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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第二层看戏,从底下根本见不着人。秦颂风不便直接飞身跳上去,老老实实地对守在门口的英雄道:“尺素门秦颂风、季舒流前来贵镇,想拜见鲁帮主,麻烦你去通报。”守门的英雄听见“尺素门”三字,当场变了脸色,周围的几个英雄也纷纷神色不善地围过来。这些人武功低微不足为惧,秦颂风神态甚是悠闲,左手甚至还握在季舒流的手腕上没放。屋子里面传来突突突的下楼梯声,接着就见一个光膀子壮汉搂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走出大门。壮汉额头、双腕上各系着红布,整个上半身纹着各式各样的丑怪东西,左乳-头周围的一只大螃蟹和右乳-头周围的一只大蛤-蟆隔着乱糟糟的胸毛遥相呼应,满身华而不实的肌rou被他刻意凸显出来。壮汉搂着的姑娘又矮又瘦,不到他的肩头高,好像一根拐杖戳在他咯吱窝底下。季舒流已经被壮汉胸前的螃蟹和蛤-蟆牢牢吸引,既觉得看了伤眼,又忍不住细看,实在压制不住嘴角的怪笑,只好借着咳嗽抬手把嘴角抹平。永平府有过生日系红布的风俗,秦颂风明白此人就是人称赛张飞的张赛飞,客气地抱拳道:“阁下就是张兄?祝你长命百岁。我没想打搅你做寿,就找鲁帮主打听件小事,几句话就完了。”“谁是你张兄,”赛张飞明显喝多了,满脸通红,鼻子尤其红,醉醺醺道,“老子是你张爹!”秦颂风笑道:“哦,口气还挺大,鲁帮主在哪?”赛张飞一把搂住拐杖似的姑娘的纤腰,狠狠在她脖子上亲了一下,又表情异常猥琐地凑上去嗅了嗅,得意洋洋地歪着嘴笑出声,“俺们帮主在屋子里头干这个呢,他身子骨硬朗,一旦进了屋,不到明天早晨就别指望他完事了。秦二门主啊,你有这么强的‘功力’么?”周围爆起一阵哄笑。这哄笑十分没有道理,秦颂风才二十多岁,“功力”衰退对他而言还遥不可及,要是真的去跟年过四旬的鲁帮主相比,才叫人笑掉大牙。于是秦颂风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他好事了,麻烦明天你转告一声,说我还要来找他。”赛张飞的脸刷地沉下去:“姓秦的,名气大了不起么?有什么事不去问你们尺素门的大蚂蜂,只顾缠着我们不屈帮干啥。”这句话说中了秦颂风的麻烦所在。尺素门在英雄镇有一家布店,店主是一位大名马锋、人称蚂蜂的兄弟。不屈帮是个新兴的帮派,十年前英雄镇的第一大帮还是一个叫老南巷子的老帮派。蚂蜂来英雄镇很早,跟老南巷子交好多年,所以在老南巷子和不屈帮的冲突中,他毫不犹豫地站在了老南巷子那边,至今未能与鲁逢春和解。他甚至跟老南巷子的残余势力关系密切,隐隐与不屈帮针锋相对。其实,按照尺素门的规矩,弟子在外不许随便掺和江湖纠纷。但各地的江湖上总有强势的地头蛇逼着人投靠,一旦投靠一方,以后的事就由不得人自主了,尺素门也不好追究。身为一个老江湖,秦颂风并不觉得此事解决起来有多么困难,他平淡地道:“我到英雄镇来,还没去找老马,就先来拜会鲁帮主,礼数上是周到了,可惜他正好有事,只能明天再见。”他拉住季舒流转身要走,赛张飞忽道:“等会。”秦颂风还以为他要叫鲁逢春出来,一回头,却见他将身边拐杖似的姑娘打横抱起,炫耀一般掂了两下:“这是我包的女人,只跟我一个人相好,你没有吧。”那姑娘不知是不是为了迎合这群无赖的口味,把脸抹得煞白,嘴唇涂得猩红,本来还算秀气的脸堪比那天晚上男扮女装的白衣鬼。秦颂风咧嘴乐了一下,感觉自己左手边的季舒流似乎比平时更加美若天仙,只可惜不便抱起来掂两下气人。“我就知道你没女人……”赛张飞故作神秘地挤眉弄眼,“包了女人,万一她把真相传出去,你下半辈子还怎么做人?”这话没头没脑,秦颂风一时没弄懂他的意思,便没搭理。那赛张飞挤了半天眼睛,见秦颂风不接招,突然丢下拐杖姑娘,张开双臂,空门大开,仰天狂笑着揭秘:“江湖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秦二门主自从亲手把那漂亮媳妇儿跟好哥们儿捉jian在床,就再也竖不起来了,好几年没敢娶老婆,连窑子都不敢逛,就怕被人看破你中看不中用啊!”四年来,这是秦颂风的前妻改嫁以后,第一个胆敢当面跟他提这件事的人。不止秦颂风,连周围的英雄们也被赛张飞的神勇震惊了,他们约好了似的同时后退半步,有的去摸兵器,更多的好像却是要跑。不过秦颂风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怒火。当年他故作潇洒地把妻子送给兄弟,心里当然不是丝毫无怨的,但现在他和季舒流好得蜜里调油,哪里还有心思计较以前的事。何况如今体会了真正的有情人之间如何难舍难分、情热如火,他也意识到自己当初丝毫不解风情,几乎把妻子只当meimei对待,才令她整天胡思乱想。秦颂风不但不怒,反而莫名有点高兴,他看着赛张飞悄悄琢磨了一下,觉得“小无赖说秦颂风竖不起来,秦二门主一言不发”和“小无赖说秦颂风竖不起来,秦二门主恼羞成怒”二者相比,还是后一种更糟,便语调轻快地道:“张赛飞,今天是你生辰,我不跟醉鬼一般见识,明天再会。”“站住!”赛张飞借着酒劲不依不饶,“你要问帮主啥事,鬼鬼祟祟的,为啥不直接来问我?”秦颂风道:“无可奉告。”赛张飞把拐杖姑娘往旁边一推,不顾她尖叫一声跌倒在地,伸出纹着古怪花样的大手狠狠抓向秦颂风前襟。秦颂风站在原地不动,直到他近前才身形一晃,往后退了几寸,恰好让他的手抓了个空。赛张飞双手齐上,意欲撕扯,秦颂风变着花样左退右让,始终不让对手沾到他一片衣角,就在赛张飞认定秦颂风一定不会动手的时候,秦颂风的左掌突然探出来推向他胸口。夕阳余光之下,秦颂风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周身却仿佛散发出一种刺骨的杀意。赛张飞目中露出惊恐之色,此刻躲避已是不及,他气沉丹田,膝盖微沉,左掌抵在右掌后,打算拼力接下这一击。然而秦颂风在双掌将碰未碰的那一刻展开轻功往后远远退开,赛张飞一个没站稳,歪歪斜斜地向前跪倒。秦颂风施展身法,转瞬出现在他眼前,在他的膝盖即将触地的一刻“宽宏大量”地轻轻一扶,没让他当真跪地:“寿星,别害怕,不用行这么大的礼。”说完,牵过季舒流扬长而去。输给著名的高手并不丢人,自行下跪却丢人极了。