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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韬武略都在苦修,领兵打仗更是风餐露宿,有机会吃好的自然不能委屈了自己。是以西平王府院子虽荒凉了些,但膳食仍旧是珍馐满桌,色香味美。“当真不派人去请虞公子?”苏婧颇为迟疑地问道,毕竟上门是客,哪有冷着客人的道理?梅庚吃相斯文,不似寻常武将般粗狂,闻声眼都没抬,笑道:“派人给他送去就是。”即便是请了,那小子怕是也不敢来。“也好。”苏婧颔首,暗自疑惑这两个小辈闹别扭了?默不作声的秦皈眼底掠过一抹了然,不着痕迹地瞧了眼乖乖巧巧的五皇子,兀自感慨。五皇子一来,虞公子都不能上桌吃饭。自以为参透真相的秦皈已经自行想出一场大戏,理所当然地以为五皇子与虞公子为王爷争风吃醋,咽下嘴里的饭菜,秦皈偏首予了楚策个钦佩眼神。楚策茫然:“……”如何聪慧绝顶的人,也猜不到秦少爷天马行空的心思。第三十六章心病难医午后天色蒙上层灰暗,黑云翻墨,斜风细雨。卧房内,阵阵干呕声传出,楚策靠在床头白着一张脸,梅庚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午膳时他便发现楚策鲜少动筷,敷衍似的吃了几口,刚下了桌便这幅模样,如今没什么可吐的也呕个不停。见楚策似是平稳许多,他弯下腰替他轻揉腹部,声音也放柔:“你…怎么样?”被拥住的刹那楚策猛地一颤,逃避般闭起眼缩进了梅庚怀里,有气无力地低声:“无…无碍。”被囚禁的两月,梅庚几乎是用尽一切手段折腾他,至今仍会在夜里惊醒,甚至食不下咽,即使强行吃下去很快也会再吐出来,若非靠着补气血的药吊着恐怕此刻也要缠绵病榻。男人的怀抱虽暖,但那些回忆交织后便格外令人胆战心惊,楚策抖得厉害,轻轻推了他一把。“容…容我自己缓缓。”拥着瘦弱少年,梅庚眉头紧皱,并未松手,反倒对外面吩咐道:“派人去太尉府,将陆公子请来。”若论医术,梅庚信得过陆执北,闯荡江湖下来那身好武艺不说,三教九流的招数他都学了些,当属医术最佳。交代完以后他才低目瞧着怀里紧闭着眼的楚策,乌黑长睫轻颤,似在竭力隐忍什么,梅庚轻声相问:“怎么回事?”他敢肯定,前世楚策可没有这一遭,虽身子不大好,但也不至于吃两口饭都要死要活的。这回楚策不仅没了敷衍,连声都不出,咬紧了牙一声不吭。怎么说?他小心翼翼隐瞒起真相,纵使临死也没说出一个字,又怎会在此时对梅庚和盘托出?无论有何苦衷,如何身不由己,但终归害了无辜性命,楚策心里有愧。天下人都知他坑杀将士必失人心,从下了那道圣旨之日起,楚策便知自己命不久矣,大楚江山必定易主。被如同梦魇般前世纠缠的,不仅是梅庚。楚策恍恍惚惚地想,他那半生过的也够凄苦。宫中受尽欺凌,为帝后cao劳家国大事,奈何天不作美,民不聊生,眼睁睁瞧这高楼倾塌,尸骸遍地,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人人道他昏君,无能残暴,连死都那般不体面。见他不肯开口,梅庚没再追问,索性将人整个揽在怀里,低垂着眼陷入沉思。他爱慕楚策,但发乎情止乎礼,前生对楚策的了解只怕不如他身边的五味,仔细回想起来,从西北回来后他日子不好过,楚策虽不提及只言片语,想来也颇为艰难,他这身体恐怕比起虞易也好不到哪去。又是各怀心思,各自沉默。陆执北匆匆忙忙被请过来时,外头小雨已歇,进门瞧见的便是这一幕,梅庚脸色难辨喜怒,怀里极亲昵地搂着那位苍白着脸气息奄奄的五皇子。见他进门,梅庚仿佛勉为其难似的抬了下眼,攥着楚策纤细苍白的腕子递去。“瞧瞧,午膳没吃什么,呕了半晌,吃不下东西。”若非五皇子是个货真价实的小男孩,就瞧梅庚这架势,陆执北险些脱口而出一句——那怕是身怀有孕了。想是这么想,说是不敢说,陆大公子任劳任怨地搭了个脉,半晌,方才面露迟疑的收回手。还没开口,梅庚便沉着嗓子问道:“怎么样?”“…很奇怪。”陆执北摸着下巴面露深思,俊挺眉宇拧成一团,“气血失和,但也不至于虚成这般,五殿下,您平日用膳都进些什么?”楚策总算睁开了眼,犹豫了半晌,方才轻声道:“吃不下什么,白粥小菜尚能入口。”话音一落,他便察觉揽着自己那条手臂蓦地一紧。陆执北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后道:“那便挑能吃的吃,不必在乎一日三餐,饿了便吃,能吃多少是多少,也不必勉强。”“他到底怎么了?”梅庚语气已经带上烦躁,陆执北却顿住,最后沉稳吐字:“没病。”梅庚:“……”虽说陆执北言之凿凿地说楚策无碍,但梅庚却瞧见他暗暗地使眼色,一时间有些惶然,两人走到院中,瞧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陆执北叹道:“梅庚,你对他…真是那份心思?”梅庚未应,只问道:“他怎么了?”“身子暂时没事。”陆执北瞧他这样差不多也就明白了,往屋子里瞄了一眼,又叹:“当是心病,但若这般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慢慢调养,应无大碍。”这心病从何而来,陆执北没提,梅庚也没问,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小在那种环境下活着的楚策,没疯就已经是万幸。又是一阵缄默无言,陆执北有些别扭,当初梅庚和楚策年纪还小,走得近了他们也就是调侃几句,但那荤话也都是随口一说,谁知好端端的兄弟还真就看上了个男的。“梅庚,他不是普通男子。”思前想后,陆执北还是语重心长道,“即便他活着,也不可能同你……”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意思两人都明白。他到底是个皇子,即便是没有争储之心,身负皇家血脉便难免遭人利用,若坐不上龙椅,那无论是太子还是洛王,都不会给他留活路。便是当真坐上那个位置,那…岂非更没有什么可能?前世这话陆执北也说过,梅庚回想了片刻,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朝堂未清,外敌未退,倘若他当真身居殿堂,为他执剑沙场有何不可?”而后便真如此言,可惜最后并非是君臣相宜的结果。梅庚闭了闭眼,唇边扯出个泛着冷意的笑来,低缓笑声随风湮灭。“如何不可能?”陆执北心惊,梅庚负着手,半点不像当年纵马观花的少年郎,分明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