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让她降落   6

    *

    自那之后，你和教堂的神父短暂地成为了朋友，刷【智力】累了以后，你非常自然地来教堂回复【心情值】，降低【疲劳值】，意外地，你们两个很相处得来。

    神父的性格很好，在你捉弄了他，他还真诚地向你道谢后，你就明白了，这家伙绝对是个不善于拒绝他人的老好人。

    如你所料，在与你的相处中，除了第一次相见时他莫名其妙的防备和警惕——是的，你早就察觉到那个时候他的异常，一般的神父可不会对前来教堂的“教众”习惯性地审视，就好像在观察彼此之间的战力差距，或者说，对方是否具有威胁性，在确认“安全”了之后，拉紧的神经就会松弛，不再过分关注对方。

    这种习惯你很了解，也在大家身上见过很多次。你的弟弟和竹马也有这样的习惯。

    而你，也有。没办法呀，在泥潭里苦苦挣扎求生的野草，学不会温室里娇养的花朵的天真和热忱，无差别地对每个人付出善意和信赖。

    你可以肯定，这位神父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家伙，他肯定有隐藏的身份，至于伪装成神职人员，应该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又或许是瞒着人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

    也难为他为了维持人设和你胡扯了那么久。

    想到这个你就忍不住发笑。

    “怎么了？”

    神父看着你，神色是恰到好处的关怀和好奇。

    “我想到了高兴的事。”

    对上你一脸“快问我快问我”的表情，他无奈地笑了，无比顺从地问：“什么高兴的事？”

    那语气活像是哄孩子。

    他很习惯照顾人，需要他照顾的对象要不就是小孩子，要不就是脾气不好需要顺毛的人，你偏向于二者皆有。

    你下意识地分析出这一点。好歹你也是世界上最优秀，也是唯一的顾问侦探福尔摩斯的助手，犯罪界的拿破仑，莫里亚蒂的指定“继承人”，这点程度的观察不值一提。

    也因此你完全不在意对方哄孩子的语气，随口糊弄过去：“最近并盛出现好多穿着黑西装的人，看起来就不好惹的那种，今天我看见并盛的猛禽一拐子把那些人以群聚的理由打进了医院，还是他的飞机头下属帮忙叫的救护车。”

    神父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不愧是云雀……不对，你刚刚称呼他为什么？！”

    他注视你的眼神就像西杜丽看见你往吉尔拉美什王脸上糊泥板，掺杂着对你有大不敬之胆的震惊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

    他和并盛的无冕之王，自己未来的boss认识，以他熟稔的态度来看两人很熟悉。

    你再次记下这一点，思维发散的同时熟练地继续一心二用：“并盛的猛禽，怎么了？”

    他一脸想要吐槽又不能的憋屈，顿了一会，琥珀色调的眼眸里透出许些无奈，好似放弃一般道：“可以问一下为什么是这样的称呼吗？”

    你不由自主想起自己提起英灵们时的骄傲，而对方也感同身受的回应，看来你未来的boss是他认可且在意的同伴。

    但是他这样软绵绵的脾气，肯定是被欺负的那个。你想了一下因他而来，被并盛无冕之王暴揍的那群黑西装，忽然开始同情起神父来——如果被云雀知道这些黑西装是被他引来的，神父肯定也逃不了一顿打的。

    想想那些鼻青脸肿，哭天喊地的黑西装，你怜悯地看他一眼。

    神父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呜，你的眼神好奇怪？”

    “我会在你的头七为你哀悼的。”

    “喂！不要说的我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怎么说着，他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只是再次重复：“为什么会这样称呼云雀？”

    这个人，真的是。

    你忍不住想笑，并不是贬义，这样好脾气的人一旦固执起来会怎么样你很清楚，正因如此你才意识到——青年真的非常非常在意他的同伴，容不了自己的同伴受到任何方式的攻击和伤害。

    哪怕只是一个外号。

    你不由得多看了青年一眼，他沉淀在眼底的坚持和静默的等待，让你抓到了一闪而过的念头——会不会，他曾被这样对待过，知道这样的伤害有多大，所以才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也有这样的经历。

    你虽然不曾经历过，但你知道霸凌是很常见的，无论是在校园还是在职场。青年如果从小都是这样软绵的性格，遇上校园霸凌怕是也不会反抗，恶性循环下去，只会被欺负地更惨。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会愿意为朋友挺身而出。

    你第一次朝神父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你知道，从此以后，你没办法再把他当作是npc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鲜活而充实到反而不像是一段由0和1组成的数据。

    他同样是你在游戏遇见的第一个【朋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必追根到底呢？神父的身份再怎样复杂，也不像是会变身的超级英雄，或者再离谱一点，神职人员的反面，比如邪教首领   or   黑手党头头？

    总之，不管怎样，在你眼里，神父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作为你【朋友】而存在的是神父本人，而不是他的身份。

    你已经习惯性自发记录情报的思绪停滞了一瞬。

    灵子转移后，落地的第一件事项除了连接迦勒底的通讯之外，便是调查和记录情报了。因为过去的经历，你也总会以收集和整理情报作为首要任务，好与迦勒底商榷对策。要是什么都不清楚，两眼一抹黑，很容易被敌方牵着鼻子走，陷入险境。（特指某位教授）

    ……平平无奇的日常任务，毫无危险的生存环境，不会再也任何人牺牲，更不需要强迫自己前进，努力活下来的生活。

    你甚至根本没有套话的必要。

    ——这不过只是一个游戏。

    “云雀先生让我想起库丘林，”神父一头雾水，你认真地为新朋友解释：“库丘林是凯尔特神话的大英雄，他的别称是‘库林的猛犬’。”

    青年get到你的意思了：“因为是云雀，所以是猛禽？”

    你点头，青年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他不好意思地对你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是我反应过激了，失礼了。”

    你完全不在意，如果青年对凯尔特神话有了解，他大概就不会道歉了。

    当然，这个外号在你看来并不是贬义，而是作为一个意会，一个比喻。

    ……你只是，有点思念大家了。

    以至于任何一点相似，都能勾起你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