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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样子而已了。”“那他掏出来的,到底是什么呀?”所有人都很好奇,说书之人摇头,表示不知。大家议论片刻,有一个少年音迟疑着响了起来:“岁晏魔君早年在鸿蒙天宫,是不是修无情道来着?”这样一说,所有人突然想起来什么。传闻修无情道的人,都会有一根情根,他们修炼到无情道最后一层,就会将那根情根□□,至此之后,无情无欲,太上忘情。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仿佛窥探到了什么不敢让人知晓的秘密。“我听说,早些年,华阳君与岁晏魔君都是云泽天骄,那年君子台论战岁晏魔君没去,华阳君还特意邀请他在轮回桥一战。”“岁晏魔君来了吗?”这应当是没人知道的,众人想着。“他来了。”大家以为没人能回答的时候,一直在柜台打着算盘的掌柜突然笑呵呵出声,抬手指向了了窗外远处一座长桥:“那几天刚好下鬼雨,他就站在那儿,撑一把伞,站了七天,都没等来华阳君。直到鸿蒙天宫来人,他才走的。哦,走之前还把伞放在我这儿。”店家说着,叹了口气,低头拨弄着算盘,低声道:“早些年也是挺好的一人,怎么就想不开做了这么多糊涂事呢?”这话出来,惋惜者有之,嘲讽者有之,酒楼中吵吵嚷嚷成了一片。侍从呆愣了片刻,却是恍然大悟一般看向那黑衣青年:“公子,你……”黑衣青年没说话,他抬起修长的手指,停在自己的唇上,含着那一贯温柔又风流的笑容,压着眼中几分哀求,轻轻的“嘘”了一声。侍从说不出话了,青年虚弱拿起边上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温酒,喝完了最后一口后,他仿佛鼓足了勇气,才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掌柜面前,抬起他那张消瘦中带了几分苍白的脸,一双天生风流的桃花眼里带着疲惫和温柔,含笑瞧着掌柜,摊开他白净的手掌,礼貌又平和道:“劳驾,伞。”掌柜愣愣看着青年,他没做反应,身后柜子却忽的打开来,一把绘着漾开芦苇的六十四节紫竹油纸伞从众多伞中飞出,平稳落在青年手中。青年垂下眉眼,扫过那伞上经历过鬼雨后无法抹去的旧痕,他停顿片刻后,拿着伞转过身去,在众人瞩目下走到门前,抬手打开了纸伞。彼时屋外小雪纷飞,青年持伞踏雪而行,广袖于风中猎猎翻飞,伞上芦苇荡漾摇曳。他提步朝着轮回桥走去,有人在他身后惊呼出声:“那,那不是华阳君吗?!”“他来这里做什么?”来这里做什么?华阳真君傅长陵撑着纸伞,看向远处被霜雪染色的长桥。他仿佛看到当年秦衍白衣玉冠,腰悬长剑,手执六十四骨节紫竹伞,静静等候着他的模样。其实他这一生,与秦衍真正交谈的时间并不多,他们每一次见面,都是生死相逼,直到最后一次,他死在他面前。人死灯灭,过往一切怨恨也慢慢消弭,在时光中日复一日打磨那个人的模样,最终化作心头朱砂,眼中白月。极致又浓烈的,在他心头留下一道又浅又长的伤口。他自己本也不知,他为何在这个时候来这里。然而当他清晰勾勒出秦衍等候在桥上的模样时,他忽然就明白了自己在得知自己大限将至时,跋涉千里而来的意义——他来此处,是来奔赴这一场未尽的,生死之约。癸丑年十二月,在云泽仙界掀起血雨腥风的岁晏魔君秦衍被千刀万剐于审命台,所有人都以为,秦衍死后,云泽至此将恢复往日繁盛,却不想,秦衍虽死,魔修未尽。秦衍死后第一年,尚算平静。秦衍死后第三年,云泽大乱。秦衍死后第五年,灵气枯竭,万物凋零,华阳君傅长陵以自身灵力续云泽气脉。秦衍死后第十年,癸亥年冬末,傅长陵陨落于轮回桥。至此之后,再无云泽。第一章旧地遇故人“越仙师说了,一定会给咱们老爷一个交代,就算是给傅公子搜魂,也会查清是谁害了小姐的。”门外有人窸窣说话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像是浸在水里一般,含含糊糊,听得不甚真切。是谁在说话?傅长陵有些茫然,他慢慢张开眼睛,听着外面人接着道:“月敏小姐平日骄纵,老爷早该管管的,若不是月敏小姐骂了傅公子哑巴,怕也就不会出这档子事儿了。”月敏?傅长陵听着这个名字,察觉出几分熟悉之感,他晃了晃脑袋,撑着自己坐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应该是被人打了。头疼、脸疼、全身疼。他抽着气抬手检查伤口,心里不由得带了些火气,正想要开口骂人,结果两唇一开,他就意识到不对劲儿了。发不出声音。这种发不出声音的感觉他很熟悉,他们傅家人天生言灵,为了防止他们乱讲话惹祸,金丹之前都下了禁咒,只有金丹之后,学会了化言咒解了这禁咒,才能开口说话。可他十八岁就结丹解了这禁咒,怎么就……不对!傅长陵突然意识到,他怎么会还醒着?他明明已经死在轮回桥了。想到这里,他赶忙环顾四周,才发现这是一间破破烂烂的厢房,这房子里连床被子都没有。他身为仙盟盟主,已经养尊处优多年,哪里住过这样的屋子?好在这屋子破归破,还是放了面铜镜,他慌忙冲到铜镜边上,看见了铜镜里的自己。镜子里的他尚还是少年模样,棱角柔和,带了几分讨喜的婴儿肥,笑起来似如揽下三月春光,倒是好看得很。而后他又听见外面小声议论着:“不过越仙师不是傅公子家的家仆吗,他当真敢搜傅公子的魂?”“这你就不知道了,”外面人压低了声,“这越仙师是傅夫人的陪嫁仙仆,傅大公子是傅真君的私生子,傅夫人还没进门就被傅真君带回家里养着了,傅夫人巴不得他死呢。”越仙师、月敏、禁言咒……这一串词语落入傅长陵耳中,他慢慢从遥远的记忆里找出了这些词的来源,他终于意识到——这是四十年前!四十年前,他十七岁,在他后母越思华的安排下,跟随越思华身边的仙仆越明司来到白水镇驱邪。白水镇是傅家的领地,这两年来已经失踪了近百个人,仙门本来也很少管这种事,直到傅家一个旁支子弟也在这里失踪,才惊动了傅家。这本不该是由傅长陵出面的事,但越思华却趁着他父亲不在,以历练之名强行将傅长陵派了出来,等傅长陵来了之后才知道,历练是假,害他是真。他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