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郁情托身白刃,明本心寄爱红尘
书迷正在阅读:【all高启强】疤、千秋山河剑心同人、【警我/蛇我】真相和我、综武侠之爱情骗子我问你、all金合集、猎人异于常人、还是别人的老公睡起来香、渣皇本色之后宫三千人、第一人称、桦木逢春(兄妹)
诸位看官也许要问:说是只讲风月,可风月没有几笔,长公主却溘然长逝,这又怎么是好?莫急,公主服下不老药,招来这样神异之事,解药的关键,正落在这一世上。 不过,公主虽知没有解药,登基之后坐不长久,可她并不着急,而是借机广学名家、遍访民情,若非如此,又怎么换来中兴之治? 说到风月,这几次轮回,公主采撷之花各异,众位可好奇公主最爱之人? 容我娓娓道来。 长公主登基后,与朝中文武与地方勋贵几番博弈,常常难以下手,好不容易借立储探明底细,自己却也到了生命尽头,自然有些郁闷。 重回昭明一年一月一日,长公主略觉遗憾:假若早重生一天,她就能亲自动手,杀了苍庆之。 所谓身怀利刃,杀心自起。 公主自武功大成,不过用于秋狩骑射、宴会投壶,当了女帝之后,才知道权臣掣肘何等郁闷,生杀予夺何等快意。 仅仅因为重生在父亲死后,所以没有机会弑父,长公主微微可惜。 前世明悟爱恨不过须臾,长公主便不再执著爱恨离合,她本将世界当作玩具,现在更是决心此世从心所欲。 当过女帝后,再看见羽都权贵视人命如草芥,人证物证俱在却只能任权贵逍遥法外,长公主心中自然不平。 长公主年幼,声望不显,权势不足,即使借太后和谢家之势,也是多方掣肘,不能称心如意。 若长公主年寿长久,还能有徐徐图之的打算,可既然明知寿命有限,长公主实在不耐烦和这些蛀虫浪费时间。 这时公主救下了来刺杀皇帝的游侠宿重。 原来除了谋略以外,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公主的武功,已经登峰造极。 而羽都,让长公主起杀意的人实在太多了。 萧家毒杀政敌,有证词无证据,无人弹劾,长公主静静等待萧家家主独处之时,一击毙命,又在墙壁上血书受害者之名,落款“以杀止杀”四字,铁画银钩,入木三分。 王谚侵占民田,长公主差御史呈上确凿罪证,太后定罪后,却无人敢治罪。长公主对卞陵公府了如指掌,王谚从花园经过时,长公主一箭穿心,染血的田契洒了一地,红红白白,恰如落梅。 明家虽左右逢源,手下也不可能全都干干净净。长公主武功虽高,但还打不过明家看家护院的众多将士,于是把罪证塞进了明家独子的书包。明正藻一生戎马,爱子如命,检查儿子课业时看见这些,脸色苍白,竟然连手中鞭子都拿不稳了,倒让儿子逃过了一场好打。 谢家当然无法置身事外。长公主不在乎谢家独善其身会不会惹人怀疑,谢家本来也飞扬跋扈,大节无亏,小节有损。 谢子迁袒护儿子,构陷政敌后,公主大摇大摆借宿谢府,晚上从谢子迁窗外经过,轻松用手把箭甩到了柱国的床头,在谢子迁脸上留下一条血痕。 羽都权贵人心惶惶,百姓拍手称快。 刺客声名鹊起却来历不明,各家几番调查,询问各自交好的游侠,始终无果,无论如何也查不到未成年又没学过武的公主身上。 文武官员中心虚的要么吓病告假,要么告老还乡,有罪的或死或伤,自然需要递补。 青鸾官职多按潜规则世袭罔替,十岁成国子监祭酒,襁褓婴儿做军队统帅,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长公主不会对小孩怎么样,只是把骷髅头放在了孩子监护人的床边。这个职位也就空出来了。 长公主举荐之人,就这样慢慢掺进了朝廷。 有人要问,长公主如何知晓谁人有何罪,这么多人又怎么杀得过来呢? 天下鱼rou百姓的豪强数不胜数,羽都游侠好拔剑行侠仗义,因此容易受伤生病。 此世长公主结交游侠后,因缘际会结识市井神医,以求学医术为名,每旬在集市义诊三天,在寺庙义诊三天。 羽都平民百姓,世家仆从,乃至游侠等等三教九流,因受长公主医治之恩,皆与公主交好。羽都权贵的诸多秘密,就这样在倾诉抱怨里流入长公主的耳朵。 而游侠本就是快意恩仇之人,长公主只需略微泄露一些有罪无罚之事,他们自然会拔剑主持公道。长公主只需要暗中帮助他们逃脱追捕,事情也就办成了。需要长公主亲手杀的人,不过就是那些警备森严的高官显贵,并没有多少。 长公主行医时,从市井中发现很多天资聪颖,或是求学无门之人,便选了其中品行端正的,推荐给母后。这样一来一往,长公主的势力慢慢发展起来。 也有人怀疑长公主是否是幕后黑手,无奈没有证据,何况就算弹劾也会被太后压下。 长公主除广置产业、行医种药外,不购衣饰,不置田宅,不宴饮娱乐。 羽都勋贵只有自家生病时才能见到登门治病的长公主,而长公主不收诊费,只要医书药材。 长公主二十九岁依旧未婚,只有几个或真心或报恩或蹭饭的面首。 朝廷财政告急,边防军费拖欠日久,连穹北王和柱国都无力弥补亏空。穹北王明正藻和柱国谢子迁先后找到长公主借钱。 长公主又一次拿到了做抵押的两枚虎符,请两军各出士卒,听她号令之后,才能取钱。 昭明十七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昏。 这一夜羽都家家欢度新春,达官显贵皆去宫中赴宴。 平北军与镇西军遴选两队精锐士兵,护送长公主鸾驾出府。 长公主的铺子从城北到城南,门口一贯放着沉重的箱子,随时节供给贫民衣食,任人取用。 现在箱子里面堆满了钱袋,众士兵抬起时哗哗作响。 鸾驾撤掉了顶棚,长公主素衣木钗,端坐正中,抱琴而歌: “人生薪水寻常事,动辄烦君我亦愁。 解用何尝非俊物,不谈未必是清流。 空劳姹女千回数,屡见铜山一夕休。 拟把婆心向天奏,九洲遍设富民侯。” 鸾驾后是牛车,驮着沉重的木箱,长公主边唱,将士们边把木箱里的钱袋扔向路边的民宅。 长公主自顾自弹唱,将士们等着发完别人发自己的那份,动作迅速。 牛车后面还是渐渐排起长队,众人将明日灯会的花灯点起,为长公主照路。 行至城南,长公主的铺子也都逛了一圈,再无余财。 将士们手下只剩了自己的那份,金子却还没到手,无处向都督交差,只好继续跟在公主身后。 长公主对身后聚集的平民百姓笑道:“今日且给大家发压岁钱,还不回家吃年夜饭?” 众人皆笑,但见公主不走,也不肯离去。 长公主笑问:“而今我一贫如洗,再无半个铜板,大家还跟随我,是为了什么呢?” 众人纷纷称赞公主琴艺,又感谢公主往日善举,和将士一起请求护送公主回府。 长公主道:“我死在旦夕,何必回府。诸君自有所爱,良辰美景,怎在此处耽搁?” 又对两队士兵说:“压岁钱已经给了羽都百姓,这些空箱子,你们就带给穹北王和谢柱国吧!” 其时城南围观者众,据说有成千上万人之多。 长公主一言既出,众人既惊又怕。城中百姓多受公主照料,闻言有涕泪而下者。 有人忙问公主何出此言。 长公主笑道:“我年幼有仙缘,服不老药后,受道德教化。太上曰,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一十七年以来,我时时谨记,多行好事,今善功已成,即日飞升。金钱虽如尘土,但我生来食民脂民膏,万死难报,今馈众人,聊表寸心。” 众人皆目瞪口呆。好事者翘脚探首窥望,长公主不施脂粉,却依旧是刚成年时的青春美貌。 羽都好佛,但长公主一向异于常人,当下就有一大半人信了。 士兵张口结舌。有人斗胆,求教成仙之法。 长公主略一沉吟,道:“仙法不轻传,不过羽都倾城相随,当有此报。” 遂口诵道法,其声朗朗,皆劝善之事。 这时城南人越来越多,路边的酒楼屋顶都坐满了人。 天香楼有一客人,面覆银甲,听说长公主为众人讲长生不老之事,便开了雅间窗户低头望去。 长公主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目光如电,正正刺进那人眼里。 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太后谢曼哪里还坐得住,宫宴未散就匆匆赶来。 太后来时,城南已经容不下这么多人,长公主鸾驾移到了城外水边。 传说其时北风萧萧,荻花瑟瑟,灯火通明,河上映如夕照火烧。 长公主素衣跣足,半跏趺坐于白石桥栏之上,神姿灵秀,翩然若仙。 城内外水泄不通,众人艰难退避,却也挤不出路容太后鸾驾通行。 太后素来高傲,此时也不顾礼仪,跳下车高呼女儿名字,从人群中疾行,欲登桥问询。 长公主微微一笑:“母后既至,我无憾矣。天上人间,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只一瞬,母后勿忧,他日再见。” 语毕,含笑而终。 太后抚桥栏而哭,众人皆流涕。 士兵依公主要求,将空箱子带回两军。 满城尽知,这些箱子放在各铺子已有数年,又知长公主登仙之事,好奇之下,纷纷前来察看。 原来箱子虽空,却是纯金打造,外涂厚厚黑漆。 削漆称重后,不多不少,一军三十万。 见者无不叹服长公主神异。 羽都万家,皆挂公主容像祭拜。 长公主升仙之桥,因在羽都南门朱雀门外,故名朱雀桥,今又名升仙桥者是也。 河上歌女,至今犹唱公主遗曲。 这正是: 解郁情托身白刃,明本心寄爱红尘。 有人问,长公主最爱之人究竟是谁,这就是答案了。 唯一全心全意爱长公主的,只有太后谢曼。 而善于铭记、绝不背叛的,则是昭昭青史,滚滚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