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炼器如炼人
接下来几日，易惜风白天训练通艺、武艺。下午炼艺之时，仍然继续训练武艺。傍晚时修炼酒气御劲诀。 几日下来，确是发现酒气御劲带来的几点好处。 酒气御劲贯通全身经脉，运行几遍就可以缓解训练产生的各种疲劳，这一点与李承乾所说的一样，算是辅助训练武艺的一处妙用。 而另一点妙用则是，通过每日修炼酒气御劲，易惜风的身体耐力显著提升，仅仅短短几日，他就可以勉强达到站之训练的要求——站一个时辰的马步。 顺理成章的易惜风也开始参加斗与射的训练项目。 随着易惜风慢慢熟悉了酒气御劲的修炼方法，他的嗜酒之名也传遍隐仁村。想想看，一个五岁小童，每天都要喝一小坛烈酒（一小坛约两斤）想不出名都难。 不过好在易惜风住在村长家，而村长的儿子，也就是林烽火的父亲——林儒法，正是隐仁村铁匠造的首领。铁匠造是隐仁村的一处职司机构，管理隐仁村所有铁匠和冶铁以及武备工作，不论是村中农民用的锄头镰刀，还是村中壮丁从事、护卫铁衣的武器铠甲，甚至巡山队身上的精良装备及武器，都是铁匠造统一制造、管理。 而铁匠造中最不缺的就是烈酒。 山中的冬天来的总是很早，还没进十一月的隐仁村，就迎来入冬来的第一场雪。深秋时还鲜红无比的枫叶林，现在已经换了银装，只是偶尔透过一层层积雪，可以看到雪下面的一抹红艳。 易惜风瘦小的身影，孤单地坐在雪地中央，他穿了一件单薄的粗布汗衫，背后背着一个一尺高的酒葫芦。 葫芦嘴并没有木塞塞着，而是一根空心的芦苇杆插在里面，而另一头，就叼在这名少年嘴中。 初冬傍晚已经渐渐转冷，少年身上却依然散发着一股股热气，就连少年身下的地面也露出了一块没有雪的区域。 易惜风慢慢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睿智和疑惑。 “酒气御劲，聚集血气于丹田，酒气代替血气贯通全身经脉，清血褪，炼神魂。这些都没有错，可是现在的效果，却不如以前显著。”易惜风慢慢皱起眉头思索着。 这时，远处跑来一个英武少年，肤色有些黝黑，偏小麦色，不是易惜风的死党林烽火，又能是何人？ “惜风，你都在这坐了快两个时辰了，走，跟我去看我爹铸刀，这次又有新的庙器出来啦！”林烽火兴奋地对易惜风说道。 “嗯，我也很久没见林伯亲自铸器了，咱们这就去。对了，黑子，你咋知道这次是庙器？”易惜风笑着看向林烽火。 其实易惜风知道每次他爹铸造兵器，黑子总会说这次铸的是庙器。 所谓庙器，是指可以供奉在祖庙中的神兵。 所谓神兵，不单单指其材质稀少珍贵，更主要的是其内含神，但如何评判一件兵器是否含神，这便不是易惜风现在所能理解的了。 而庙器之所以能成长为神兵，主要在于，庙器被长期供奉在祖庙中养神。传说中，历史悠久的庙器都会育有器灵，而这些器灵，就会使神兵中神滋养而生。 林烽火没有理易惜风，抓着他的袖子就往村中的铁匠造跑去。 此时，铁匠造的巨大铁门外，围了一群人。其中青年少年居多，且多为男性。林儒法作为铁匠宗师，他出炉的兵器，对于这群尚武的青年，是没有抵抗能力的。 沉重的铁门缓缓拉开，只见十名精壮铁匠将一顶高三丈，宽一丈半的巨鼎抬到广场上，此鼎通体黝黑，内含紫金之色，外表凹凸不平，说是金属更像石头。 周围喧哗声渐渐小了，可见这件通体由紫金石打造的熔鼎，着实震撼了不少年轻人。 紫金石是一种稀有石材，质地并不坚硬，却是极耐高温，也叫“太阳金精”。当初易惜风见到这尊大鼎时，也着实被吓了一跳。心想这十个人到底是有多大力气，才能抬动这尊鼎，后来得知此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沉重。 但是这次依然出动十人抬动此鼎，可见里面的兵器分量不轻。 这时人群从中分开，只见一名脸色黝黑的大汉从鼎后闪出。他一脸肃容，腰间別着一把混铁大锤，双脚穿着青丝麻线草鞋，手中抱着一个巨大的酒坛。 这个酒坛如此巨大，少说能盛五百斤烈酒。这大汉拍开封泥，一只手抓住坛口边缘，伸出一只脚抵住酒坛底部，抬腿一伸，脚尖一勾，就将酒坛中的酒液灌入大鼎下面放着的水槽中。 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引来周围一片叫好声。 这大汉也不顾周围人的叫好，从身旁匠人手中接过一只巨大的铁钳。此时已经有四人用铁钩将巨鼎一闸门打开，这大汉二话不说，抄起巨钳一下捅进炉子中。 紧接着大汉一声怒吼，从鼎炉中抽出一物，此物看不清外形，只见偏狭长一些，颜色明亮发蓝。 大汉将此物斜刺入酒液之中，只听轰的一声，水槽中酒液尽皆燃起。青蓝色的火焰腾起有一丈多高。槽中那器物颜色渐渐暗淡，槽中酒水渐渐稀少。待到槽中酒水消失，槽中器物也显现出真形！ 只见一把长三尺有余的长刀，冷光闪闪地躺在水槽中。刀身乌黑，上有青色纹罗，刀身还沾有酒水，青色火焰依然在刀刃上来回流窜。再过少顷，刀身温度降下，青色火焰也消失不见，只是青纹却更胜几分。 那大汉笑呵呵地将刀拿出，朗声笑道： “七载三千铁， 熔涂此刃上。 得遇阴阳酒， 流转皆青火。 此刀当名青火。”而这名大汉，自然就是林烽火的老爹林儒法了。 众人见林儒法练成青火刀，虽不知是不是庙器，但刚才那幕青火漫天的画面，还是让这些村民兴奋不已，想必近日坊间，将会流传出更多今日锻刀的故事。 林烽火见大伙儿都散了，就跑到林儒法跟前，道：“孩儿恭喜爹爹，又炼出一柄神兵！” 林儒法哈哈一笑，说道：“你小子，这会儿怎么这么乖，你是不是想摸摸？” 顿时林烽火像小鸡啄米一般。林儒法笑道：“别逞能，你还真拿不动，这样吧，我给你拿着……” 还没等林儒法说完，林烽火就冲到跟前，伸出小手摸了摸青火的刀身，入手一片冰凉。 林儒法笑着看向易惜风，却发现他在盯着水槽，怔怔出神。 “惜风，你也摸摸吧？”林儒法笑着示意道。 易惜风回过神来，看了看青火刀，又看了看林儒法，便向林儒法一礼，道：“林伯，小子斗胆请教，锻造这青火刀之时，为何要用烈酒？之前小侄见伯父铸器，也从未用这烈酒啊。” 林儒法以为易惜风要学这锻造之术，笑着跟易惜风介绍何为锻造，以及淬火等步骤。 说道最后，林儒法提道：“至于淬火用烈酒，是因为这青火刀本身品质就是庙器层次，以前那些凡品刀剑中的微弱器灵，怎能与之相比。酒水乃阴阳之物，可为火亦可为水。在这出炉的最后一步，用此淬炼，让器物融于水火，淬炼其神。须知神兵之所以为神兵，盖因其内有神。淬之以阴阳，炼其神，则神强，神强则器强，器强则可再炼水火，循环往复，直至器灵成神！” 易惜风听了林儒法的话，嘴中喃喃地重复着，眼睛也逐渐明亮。片刻后，对林儒法深深一揖，道：“谢林伯。” 易惜风从林儒法处得到启发，炼器如炼人。 易惜风之所以能够承受十八口酒气入体，并不是其天赋异禀，而是其神魂强大。 前世十七年外加来到这个世界三年，整整二十年的神魂，使易惜风能够承受十八口酒气带来的冲击。 正是因为神魂的强大，带给了他，五岁通周身的奇迹。而度过最初的实力暴涨期后，易惜风的身体潜力增长逐渐平缓也是常理。 所以凭借他五岁贯通全身经脉的基础，哪怕是慢慢发展，在易惜风成年之后，他的内劲之深厚绵长，也属当世高手了。 但受林儒法的启发，易惜风想到：酒气御劲功法亦如这炼器之道，若内神强大，就能承受更多酒气的阴阳淬炼，使rou身强大，若是能在淬炼rou身的同时加强神魂，两番相辅相成，则可以事半功倍。 易惜风决定尝试这种大胆的猜想，而他第一个想到的方法就是药酒。 通过一次次的修炼，易惜风发现每次修炼酒气御劲时，身体都会吸收极小一部分酒气进入身体中，融入五脏六腑之中。于是易惜风决定，发挥自己来到这世上用两年时间学会的医药之术，增强自己的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