的时候别花那冤枉钱,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紧事,替你做点针线还是能的。” “不用了。”文书讪笑着说,以前纯娘主动送来他也就怀着感谢接受了,可是仔细想,一个男子要一个姑娘帮忙做针线只为了能省几个缝纫钱,这也太差劲了。 纯娘心一颤,不由得低下头去。 “我先回去了。”气氛有点糟糕,顿了顿,文书道。 纯娘醒过神,用力点头,笑道:“快去吧,今天来的都是贵人,可别让贵人久等了!” 这话说的让人有点心酸,同时又有点让人觉得不服气,可是她说的没错,他们的确只是出身市井的升斗小民。 点点头,文书转身去了。 纯娘目送他走远,将身子歪在墙壁上靠着,脸颊上的伤还在火辣辣的痛,她用手摸了摸,突然觉得有点委屈,于是撇了嘴角。 文书刚走宁乐紧接着进来了,苏妙很诧异: “我没叫你!” 宁乐坐在文书先前坐着的座位上,冲着苏妙一脸愁容。 “干吗对着我摆出一张苦瓜脸,我又不欠你银子!”苏妙不满地说。 宁乐垂下眼皮,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书念的不顺?”苏妙扬眉问。 “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再念不顺,我也别想出头了!” “你是不是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你又没到七老八十,努力向前冲是好事,可别过头了。” “真到了七老八十,就是中了又有什么用,我是想让我爹多过几年好日子,等我七老八十时我爹早入土了!” 苏妙无言以对,扁了扁嘴,喝茶。 “东家!”抱怨完毕的宁乐突然把双手放在桌上,冲着她唤了一声。 苏妙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向后微躲闪:“干吗突然叫我东家?”之前一直叫“死女人”来着。 “借我点银子!”宁乐突然说。 苏妙皱眉:“束脩不够了?” “不是这个,束脩上学院里有贴补,同窗也帮我介绍了两份不错的工,勉强够用。” “用在吃喝玩乐上我是不会借的。”苏妙严肃地说。 “不是。”宁乐蹙眉,道,“鲁南发大水你知道吧?” “知道。” “鲁南大水,周边的许多座城因为拒绝灾民进入都关城门了,灾民无家可归,有许多开始往梁都来,前两和文书出城,在一小波逃难的灾民里碰见了庆渔。” 苏妙想了半天:“谁啊?” “我以前的小厮,因为我爹那件事手里没银子,就把他卖了,他说后来他换了两家主人,最后被鲁南的一个游商买走,一直在那个游商家里做小厮,今年鲁南发大水那家人几乎全遇难了,他跟几个下人好不容易逃出来,路上又都散了,几番周折来到梁都,没有通行文书进不去城,我遇见他时他病了几日差点死了。庆渔现在无依无靠,本来说想留下来照顾我,可我想给他点银子让他回老家去照顾我爹,我爹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老家的那些个亲戚又尖酸刻薄,我老家离鲁南最近,这次虽然没遭灾,一直下大雨地里的收成肯定不好,我担心我爹。庆渔自小在我家长大,去丰州前一直跟我在老家,他也担心我爹,答应回老家去照顾我爹。不止是盘缠,我也想给我爹捎点银子,可最近手头紧,你先借我,我分期还你。” 苏妙总算想起了在宁家落入灾难时那个对主家“英勇献身”的小厮,那孩子陪着宁乐去探监最后连丰州都没回来就被卖了,苏妙记得宁乐当时因为这件事哭了好久。 “可以,要多少?”她爽快地答应了,宁乐对庆渔的愧疚很深,同时现在宁乐最担心的就是他爹,苏妙对这个很了解。 宁乐比划了两根手指。 “我明天去趟钱庄,你午后来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