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差被拨正后的结局

    1

    等出来的时候风一吹，酒就差不多醒了。

    从里头斑斓的灯光下到外头人影错落的街道，路灯已经亮起来了。

    而他就站在那杆离酒馆门口最近的路灯下，恍惚之间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他知道我会来这里，他特意来等我。

    2

    酒精会带给人错觉。

    我擦了一根火柴，拢在手心里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我朝他一步步走近，他就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我。

    等到距离近到可以听清彼此的声音后，

    他才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时攸”。

    仓促的，局限的，拘束的，是音节。

    混乱的，不合时宜的，不恰当的，是时间和地点。

    慌乱的，纠结的，认命般的，是人物。

    3

    我停下脚步。

    “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吗？”他如此问。

    眼神里都透露出了小心翼翼。

    我闻言掀起眼皮，轻笑出声，

    心里想着我算是高看他了。

    我拿下唇边还在衔着的烟，

    揪着他的衣服让他靠近我，在他的胸口那里的位置恶劣地烫了下去。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

    4

    我可以确定，隔着薄薄的一层衬衫，加上停留的时间，那根烟上灼热的温度足够将他表层的肌肤烫伤，可我还是及时撤开了。

    即使我的眼神发冷，我也没想伤他。

    他也一声没吭，连挣扎的动作都不曾有，仿佛我这等恶行他都不在乎，他都可以忍受。

    这幅忍耐的姿态我最熟悉。

    跟他上床也是这样，我玩的再过分他都顺着，就那样使劲缠紧我。

    把他艹熟了，玩透了，他身上的敏感地没人比我更清楚。碰一碰他下面就要流水。

    逼得急了也不肯哭，只凑过脸求着我吻他。

    谁知道外人看来清正又俊朗的钟方仪在床上有多浪荡？

    4

    我回过神。

    那点猩红的火光也灭了。

    想嫌他自轻，不爱重自己；想数落他愚钝，连自己的真心都看不清；

    想劝他放弃，结果兜兜转转又绕回了原地。

    不得不说，真是，天意弄人。

    “对不起，”他抓着我的袖口，声音呐呐。

    你道什么歉呢？你又做错了什么呢？

    我望着他殷殷切切的眉眼。

    “你就当我犯贱，当我不要脸……”

    我分明地从他眼里解读出“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吧”的愿望。

    “时攸，还能再一块儿吗？”

    他的眼泪终于承受不住地要落下，被他连忙拂去了。

    5

    我手里夹着烟，眨眼的那一刻，忽然又觉得整个鲜活的人世间都离我近了一步。

    烟火从迷蒙的雾气中向上空奔腾而出，

    只需瞬间便绘上了绚烂的色彩。

    从靠近他的那一刻我就嗅到了他身上的烟味，是我常用的那一个牌子的味道。

    我意味到了一个事实:我不在的时候.他学会了抽烟。

    6

    我有点不太高兴了。

    于是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转而移开了目光。

    我拂下了他的手，目光清清淡淡，“下回别抽烟了”。

    抽烟伤肺，而他又一向听我话。

    7

    我的家在西南方向。

    我向那个方向迈步，回头的时候发现他没跟上，还愣在原地，盯着我的身影，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犬。

    “不走吗？”我问。

    地狱和天堂只在一念之间，我从他的脸上窥见了如此的信息。

    眼睛睁大，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向我开心地笑。

    纯粹到仿佛舍掉了所有的难过。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我，甚至也不问我要去哪里。

    我低头看路上的影子，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走在前面，他比我高，还算持平，影子也总重重叠叠地覆在一起。

    他大着胆子来牵我的手，我没拒绝。

    我目视前方，他却总偏头来看我的侧脸，好像一不留神我就会跑掉一样。

    8

    我想，就这样吧。

    出现偏差的时钟经过调整，

    依旧回到了正轨。

    可我却并不讨厌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