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秦臻与施文墨见面（剧情，三小姐的图画好啦!）

    戒一动作很快，饮鹿居的东西当天就收拾好了，临近傍晚的时候，装载着物品的车队缓缓驶入了南山。依照顾展之的意思，戒一给秦臻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别墅，在饮鹿居里近身服侍他的侍奴宜喜、医生和营养师也被接了过来。等宜喜扶着秦臻走进别墅时，戒一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秦公子。”戒一微微欠身，“这里是南山15号别墅，您就在这里安心养胎。主子现在不在，等她回来了您再去谢恩。”

    他让宜喜搀着秦臻坐下，自己则站在一旁，“现在离用晚膳还有一点时间，容奴才给您讲解一下小姐后院的规矩。”

    秦臻来到这里后一直小心谨慎，在沙发上也不敢坐实。见戒一这么说，他连忙摆出虚心受教的样子，“您请说。”

    “整个南山分为外、中、内三区，您所在的别墅位于中区，是主人男侍居住的地方。目前主人有一位侧夫，是施家二公子施文墨，其余侍宠也都住在中区。明天一早如果主人未归，按照规矩，您应该先去向侧夫请安。”

    听到施文墨三个字，秦臻眉头一跳。他不动声色地看了戒一一眼，只见他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继续说道：“再往里就是主人的住所，男侍无召不得擅自进入内区，这点你要谨记。”

    秦臻一一应下。

    戒一脸上挂着礼貌性的微笑，继续说道：“给您指派的教习大概明天下午会到，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等下就要离开了。其余细节之处，您可以向他请教。”

    戒一走后，别墅里侍奴来来往往，都在忙着整理东西。秦臻挥退了宜喜，独自来到二楼的卧室。这间卧室的陈设很简单，只配备了基本的家具，秦臻慢慢地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书桌抽屉里有一本未开封的笔记本，秦臻翻开第一页，在空白处画了一个三角形，又在后面写上了“施文墨”三个字。

    他注视着白纸上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秦臻与施文墨仅有几面之缘，算不上熟识。施家自诩清流，向来不齿于和他们这种勋贵来往。彼时秦臻风头正盛，也不会去在意这么个二流世家的公子，只在几次年会上见过面。三小姐私底下还吐槽他们一家“假清高”，不知为何现在圣意扭转，反倒把他纳进门了。

    今天折腾了一天，秦臻有些疲惫，用过晚饭后早早就歇下了。躺到床上后，他很快陷入了梦境。梦里的人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好像看到了母亲，他跪在地上舔舐顾展之的脚趾时，母亲也高坐在一旁，他挣扎着向她爬去，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她的眼睛，那是一口平静、淡漠的古井，幽深而黑暗，他在里面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秦臻从梦中惊醒了。

    枕巾湿了一块，他睁开眼睛，关了灯的房间里黑黑沉沉，好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它把秦臻的灵魂全部碾碎了，只留下一具空皮囊。

    第二天一早，秦臻穿戴妥当，带着宜喜去给施文墨请安。施文墨住在南山9号，是中区距离顾展之最近的住所之一。施文墨进门后，戒一的工作重心就逐渐转移到了外部，后院的事基本是他在cao持了。但是这次秦臻的事情，顾展之全程没有让他接手，全部都是由戒一cao办的。直到秦臻进入南山别墅之前，他都不知道三小姐的后院要进新人——这是个危险的信号，施文墨不由得心生警惕。

    秦臻到来时施正在用早膳，听到下人通传，他正准备让人进来，旁边的嬷嬷却抢先一步说道：“侧夫正在进膳，让他在门口等着吧。”

    施文墨愣了一下，嬷嬷侧过头冲他使了使眼色，他沉默了一会儿，吩咐道：“与他说我用完膳再见他。”

    通传的人退下后，施文墨有些迟疑，“嬷嬷是觉得我该晾一晾他？”

    “正是。公子您是侧夫，他只是个贱奴，现在小姐未娶正夫，您就是这内宅的主人，多么尊贵，哪里是他这等贱奴想见就能见的？”

    “我自然知道我和他身份有别，但他毕竟曾是……那家的儿子，还做过主子的伴读，现在又怀有龙胎，和寻常奴隶总是不一样的。”

    “我的大少爷，秦家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嬷嬷满脸不赞同，“家主召见您时，曾说‘处己、事上、接下，皆当以循礼为主。’”

    “在主家，礼就是家规，有家规在，您又何必怵那小小贱奴呢？”

    施文墨望着会客厅的方向，久久不语。

    别墅外，通传的奴才转达了施文墨的意思，他面色惶惶，有些害怕这位传说中的秦公子责难于他。不过秦臻似乎很好说话，他温和地笑了笑，说道：“侧夫在进膳，奴侍等候是应该的，劳烦小哥跑一趟。”

    等人离开后，宜喜愤愤地和秦臻咬耳朵，“公子，我看这个侧夫就是故意刁难咱们，这么大的别墅哪里不能呆，偏让人在外面等。”

    秦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慎言。”

    宜喜感觉秦臻的眼神凉嗖嗖的，缩着脑袋不敢说话了。

    山上的气温要比城区里低一些，现在又还是清晨，路边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宜喜有些担心，他小声询问秦臻：“没想到这里这么冷，奴才回去再给您拿一件衣服吧？”

    秦臻摇摇头，“不用，侧夫应该快吃完早饭了，你来来回回也得半个小时。”宜喜没办法，只能侧过身子试图帮秦臻挡风。

    哪知施文墨的这顿早餐吃得格外久，秦臻在外面干等了近一小时，才有侍奴打开门请他们进去。

    9号别墅比秦臻的住所要大一倍，屋内的陈设倒还算朴素，只是一路走来，空白的墙上都挂满了字画，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位老学究的居所。侍奴把秦臻引到一层的会客厅，施文墨已经换了一身板正的衣服在沙发上坐着了，身边还站着一个老嬷嬷和几个年轻的侍奴，端的是一副当家主夫的模样。

    秦臻只和施文墨见过几次面，经历了这么多事后，面前的这个人对于他来说几乎是全然陌生的。施文墨却有些恍惚，秦臻曾是大家默认的，三小姐正夫的唯一人选，如果秦家还在，现在坐在这里的绝不会是自己。

    秦臻在宜喜的搀扶下给施文墨行礼，他跪在地上，恭敬地开口：“奴侍秦臻拜见侧夫大人，大人日安。”

    施文墨没有马上叫起，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恭顺地跪在他面前的男子，心里有一种诡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感。他放任这样的情绪在体内游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道：“起来吧。”

    秦臻伏地谢恩，这才扶着宜喜的手慢慢地站起来。施文墨看着他卑躬屈膝的样子，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他端坐在主位上，微笑道：“好久没见秦公子，秦公子风采依旧啊。”

    他让侍奴伺候秦臻入座，边问道：“住的地方都安置好了吗？还有什么短缺的就和我说，我让人给你送去。”

    秦臻微微欠身，“谢侧夫大人关心，东西都归置好了，不缺什么。”

    施文墨叹了一口气，感慨道：“那件事情之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在三小姐的南山上相遇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秦臻，“你能回来真是不容易。”

    秦臻似乎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依旧是低着头认真聆训的样子。

    施文墨又道：“你原来一直呆在别院，想来对主人内宅的规矩不太熟悉，我已经向教习所申请了一个新的教习，不日就会过来，你认真跟着他学学规矩，日后也能更好的服侍主人。”

    闻言，秦臻面露难色，“侧夫关怀，奴侍感激不尽。只是昨日戒一大人已经给奴侍安排好了教习，眼下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施文墨哽了一下，语气有些不自然，他拿起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才说道：“原来戒一已经安排好了。他做事一向勤勉，倒比我这个侧夫还要积极了。”

    秦臻低头不语。

    安排教习不成，施文墨的兴致明显没有之前高涨了，他勉强和秦臻聊了几句，便借口还有事务要处理，让他跪安了。

    回到住所，秦臻吩咐宜喜，“把药箱拿来。”宜喜立刻紧张起来，“公子是有哪里不适吗？奴婢去叫医生来。”

    “不用，”秦臻摇摇头，“你把里面的药油拿出来，我的膝盖有点疼。”

    宜喜连忙从柜子里拿出药箱，发现里面有一瓶药油和一支喷雾，他有些犹豫，“公子，还是用喷雾吧，您之前不是说小姐不喜欢药油味吗。”

    秦臻耐着性子解释道：“主子今天还在学校，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药油见效快，估计明天淤青的地方就能消下去了，不会耽误伺候主子。”宜喜觉得有道理，便打开了药油的盖子准备给秦臻上药。

    秦臻把裤子卷上去后，露出了一片青紫的膝盖。见宜喜面露惊讶，他苦笑着解释：“自从怀孕之后，稍微一碰就会就会留下痕迹，也许是小主子太金贵了。”

    宜喜是个实心眼的孩子，虽然跟着秦臻的时间不长，但却是饮鹿居里少有的真诚对待他的人，所以这次迁居，秦臻把他要了过来。

    这孩子眼窝浅，他半跪在地上，边给秦臻擦油，边一粒一粒地掉金豆子。秦臻给他抹了抹眼泪，声音里带着点笑意，“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宜喜抽抽嗒嗒地说：“奴婢是替公子委屈……”

    秦臻的目光落在自己青紫的皮肤上，他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行得春风，才有夏雨。”

    他的声音微不可闻，仿佛是在安慰宜喜，又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