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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璨灵活地一跃而起,气势汹汹地夺门而出,看起来仿佛要去号召一百零八个古惑仔猛男进来打架。送走这尊扰人的弥勒佛,房间又恢复安宁,江遇看着林见汐如释重负地拿起笔,状似不经意地问:“哥哥,你没有喜欢的人吗?”“有啊,”林见汐随口回道:“我喜欢我爸妈,江遇,王姨,还有张叔。”“……”江遇憋闷地说:“不是这种。”“那是哪种?”林见汐眼一弯,好笑地望过来。江遇知道他这是故意逗自己,有气无力地回道:“……哪种都不是。”“放心,”林见汐拿过试卷,边写边一本正经地说道:“朕说不找就不找,皇弟不用担心失宠。”“……哼。”“成长”这件事,好比拔节的竹子,按时间分配,一段一段,往往在不知不觉间,人已经改头换貌。江遇儿童时期长得慢,经常被误会成更小的岁数,然而一踏进青春期,他就像骨架上贴着的封印被打开一般,身高蹿得飞快,王姨每天都担忧地看着他,“长得这么快,营养到底能不能跟得上哦?再长长,你都快要有你哥哥高了。”林见汐叼着一袋牛奶,江遇突然爆发的增高速度给了他一点危机感,他现在也不嫌牛奶难喝了,每天都老老实实地喝完:“就是,王姨你快按着他,让他别长了,再长要戳到天花板了。”的确是长太快了,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江遇都能感觉到骨骼缓慢拔节的酸疼。他很不喜欢迅猛增高带来的清瘦感,太瘦了,看起来像是风一吹就能刮倒。最主要的是,这样的体型,他没办法让身边的人有安全感,因此,他开始适当地改变食谱、增加锻炼,就是想尽快强壮起来。不需要像那些肌rou猛男一样健硕,但也不能看起来弱不禁风。今天开学,江遇初一,林见汐初三,经过两年的煎熬,可喜可贺,他们终于又可以一起上学了。之前他和林见汐总也凑不到一块,小学时代也比不了青春期,大家普遍还是更喜欢跳皮筋和玩泥巴,江遇能猜出来哥哥会很受女孩子欢迎,可是他不太清楚会受欢迎到什么地步,直到他现在和哥哥同一所学校——隔三差五就有女孩子害羞地拦住哥哥的脚步,学校广播电台经常响起申明是点给他的情歌,但凡他出现在球场,总是有女孩拿着水等他。更可气的是,在他是林见汐弟弟的身份被同学所熟知后,那些人居然还想要他帮忙传达情书,还有人想委婉地刷他的好感度。可能在别人眼里看来,他的身份不是弟弟,而是一架可以通往林见汐心上的桥。毕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想要抓住一个人,就得先抓住他的胃。想要征服林见汐,就得先征服他弟弟。看起来也差不多算是异曲同工。可惜了,除非是林见汐,江遇对外都比较冷淡,试图通过他认识林见汐的统统含恨折戟。他自己都没到哥哥的心里,怎么可能会大度地给别人搭桥,他不把别人从桥上扯下来都算是克制。初三也算是个在学习生涯里比较关键的时期,为了能让学生们更有效率地预备中考,学校安排初三学生放学后再留校上两节晚自习。晚饭后留了半小时休息时间,本该各自回家的低年级学生们却还是有大半留在学校cao场,一半是自己打球,另一半是看别人打球。校园的篮球场实在是最适合滋生暧昧和青涩喜悦的温床,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浪漫的校园恋爱由此展开,哪部校园言情缺少篮球场片段都算不上是完整的校园,这片球场不止有挥洒的汗水,还有无数悄悄埋藏在此的怦然心动。但眼下,这片球场只有一种声音——不是看到林见汐投了一个漂亮的背投后响起的激动尖叫,不是篮球落在地面发出的清脆声响,事实上,周围到底响起了什么声音,江遇现在根本就听不到。他满脑子都是方才林见汐投篮之后,他被亢奋的男女生围起来,那么多人里,他却是转过身,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对他露出一个绚烂的笑。刹那之间万籁俱静,江遇只能听到一种熟悉的、砰砰跳动的声音。它在他的心口,跳得竭尽全力、不顾一切,仿佛要从骨rou里挣脱出来,去落在那个人的手上。原来是这样,那些困扰他至今的焦躁不安都有了完美无缺的解答,原来他喜欢他。他喜欢他,不是弟弟喜欢哥哥,是江遇喜欢林见汐。快要散场的时刻,女生们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冰水,兴奋地递给林见汐:“林见汐,请你喝水。”林见汐看了冒着冷气的瓶子一眼,自然地接过来:“啊,谢谢。”“不客气,”女生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尽量平静地问:“那个,我能找你要个联系方式吗?”“可以啊,”林见汐笑着说:“不过我只回答学习上的问题噢。”“那也……”女生倒吸一口气:“没关系!”加完好友,女生心满意足地离开,林见汐转过身,习惯性地拧开瓶盖,正准备喝水,手里的瓶子忽然被人抽走:“哥哥。”江遇塞了一瓶常温的水给他:“你还真敢喝。”“喝几口也没关系……吧。”林见汐语气有点心虚,想找点事遮掩,发现瓶盖是松的,并不需要他再动手拧。他停下脚步,一口气喝了半瓶,然后拧上瓶盖,几步跑过去,跳着勾住江遇的脖颈,欢快地说:“弟弟!让哥哥看看你现在多高了!”江遇任他把自己压弯腰,“比身高是这么比的吗?”“是啊,独家方式,仅对江遇同学开放。”江遇安静一秒,直起身,稳稳地站在林见汐面前:“哥哥。”“啊?”“我好像,快要有你高了。”“……”林见汐一把按下他的头:“没有,还差一个头呢,弟弟。”大概是被压着,江遇的声音有点低:“你该去上晚自习了。”“哦,对。”林见汐松开他:“我去上课了,你回家吧,不用等我。”“不,”在这一点上,江遇很执着:“我在教室里等你,正好写作业。”林见汐对他招招手:“那也行,你等着我,我下课就去找你。”江遇说:“好。”或许是因为盘绕在心里的种种疑问都有了解答,江遇这一晚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朦胧的梦,梦里的一切景象都超过了他的幻想,以至于他能够清晰地认识到,他现在正在做梦。他小心翼翼地触碰梦里的哥哥,怕碰坏他,又想碰坏他。傍晚的晚霞落下来,热烈的、绚烂的、温柔的,它们化成无边无际的风,又燃烧成不息的火,点缀了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