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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里魏心妍从来不避讳在他面前骂梁锦没出息,为女人为江山为手足为同僚为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放弃自己的利益,在这一点上母亲很看不起父亲。觉得他妇人之仁,觉得他优柔寡断,做不成大事,只能呆在脂米分堆里胡混。可梁敏觉得这样的父亲没什么不好。如果一个人的心中连一点温暖的情义都没有,纵使有再大的成就也是冰冷孤独的,那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就像母亲,他虽然不了解母亲从事的那件神秘的工作,但她冷酷、狠辣、手段凌厉,低一点的对她惧怕。高一点的对她疏离,即使是皇上只怕也没有完全信任她,这样的日子难道就好过吗? 想到这里,梁敏的心里产生了一丝悲凉,可他无法改变母亲的想法,他早就知道母亲就是那样的人,这不是想改变就能改变的,正因为母亲认可她自己的脾性和处事方式,所以她才会瞧不起别人。 魏心妍见他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心里更觉厌恶,他还真是和他父亲一模一样,都是这么没用,都是这么烂泥扶不上墙。一腔怒火噌地窜上来,她扬起染了通红凤仙花的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眼梢挂着凌厉,怒声道: “畜生!跪下!” 梁敏的脸上被他母亲的指甲划出两道鲜红的血印子,他习以为常,眼皮都没眨一下,静静地恭顺地跪下来,依旧一言不发。 这是无声的反抗。 魏心妍气得脸色发青。 就在这时,一声轻慢的笑语悠悠然地响起: “哟,jiejie这是怎么了,发好大的脾气,阿敏再怎么不对也是瑞王府的世子爷,jiejie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给他没脸,这不太好吧?” 媚入骨髓的语调让魏心妍心里的怒意更盛,她冷冷地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鲜衣怒马的女子,一张白里透红的鹅蛋脸,五官细致,眉骨微高,眼深如井,身穿一件桃米分色滚边葫芦双福平素绡立领琵琶襟上衣,水红色四喜如意纹百褶裙,外面罩了一件米分紫色缠枝宝瓶纹样薄绫披风,乌油油的头发挽着风流素雅的堕马髻,如云的鬓发里插着缧丝云纹挂珠玛瑙头花,肤如凝脂,媚艳绝俗。她的手里牵了一匹火红的长毛骏马,眉眼里含着讽刺的笑,望着魏心妍的那张脸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魏心妍怒极,庞梦楠的喜气洋洋是她从年轻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从她脸上消失过的神情,特别是面对魏心妍时,这喜气洋洋的神情很重,每次对上这张喜气洋洋的脸,魏心妍都特别的恼火。她曾无数次地想整死这个让她厌恶到骨子里的女人,可是她一直整不死她,于是两个人在瑞王府内院折腾了三十几年,好在这个女人的肚皮不争气只生了两个丫头。 一张脸明明冷成了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却在下一刻时转换了表情,魏心妍故作亲热地说: “庞meimei怎么会在这儿?” 庞梦楠看着她,嘲讽一笑,明明是嘲讽的笑。被她做出来时却显得颇为真诚。 魏心妍的肚子里头窝起了一团火气。 春波堂。 这一回是秋华急匆匆地进来,带着一脸愕然的懵逼,对回味说: “三少爷,楠夫人来了!” 筷子微停。回味皱了皱眉,就不能让他好好地享受一顿早餐吗? “楠夫人是谁?”苏妙疑惑地问他。 回味皱起眉,闷了一会儿,才冷冰冰地回答:“瑞王府的侧妃,我大姐和二姐的亲娘。”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她在出阁前是汝南王的独生女,那时候叫容婷郡主。” “汝南王?”苏妙一愣,这个人她没听说过。 很显然回味也没想继续解释,他现在正烦着呢,这群人一大早跑到他家来破坏了他美好的早晨,真是有够讨厌的! 林嫣犹豫了良久,放下筷子出去了,瑞王妃和楠夫人亲自到府,不管她多么不愿意也要出去问安的。这是礼数,如果因为任性躲在屋子里不肯出去,反而会生出更多的麻烦。 纯娘无限同情地看着她步履沉重地离开了,幽幽地叹了口气: “当富贵人家的太太也不容易啊!” “家族大规矩多,还不如小门小户里人口简单,自立门户,谁也管不着谁,只过自己的日子就够了。”苏婵突然开口,说出了一句她平日里根本就不会说的评论。 “咦?真难得婵儿你会说这样的话!”纯娘吃惊地睁大眼睛。 苏娴鄙视地看了她二人一眼:“只有没出息的人才会有你们俩这种想法,一点上进心都没有。能做成什么大事!” “我又不想做大事,我只要安安稳稳地活着,到最后儿孙满堂,躺在温暖的床上寿终正寝就好了。”纯娘不以为然地扁扁嘴。道。 “你这要求也不容易啊。”苏婵对她说。 “真的?”纯娘问。 苏婵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苏娴无语地叹了口气。 雪乙庄的大门外,因为庞梦楠的出现,魏心妍也不好再继续教训儿子,冷冷地刮了他一眼,沉声命令: “起来吧。” 梁敏一言不发地站起来。 “你那媳妇好没有规矩,婆婆来了也不知道出来迎。一点最基本的礼数都没有,亏她做了十年世子妃,一点长进都没有,四品小吏的女儿果然上不得台面!”魏心妍一面往雪乙庄里走一面倨傲地冷笑道。 “嫣儿她本来想出来的,是我看她身子不舒服,就让她歇下了。”梁敏将这个责任揽下了,也不管她信不信,反正他解释过了。 魏心妍自是不信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儿子不惜编瞎话护着儿媳妇的做法很是恼火。 庞梦楠显然嫌不够乱,啧了啧舌,笑眯眯地说: “还是阿敏知道疼媳妇,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这话不差,亏我没生儿子,不然这会子要哭死了!” 魏心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梁敏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只见林嫣已经换了衣裳从里面急匆匆地迎过来,来到魏心妍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低声说: “给王妃请安。” 又冲庞梦楠福了福,轻声说了句:“见过楠夫人。” 庞梦楠对林嫣的态度很亲热,越过魏心妍,上前一步拉起林嫣的手,将她左看右看,笑盈盈地说: “去了一趟南边,嫣儿越发水灵了,连我一个老婆子见了都忍不住想要怜惜,难怪世子爷看见你又走不动道了,宁可推了皇上交给他的差事也要把你哄回来!” 林嫣万分尴尬,脸绯红,楠夫人是个奇怪的人,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偏没有人责怪她的无礼,更没有人怪罪她的唐突,就比如她在说下这些话时纵使魏心妍气得不行却没有训斥她。 林嫣对庞梦楠并不了解,瑞王府的内院分为两部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