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柳暗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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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里目似朗星的男孩紧蹙着眉,在雪中奋力挥舞着剑。 已过立春却来了场“倒春寒”,明彦昭没收住的剑气蓦地斩断了院子里刚冒芽的一截桃树枝。明正藻已经站在门口默默看了一会,明彦昭才发现,收了剑道:“爹。” 知子莫若父,明正藻知道他心情不好:“你的怒意全在剑招里,下人说你晚饭都没吃,怎么回事?” 明彦昭沉默片刻,才闷声道:“我出去走走,过会儿回来。” 明正藻并未阻拦,默契地递给他一把伞。等对方出了门唤来手下:“去跟着公子。” 天已黑透,明彦昭提着灯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鹤水河。远远看到河畔停着辆豪华的马车,再走近一看,柳树旁的河堤上竟还坐着个人。 雪还在簌簌地下着,系着披风的苍时独自看着河面,头上已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神情是说不出的悲伤。 她身后刃十一和毕云星一个抱伞一个提灯,和车夫在一旁静候着:从谢府吃完晚饭回宫时路过鹤水河,公主突然说想看会雪。 明彦昭从未见过如此落寞的苍时。 他想后退回去,却是不舍;想再走近一点靠近她,却又不敢。 正进退两难之际,苍时察觉有人回过头,见到是他有些讶异,但很快恢复神色继续看向河面。 “苍时……”明彦昭颇感无措,可还是走了过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撑着伞,默默站在她身后。 在静得有些诡异的气氛之下,苍时悠悠地起身,她递给明彦昭一只手:“扶本宫走走。” 于是明彦昭收伞掌灯,握住了那只轻纱下柔软的皓腕,两人一起在河堤上漫步。 明彦昭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夜里手上那盏柔灯照得她周身烟霞轻笼,他不自觉得露出了笑。 “咕噜”一声响,苍时停下了脚步,明彦昭也僵住了——因为没吃晚饭,他的肚子居然在这关键时刻叫了起来。 苍时抽了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大舅家打包的点心,要吃吗?” 明彦昭红了脸,点点头。 拆开纸包是几块花瓣做的枣泥饼,入口芬馥甜而不腻。“你不吃吗?”明彦昭咀嚼着,递过一块给苍时。 苍时摇摇头。 眼前的男孩满脸稚气傻傻地啃着点心,苍时抬手为他轻轻揩去了嘴角的饼屑。 明彦昭一愣,缓缓低头凑到苍时脸颊边。见她未躲,忍不住在她桃腮上啄了一口。风动心摇树,他索性扔了灯一把将苍时拥入怀中。 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埋入这个怀抱了,苍时静静地闭上了眼。男孩的心如擂鼓,他还小,身材还没长开,却已足够温暖。 片刻她方才轻轻推开他:“回去吧。” 看着闷闷不乐出门散个步回来就神气活现的儿子,明正藻很是诧异,等手下禀报一通后更感为难:谢家的浑水,根本不是一般人能蹚的。明家世代守北边,他第一次懊悔将儿子接到了羽都。 - “近日公主很高兴。”琴侍诏印石生说道。 “有吗?”苍时停下了手中的琴。 印石生微微一笑:“琴声是藏不住的。” 弘文馆上课时,苍时破天荒地拆了明彦昭给她传的小纸条,上面歪曲地写着:“看看抽屉里,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她伸手在书堆里摸索,果然触到一个冰凉的物体。掏出一看再熟悉不过了: 那块刻着“明”字,晶莹柔润的传家玉佩。 苍时心中一寒,面不改色地在纸条上写了“放学后,鹤水河”传了回去。 明彦昭龇牙咧嘴一整天,皆被雪练看在了眼里。萧文彦偶尔看向他们,又默默低下头去。 翘首盼望到下学,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鹤水河。依然是熟悉的河堤,明彦昭兴高采烈地望着苍时,像做了好事等待被夸奖的小狗。 苍时摊开手,掌心正卧着他明家的传家玉佩:“你拿回去吧,我不能收。” “为什么?”明彦昭不解:“送给你,就是你的了。” “你根本还未及笄或订婚,玉佩不可能给你,这是你从王妃那偷来的吧。” 明彦昭摸摸后脑勺,算是承认了。 苍时拉起右手的广袖,雪白腕间不知何时多了副亮眼的翠绿镯子:“彦休哥哥给的,好看吗。” “……”明彦昭不言,半晌恨恨道:“他送的能收,我的就不能。那你扔了吧,我也不要了。” 苍时歪头看他:“好”,说着就将手中玉佩掷入了河里。 明彦昭原以为她只是一个假动作,谁知听“扑通”一声响那玉便沉了河。“你还真扔啊?”他又哀又怨地看苍时一眼,咬牙就跟着跳下了河。 苍时一声不吭,依然静静地望着河面。 刚下完雪没几日,这河水的温度可想而知。穹北王世子落水的消息不胫而走,被人捞上岸时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块玉。命大没死倒是在家烧了好几日,琼北王妃郑采薇哭红了眼。听问诊的御医说,他高烧不退时满嘴喊的都是“苍时”。 穹北王明正藻亲自携重礼拜见了弘文馆馆主谢子文,直言明彦昭乃他明家独子玩心过大,求他为犬子改期授课。 右侧明彦昭的位置就这么被撤了。 “听闻穹北王还拜会了谢柱国,”毕云星在给苍时汇报,见公主依然慢条斯理地在绣着丝帕才继续道:“替明世子求取弭湖郡主谢远南为妻……”毕云星悄悄抬眼,打量她的神色。 一针一线,勾着丝帕上的一个“昭”字。苍时手上略一顿,针就刺破了她的食指,血珠沁在了帕子上。 “明世子醒来后言辞上忤逆穹北王,被罚了家法,跪了明氏宗祠。” “嗯。”她淡淡地将手中丝帕从固定的绣花绷圈上拆下,投入了烤火的熏炉中。 毕云星眼睁睁看着那寸缕寸金的贡品锦缎就这么被火舌化为灰烬,不敢再多言一句。 御花园凉亭里苍时在练琴,案上点心偏偏是那花瓣枣泥饼。苍时唤出了暗处的刃十一,让他连饼带盘一起拿走。 来奉茶的宫人恰巧是太后身边的婢女闻霏,苍时笑盈盈地看着她。正要将那茶摆上案,却突然有只脚伸出绊了她,那热茶便泼了苍时满身。 “公主!”候在亭子角落里的毕云星赶紧冲上前为其擦拭,她解了苍时衣服查看,还好天冷衣服厚,只是胸前微微有些红。 “殿下饶命!”闻霏脸色惨白跪在地上止不住磕头,她入宫不久,是头一回侍奉公主。 四周都无人,毕云星离得远,刚刚那一脚就是苍时故意绊的自己。 “跪在这里。”苍时冷冷留下四个字,就随毕云星回了凌风楼。 等她回来时已换了套衣服,手里还执了条牛筋鞭。那鞭子乃上等牛筋制成,每舞一下都是破空之声,是宫里常用的鞭笞刑具。闻霏全身抖了起来,还未开口那鞭子就如雨般一下下落在她身上。 直到她被打得昏了过去,衣服被抽破露出里面道道带血的皮rou,苍时也未停手。毕云星不敢触这个霉头,倒是刃十一现身制止了她:“公主,该给太后请安了。” 苍时看了刃十一一眼,扔了鞭子甩袖而去。 桐宫拜会太后谢曼时,她正品着一杯茶。眼见苍时来了,她又倒了一杯示意苍时坐下:“来,消消火。” “母后。”苍时坐着,乖巧地抿了一口茶:“好喝。” 谢曼看着女儿,她眉目间能依稀望出几分苍庆之的味道,伸出手慢慢描着她的眉:“身为公主,以后大不必按着相夫教子那些规矩来。” “外貌家室皆优的世家子弟多得是,但明彦昭,非你良人。” “母后”,苍时轻握住眉间那只滑若无骨的手:“儿臣不喜欢他。” 谢曼微微一笑:“怨无大小,生于所爱;物无美恶,过则为灾”,她抚过案上那把焦尾桐琴:“哀家是过来人。” 先帝苍庆之不会戎马尤擅琴,自幼习武的太后谢曼唯好音律。年少情浓时也曾相知相许,权谋相争之中不过一场空:他贪这天下权,她要了他的命。 谢曼又为自己添了一杯茶,仿佛说给自己,又仿佛再说给苍时:“在这世界上,没有爱,不好;而太想爱,就会让你更失望。”?* *【这句出自《大明宫词》台词年少时听了记忆至今我真得很爱这句话】 “你是苍时,是青鸾王朝最尊贵的长公主,更是谢家的公主”,她定定地看向苍时:“唯一不会害你的,只有谢家人。” “儿臣知道。”苍时上前埋入谢曼的怀中,聆听着她的心跳:“儿臣知道……”喃喃重复着谢曼前世同样的话:“唯一不会害我们的,只有谢家人。” 苍时特地临驾掖庭给管事送了银子:“让她离开羽都,滚得越远越好。”新人闻霏受了鞭刑重伤未愈就被赶出了宫,这在温柔和蔼的公主手下还是头一遭。 只有刃十一知道,当晚苍时屏退下人倚在窗前玩着一把匕首,唤出他后将刀递给了他:“本宫要她的命。” 刃十一没有接,他不明白,只是翻了一杯茶,这个比他还小的女孩何以如此较真:“属下的职责所在是保护公主。” 苍时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并未反驳,笑着挽起衣袖,举起匕首就刺向了自己的臂间。鲜红的血液顺着洁白的臂膀流下,是刃十一紧紧握住了她的刀尖:“好。” 于是她低下头,用舌头温柔裹去他虎口的血液:“你受伤了。” 温热柔软的舌尖舔舐在伤口上,痛又酥麻。刃十一不发一言,由她为自己包扎伤口后便抓起血刃,从窗口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