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景 （强欣）
这顿饭怕不是来收买你的。 接下来的一周，你几乎是住在了强盛集团，甚至于在董事长办公室隔壁有了一间小小的临时办公室。 刚结束了和强盛法务处的内部会议，你疲惫地趴在办公桌上，没有去食堂吃饭，而是想小憩一会。 再醒来的时候，你发现身上披上了一件外套，桌上摆着三个饭盒。 你以为是晴姐来过了，取下外套，突然，你发现这是款男士的风衣。 你的脸刷一下红了。 你打开饭盒，第一个是圆形的茶盅，里面是炖汤。第二个是玻璃材质的四格样式，里面分别是杂米饭、虾、牛rou、西蓝花。第三个饭盒也是玻璃材质，两个格子装着切块的水果和小小块的巧克力蛋糕。 你犹豫了阵，小心地叠好风衣，拿着它站起了身。 你和高启强的办公室紧挨着，你的听力又特别好，以至于你在门口听到隔壁传来了说话声，即刻停下了脚步。 你将耳朵贴到了门上。 高启强的声音浑厚有磁性，蕴涵胸腔的共鸣，仿佛立体环绕声。 此刻，那道声音用你从未感受过的温柔语气说着，宝宝… 你抿着唇，耳朵贴的更近了。 对面似乎说了啥，高启强停了片刻，“婷婷。” 这两个字略带鼻音，好像还有点委屈。 “午餐吃了，吃完了，牛rou有点熟过了，明天叫厨师做七成熟的吧。” “我看到一个做饭视频，水晶带子蒸饺，看上去不错。我今天事情少，来得及煮饭。” “嗯，虾仁、带子、香菇，非常健康。” “好嘞，晚上你就等我吧。” “拜拜。” “宝宝。” 隔着门传来高启强的笑声，你猜他是趁对面来不及反应便挂了电话，因为那笑声中还带点恶作剧成功般的窃喜。 你没想过这样的高董，萦绕在心头的少许酸意被他的轻快笑声冲淡。 高启强，居然还会煮饭。 这个天大的秘密让你的嘴角稍微咧开。 门外响起脚步声，你急忙跑回办公桌旁，装作刚起身的样子。 来人敲了两下门，推门而入，见你醒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抱歉，说以为你还在睡呢。 是晴姐。 你谢过她的关心和午餐，你掩饰着期待的表情，假装不经意地将话题引到了男士风衣上。 “哦，那是我的衣服，我怕你冷。” 你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幸好没有冒失地拿着衣服去还给高启强。 “……我以为那是男款的衣服。”你艰难地说。 “我个子高嘛，男款的宽松点，在办公室穿无所谓了，”晴姐没注意到你的胡思乱想，问道：“你吃饭了么？你的午餐是老板让我拿过来的。” “什、什么？” 你的大脑和双脚一起定在原地，全身上下只有心脏在砰砰地雀跃跳动着。 连晴姐什么时候关心你快些吃饭，拿着夹克衫离开的都没有注意到。 你的面前摆着三个饭盒。 是鲜香的松茸和散养的乌鸡炖的汤，滋味鲜美。rou质紧弹的基围虾有股甜味，滋润着你的味蕾。焦褐色的牛排香气四溢，咬下去汁水四溢。 全熟的。 你想起高启强打电话时所说的，是有点熟过了。 三盒的分量太大，你吃不上，还剩下一半的杂米饭。你不想去茶水间，决定用消毒湿巾擦干净。 你手上一遍遍擦拭着，冒出个猜测，所以，这是高启强带来的午餐？ 高启强的茶几上摆着的两排外卖盒或多或少证实了你的想法。 吃饱喝足的高启强坐在沙发上，用眼神示意你将饭盒摆到一旁，叫你坐。 你坐到单座上，交叉着腿，遮住裙底的风光，试探着问他。 高启强语气轻松，说看你这段时间太忙了，怕累到，补充点营养。 你觉得他在客套，但至少愿意同你说闲话了，便想上杆子爬，再闲聊几句。 但高启强话锋一转，“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营养套餐，没什么味道，也不知道你吃的习惯么。” 他肢体放松，上身向后，靠在真皮沙发上，神情有些慵懒。 你才敢稍微抬起头看他。 他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西装，很好地凸显出了他远胜于其他位高权重老板们的身姿。他衬衫最上面的一两颗扣子没系，露出一小点凸起的锁骨，和一条银色闪亮的项链。在他身上，同西装全然不搭的项链没有任何不协调，反而让他拥有极致的… 性感。 理智拉响警铃，让你的目光止步于高启强厚软嘴唇上的唇珠处。 因此，你也就错过了高启强常年泛着水光的眼睛里，见你盯着他看时，一闪而过的饶有兴趣的精光。 你开启社交模式，感谢并恭维了几句高董对工作人员的体恤。 “呐，”高启强任由身体陷在舒适的真皮沙发里，举起左手的小手指，拉长了鼻音，“替我保密？” 你的大脑宕机了。 你的身体向前够，但座椅间隔的太长了，你怕他收回，你的身体悬空着，可以说是蹲到了他的膝旁，总算是碰到了。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高启强的司机送你回了家。公寓床上，洗漱完毕的你躺在床上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中午的奇遇。 很热。 很软。 皮肤有点糙。 你将左右手小指勾在一起，回味着。 但奇遇之所以是奇遇，就在于偶然和不可复刻性。 接下来的日子里，你的生活和工作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变化。 正如一墙之隔的高启强依然是那个遥不可及的甲方金主爸爸，你能见到他的时间只有每天早上汇报进展的十分钟。 你收敛情绪，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在有限的时间里竭力展示着自己的业务能力。 “高董，总公司上市的主要材料已经准备完毕，只需要补充一些副本。接下来，我会开始准备子公司的相关文件。” 强生集团旗下有多家子公司，这次与总公司一起提交上市申请的是鲲鹏控股投资公司，高启强通过它，间接持有了多家集团的股份。 高启强挑出一份文件，递给了你。 你接过来，认真地阅读。 董事长高启强占股34％；直系亲属陈书婷通过持有49％的美容公司和进出口贸易公司，按照市值换算，占股约13％；亲属高启盛通过持有49％的科技公司和电子元件制造公司，按市值换算，占股约12％；亲属高启兰持股为1％，名下暂无任何公司。另有5％的股票被一家基金公司持有，0.x％以下不等的份额将被留下奖励员工。 你的大脑飞快运转着，高启强持有34％，拥有集团的一票否决权。 你问他，基金公司是否为他名下的？ 高启强回答，可以算是。 高家联合持股加上基金公司的5％，超过67％，将拥有强盛的绝对控制权。 你从专业的角度对基金公司的股权分配表示担忧，高启强若有所思，表示会再想想。 “还有事？” 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高启强手搭在桌子边缘，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红木桌。 陈书婷。 婷婷。 他的妻子。 你的心里回念着几个字，嘴上说着别的。见他的神情并不急躁，你壮着胆子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按照你这些天接触到的公司运营情况，贸易公司的估值高了，元件制造公司的估值低了，你害怕证监会提出异议。 高启强看你的眼光惊讶里带着些许赞赏，却没有多加解释。 他没有直说，未尽的话语里写着“你不懂。” 一般人确实也难以明白他的家庭情况。 你出门后，高启强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 右边多了，给左边多加一点，左边又多了，倒一些给右边。 他端起两杯，一饮而尽。 倒是够敏锐的。 高启强转了转椅子，朝着你办公室的方向，若有所思。 又是那家法式甜品店的四拼下午茶。 高启强的另一个助理买来，送到了你的房间里。 你落落大方地接过来，把它当做是对你工作的表扬。但却没有现在吃的意思，你把包装盒放到桌子的角落里，继续工作。 甜品这种东西，早晨吃才不会啊发胖。 门又响了。 你以为是那人忘了什么，随意说请进。 “工作呢？” 低沉的男声响起，你受了惊一般猛地抬起头，站起身，“高董！” 看样子，他也被你吓到了。 他脸色沉下的瞬间，你终于见到了赫赫威名的京海霸主高启强。 好在，只是一瞬，他便恢复了往日亲切的面容。 “过来问你一声，那家基金公司在我国外公司的名下，这种情况可以么？” “请问那间国外公司是您名下的么？” “我有六成以上的股份。” “港股的话，海外资产是可以统计到的。我与香港律师行确认一下再回复您。” “嗯。”他走近了些，把蛋糕推到你面前。 你后知后觉地说：“还没谢谢高董的款待。” 高启强看蛋糕的时间比看你还多，终于，他恋恋不舍地移开了视线。 “客气，小事。”他说完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弯起眉眼，悠悠地来了一句。 “你很专业嘛。” 你打开了包装盒，取出叉子，切了一块送入口中，食不知味地咽了下去。 高启强的那句话化成一根羽毛，不停地挠着你的耳膜，挠地你痒痒的。 讲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尾音扬了起来，比精致的蛋糕更甜，更软，更梦幻。 你浑浑噩噩地完成了当天的工作，效率的下降让你多花了不少时间，离开办公室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这层楼一片漆黑寂静，你走到楼梯口，只有四名保安还在这里恪尽职守地守夜。 你没注意到，今天有五个人。 多出来的那个叫住了你，是上次的司机刘哥，憨憨地说，老板叫他送你回家。 回到床上躺着的你用手捂住脸。 你绝望地想，高启强占据你大脑的比例，貌似已经不止34％了。 你的手伸向了自己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