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荣耀与灾厄

    美国，纽约，威彻斯特县。

    查尔斯·泽维尔，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的校长，兼X战警的创始人，坐在金属轮椅上，肩背直挺，两手搭在轮椅两边的扶手上。

    他四十多岁，长相英俊，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学者气质。说话的节奏和韵律都很独特，有如轻柔的春风拂过脸颊，轻叩人的心间。

    超人径直飞到查尔斯的背后，准备帮忙推动轮椅。

    另他感到奇怪的是，明明他和X教授只是第一次见面，心中却油然而生一种发自内心的老朋友般的亲近感。

    查尔斯按动电动按钮，轮椅向前启动。

    超人尴尬地缩回手，走到查尔斯的身侧。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查尔斯向城堡样式的大堂驶去，超人跟在查尔斯的身侧，“很多无法预料的事情。”

    X学院原来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老庄园，查尔斯继承了庄园，并将其改建成学校。

    学院的主体建筑是一幢连体式洁白色的城堡，双坡顶，历史悠久，坐落在雪山、湖泊和大片林荫绿地的环抱间。

    这里，宛如世界尽头的美丽仙境，静谧而美丽。

    查尔斯带着超人环视了一圈学校。

    超人说这里很美。

    轮椅停止行进，查尔斯停在校舍正大门的位置，对超人说：“事实上，我有一个请求。”

    “这就是你让罗根跟踪安的原因吗？”

    查尔斯听出超人的话中，有隐隐的不满。

    查尔斯苦笑一声，“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用这种方式联系你。只是——有一件事必须请你帮忙，因此，我只能让罗根亲自靠近你，确定你的身份。”

    他控制轮椅，轮子嘎吱嘎吱地在地面转动。

    “你来得正好，今天是学校的毕业日。我先带你去看看。”

    …

    白色教学楼，二楼虚拟cao作室内。

    以灰败的末日废墟为虚拟场景，X战警的四名正式成员——金刚狼罗根·豪利特，暴风女奥萝洛·门罗，镭射眼斯科特·萨默斯和凤凰女琴·格蕾，正领导着即将毕业的学生们，完成最后的毕业考核。

    金刚狼叼着雪茄，躲在一块巨大的破损皮卡后面。

    对面的攻势如大雨侵袭，持续不断。

    天上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闪电在乌云间游走。

    暴风女奥萝洛控制闪电，击中对面盘旋在高空中的几架隐形战斗机。镭射眼斯科特和琴站在更前的一侧，攻击地面上的敌人。

    暴风女和金刚狼躲在皮卡后面。

    “暴风，把我送到那上面去。”金刚狼叼着雪茄，指着他们前上方的那台作为攻击炮台的战斗机。

    奥萝洛拒绝：“我们现在应该防守。”

    金刚狼抽出雪茄，烟雾飘散，雪茄在掌心捻熄。

    “嘿，听着，我才管不了那么多，暴风，快送我到那上面去。”金刚狼抬高声音，强调道。

    暴风女盯着他的眼睛确认，最后默认似的点了点头。“我就知道没法阻止你。”

    金刚狼伸出艾德曼合金狼爪，在风暴的席卷下，跃向前上方战斗机的方向。

    刺啦——狼爪刺进金属外壳，斜着划开一道长几米的狰狞巨口。半个战斗机都撕裂开来，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驾驶机舱。

    红光亮个不停。撕裂，电流和警报器的滋滋乱流声响彻在机舱里。

    战斗机摇摇晃晃，终于失去了控制。机身倾倒，机头前侧以迅不可挡的速度下沉。

    金刚狼趴在机身上，从半空一跃，翻滚身体，后背砸在地上，冒出几个血口。

    战斗机紧随其后，猛地栽在废墟里，地面轰隆作响，仿佛惊雷暴起，溅起满地的废墟和灰尘。

    空气中弥漫着血和硝烟的气味。

    城市废墟的前方，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一批批的机器人大军。

    金刚狼高举右手，打了个战斗手势。

    “战斗，是最好的防守。”

    皮卡后面藏身的四名学生——冰人、幻影猫、天使、夜行者，纷纷站起身，冲向前方。

    …

    战斗结束了。

    一行变种人，从虚拟实境训练室内走出。

    暴风女和几名学生击掌祝贺。

    “恭喜你们，通过了最后的考验。”

    一直等在门口的X学院的副校长，“野兽”汉克，连连拍掌，恭喜他们。

    尚未毕业的学生们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将二楼的教室和走廊围得水泄不通。

    年轻的变种人学生们，激动地围住冰人、幻影猫、天使、夜行者四人，往走廊尽头的楼梯走，下行到露天的活动cao场。

    今天，将举行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最新一届的毕业仪式。

    幻影猫凯蒂捂了捂胸口，她对一旁的冰人波比说：“我有点紧张，波比。”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天使沃伦回过头：“你不能再叫他波比了，幻影猫。你应该称呼我们的变种人名。”

    夜行者库尔特小声反驳：“我倒是觉得没什么，我们平时不都是这么称呼的吗？”

    “今时不同往日，”天使沃伦舒展身体，原来收缩在后背的洁白色翅膀彻底伸展开，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他如同上帝最虔诚的使徒，一名真正圣洁的天使。

    “因为很快，我们就要成为X战警了！”

    活动cao场上已经是人满为患，台下站着数不清的学生。

    副校长汉克走到高台上，伴随悠扬的号角和笛声，冰人、幻影猫、天使、夜行者也依次站到高台上。

    X学院的老师们站在空地前排，耐心地等待着，等待见证四名学生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X教授和超人站在空地的最外侧。

    “为什么他们看不到我？”超人问道。

    “我屏蔽了他们对你的感知。学生们如果看到你，一定会忍不住扑上来要你的签名。”查尔斯摊开手，解释道，“这场毕业仪式对他们而言，意义重大。我们不能搞砸了。”

    副校长汉克的视线越过空地上的人群们，对上查尔斯的目光。仿佛是一道无声的询问，他的嘴唇几不可见地蠕动了下，心脏在两片粉色肺泡间的心室内紧不安地跳动。

    查尔斯点了点头，汉克马上明白，查尔斯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同时也是X战警团队的决定。

    毕业仪式原定在明年夏天举办，在经历过基诺沙的那场事件后，X教授和X战警的成员们经过讨论，决定将毕业仪提前几个月进行，以此应对越来越多浮出水面的敌人。

    汉克先为四名毕业生颁发毕业证书。他深吸一口气，接着面对着全校师生，发表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毕业致辞：

    “亲爱的变种人学员，亲爱的冰人、幻影猫、天使、夜行者：

    祝贺你们完成了在X学院的学习，于即日圆满毕业。

    就像证书上所说的，

    在这里，你学习了如何变强大以及如何控制并运用自己的能力，这很重要。但是最重要也最希望你记住的一课，是接纳你自己，勇敢地拥抱你的天赋与不同。无论面临怎样的压力与困境，永远记住：我变种，我骄傲。

    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孩子，也不再是学生。

    你们是X战警！”

    查尔斯率先鼓掌。

    台下紧跟着响起鼓掌声。

    掌声和欢呼越来越响，宛如一场震撼人心的暴风雨，哗啦啦地连成一片，连绵不绝地持续冲刷着这片美丽的校园。

    变种人们挺胸抬头，有荣与焉，迎接着一生中最骄傲的时刻。

    成为X战警的一员，对抗威胁变种人和人类的灾难，是所有变种学生们梦寐以求的荣耀！

    查尔斯沉默地，内心骄傲，又带着隐隐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良久，他偏过头，对超人说。

    “这些年轻的变种人，生活在这个社会上，总是会不可避免地遭到恐惧、怀疑和憎恨。在过去，他们中的有些人，被当成怪物和野兽，视自己的身份为耻；有些人，陷在痛苦的阴影中，将变种能力视作如癌症一般的疾病，想尽办法地去治愈它；还有一些人，迷失在力量和权力中，蔑视人类，视自己为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这就是我创办这所学校的目的。变种人一旦觉醒天赋，往往就会对这个世界和他们自己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因此，他们需要特殊教育，需要一所专门的学校，以帮助他们更好地探索自我，驾驭自己的天赋。”

    超人打断他的话匣子，说：“可是，我看到的，却是一群武器，一群士兵。这所学校正在训练的这些东西……把他们变成了武器。”

    查尔斯没有第一时间正面回应，他让超人凑近一些，问他：“你是否看到了今早华盛顿的那条新闻？”

    “你是说关于变种人的那条吗？”超人回答，“——这是？”

    强烈的心灵感应作用在他的身上，一幅幅画面涌现在超人的大脑里。

    暴力、血腥、囚禁、控制、解剖、杀戮。

    【今日上午九点，美国华盛顿中心】

    [副总统先生！对于人权在马里斯维尔遭到践踏的指控，您有何回应？]

    [这是无端指控。关押在马里斯维尔的只有变种人，没有人类。]

    【半年前，基诺沙岛屿】

    [给这些畜牲们戴上抑制项圈！别让他们出笼子吓到人！]

    [不要浪费麻醉剂在这群魔鬼的身上。死了最好，反正上帝也见不得他们的样子！趁早下地狱去吧！]

    [他们的言语能迷惑我们的心智，另我们的同伴产生错觉。]

    [这是因为他们在学习人类说话。畜牲不需要说话。给他们冲个澡，洗掉身上多余的东西。]

    [医生！我需要提醒你的是，他们没有出生证明和亲缘关系。是研究所给以他们生存的机会，收养了他们——哦，你说人权？医生，你得知道，人权是用来保护人类的。]

    [对医生和护士们的看护守则里再加上一条：不得触碰、抚摸、拥抱他们，不得存在任何亲密举动，接触时必须身穿防护服和隔离手套。不得在他们身上投入感情。]

    [切记，他们只是长得像人。]

    [总统阁下，万磁王和X教授在来的路上，我们必须尽快消灭这些证据，包括和大国联通的证据。]

    [最重要的是，清洗掉所有变种人！]

    “啊，头好痛！”

    学生们趴在地上，双手扶着脑袋。无尽的痛觉和痉挛席卷了大脑，脑内一阵阵地抽搐和痉挛，仿佛它们下一刻就要炸开。

    半个威彻斯特的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大脑也陷入了崩溃中。

    查尔斯紧闭双眼。浑身不停颤抖。

    “查尔斯！查尔斯！快醒过来！”超人极力地摇晃查尔斯的肩膀，试图让他从痛苦的梦魇中醒来。

    查尔斯睫毛颤动，好不容易睁开双眼。

    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抱歉。”查尔斯沙哑着嗓子说，当触及超人脸庞时，他感到愕然，“——啊，你的脸上。”

    超人摸了摸自己遍布水渍的脸庞。

    “你哭了。”查尔斯说。

    超人指着查尔斯，说：“你也是。”

    “是吗？”

    查尔斯伸出手，揩去眼眶里不断滑下来的泪水。

    泪水将他俩的面容冲刷得狼狈不堪。

    两双如同天空和海洋颜色的蓝色眼睛，都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