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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气的液体在地面上流淌,浸湿了他的衣服、沾染上他的皮肤,黏黏糊糊的,让人很不舒服。但最恐怖的是,艾金发现自己身上所有的痛觉几乎都集中在了小腹。那里像被撕裂了一般疼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体内飞速地流逝。艾金想起这两个月的时间里,自己身上那些不明原因的不良反应:疲惫、嗜睡、敏感、厌食、干呕。他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但还没来得及继续想,就彻底陷入了昏迷。这一次,他没有做梦。再次醒来时,眼前的画面已经换了样。入眼是被水泡得有些斑驳不堪的白色天花板,上头挂着一盏灯,和用来挂输液瓶的可移动铁钩。看起来像是医院。他看到的东西全是模糊的,还有一点点重影。艾金揉了揉模糊的双眼,试图让自己的瞳孔快一点聚焦。他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但也只能到从长长的阶梯摔下去为止,后面是一片空白。现在他身上的疼痛已经稍有缓解,但是因为身体太久没有动过,一时间还有些动弹不得,光是抬起一只手就费了不少力气。“哇,你终于醒啦?”身旁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嗓音,艾金微微偏过头去,看见隔壁病床上正靠坐着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看起来还没完全长开,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但面容干净漂亮,很可爱。他的右手正在挂水,膝盖上摊着一本书,大概刚刚正在看书。艾金感到自己的嗓子干得厉害,不太能说得出话,便朝少年点了点头。“你嘴唇有点干,要喝水吗?”说完,还没等艾金应答,少年便从床上坐起来,带着输液杆一起移动到艾金的床头,把另一只手垫在艾金的后背处,艰难地把人从床上扶了起来,然后又跑去拿一次性纸杯给艾金倒水。艾金靠在枕头上,从少年手里接过纸杯,沿着杯口少许少许地抿,就这样慢慢吞吞地喝下去小半杯温水。液体顺着食道滑下去,滋润了艾金干涩不堪的咽喉,这下他总算是好受点了,两瓣湿润的嘴唇一张,轻声对坐在床边的少年说:“……谢谢你。”“不用谢不用谢,我是你病友嘛,应该的。”少年摆摆手,轻快地说道,“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帮你喊医生啊。”艾金还没来得及说“按床头的铃就行了”,那少年就带着输液杆飞快地跑了出去。看来是个性格活泼坐不住的。艾金想。没过多久,少年就带着医生回来了。那医生是个身材颀长的alpha,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白大褂,面容清俊,左眼下有一颗泪痣,气质很是温润斯文。“你醒了。”医生用目光打量他一下,自我介绍道,“我是你的主治医,名叫梵。”站在他身后的少年这次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便从梵身后探出身来跟着道:“看我看我,我叫希尔!”艾金朝两人笑了一下,道:“我叫艾金。”梵立刻在手中的黑色笔记本上记下他的名字,接着问:“年龄呢?”艾金答:“快二十二了。”梵记录下来之后,转过头对希尔道:“希尔,你先出去等一等吧,我跟艾金谈一谈。”说着,他拿起刚刚被希尔扔在被子上的书,递给他。“哦,好啊。”希尔带着书出去了,顺便关上了门。“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我要单独跟你说明一下。”梵站在艾金床头,说道,“我是在月澜公寓门口的阶梯下面发现你的,当时你摔得很严重,出血量很大,情况不是很好,我给你做了紧急处理之后把你带回了这里。因为你身上没有携带通讯器和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所以我们无法联系到你的丈夫或其他家人,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自作主张地给你做了引产手术。在这里先向你和你的家人道歉。”……引产手术?艾金的脸上很明显地流露出迷茫的神色。梵看见他一脸不知情的模样,顿时明白过来了,心道要糟,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艾金怔愣地摇了摇头,目光变得有些呆滞,他问梵:“……多久了?”梵道:“十周了。”十周,那正好就是他在律所发情那次。艾金立刻就回想起来了。原来就是那次怀上的,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他的腹中孕育着,他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甚至还因为一时的大意,把孩子摔掉了。艾金从薄被里抽出手来,覆上自己的小腹,那里已经空空荡荡了。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问过惠特打胎是什么感觉,现在他知道惠特是在骗他了,因为他已经亲身体验过。怎么可能不在意,怎么可能不痛苦。这是他和加菲尔德唯一的孩子。他知道加菲尔德一直期望着他能怀孕,只是怕他难过,所以嘴上不说。其实他自己也在等,等自己能够怀上的那一天。而这一天悄无声息地来了,他和加菲尔德却谁也没察觉到。明明从前加菲尔德是很在意他的,哪怕有一点不舒服都要小题大做地带他去医院检查。可是最近却不了,加菲尔德忙于工作,忙于应付那个纠缠他的Omega,他不再那么的在意艾金每一个不对劲的小细节,甚至有时候会在艾金的面前表现出很明显的疲倦和烦躁。所以最后他们分手了,他们的孩子也没了。可这好像又不全是加菲尔德的问题,明明他自己也疏忽了。他以为自己身上所有的不对劲都只是五月病带来的小毛病,明明低血糖严重到好几次都差点晕倒却还是没去医院,最终因为低血糖摔下了楼梯。谁都不无辜。艾金的身体颤抖着,眼角通红,泪水快速地在眼眶聚集,从两边面颊不停地滑落。他用两只手死死地抓住身上的被子,用力到指节都泛白。梵在一旁望着他,心里也有些难受。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这种话他也说不出口,因为依照艾金现在的身体状况,今后几乎不太可能再怀孕了。“……是我错了。”艾金垂下头,透明的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白色的被子上,浸出一小块深色的水迹,他弯**,用力地把头埋进自己屈起的双膝里,痛苦的哭嚎声闷闷地穿过布料传来,“是我杀了它……是我错了。”“别这么想,这只是意外。”尽管做这行已经有了小几年,梵也有些不忍心看了,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这么句寡淡的安慰话语。艾金知道梵在说话,但听不见梵在说什么,他只是哭,疯狂地大声地哭,想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借着眼泪和叫喊发泄出来。他把自己蒙在一片黑暗里,逼自己不停地去想他摔倒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